第二章 潜行之恶
夏启醒来的时候是在三天前,从无尽的黑暗中醒来。 四周是灰白相间的古旧城市,似乎是十年前建筑的模样,剥落的砖瓦以及木质的电线杆显示着这个地区的陈旧, 道路旁是已经凋零的冬青,乌鸦单调的声音从梧桐树苍白的身躯上传来,地面铺陈的是厚厚的一层枯叶就像无数败落 的尸体以各种姿态展开。 清冷的风吹的夏启微微有些凉意,他站起身,双手意外的有力,他低头看去这才发现自己身上的伤痕已经消失。破 败到近乎腐朽的身躯不知在何时已经恢复了原样,身体也不知何时换上了一副西装一般的纯黑装束,他紧了紧自己的 右手,手中的长戟已经不再,他试着召唤却发现整个世界似乎拥堵着什么将一切阻隔。 有什么在他的身体里,他忽然感到了这样的讯息,下意识的他想自己的左手看去只见一股粘稠的浓黑如同一条游 曳的蛇一般忽然从他的衣服袖口缓缓钻了出来。 黑色游移,缠绕,然后缓缓扭曲挣扎从漆黑的浓雾中现出身形,那是一个上身长着六只手臂,下身系着深蓝色长 裙的女人,女人脸色惨白似乎从白色的粉墙上拓下来的一般,她的嘴角微红泛着妖异的色泽,张开的嘴里却是密密麻 麻的尖牙,她修长的金色头发末梢凝聚成五束似乎一只巨大的手掌;下身的长裙连接着尾端的黑雾似乎整个一体,并 没有足类之类的东西,长裙上无数诡异的亮金色字符不断闪烁,无数黑色的眼睛点缀在其间,女人的每一次摆动,无 数的眼睛都跟着开闭,密密麻麻的如同蜂巢一般。 “好久不见啊,年轻人,我们上次见面的时候是三百年前的事情了吧!”女人游移着身躯在天空中左手撑着下巴 似乎颇为玩味的看着夏启。 身体的空气被排空,夏启麻木的身体开始运转通过眼睛,通过瞳孔,通过脑中的神经元放大对外界的感知。在他 面前的这位金发女人毫无意外是绝对的邪恶,黑暗的气息缠绕在他的身上,就像是从身体生出的根一般。全身不由自 主觉的绷紧,夏启在看见女人的三分之一秒,就选择了一把攥住那漆黑的身体。 “恶心的东西,你就是色孽的附庸吧。”右手攥紧,惊人的力量通过手掌沿着神经传递,似乎下一刻就会将这邪 恶减除,但是那金发女人却毫无感觉一般,依旧平淡的立于他的掌心,空气在重压下嘎嘎作响。 天空的乌云忽然聚集,可怕的漩涡在天空云集,那金发女人在乌云笼罩的一瞬间挣脱手掌,一副翅膀从她的背后 伸出将她的身躯在天空撑起。 “看来你真的不记得了,辉义。”金发女人身后的手掌一般的长发如同有生命一般缓缓爬上了女人的腰际将她包 裹“不过,这也无所谓,色孽大人的意思才是我的指令。” “我叫爱森迷尔、我将陪你度过接下来的岁月。”女人稳住身子,张出满口尖牙的牙齿,忽然凑近夏启的脸孔, 在夏启临近的一瞬间远离“别想摆除我,我和辉义大人的某一部分连接在一起,事实说来我就是你的一部分,也许是 将来的,也许是过去的,谁知道呢,时间对我们毫无意义。” 夏启身上的血液在鼓动,在金发女人絮絮叨叨临近的时候他已经准备好了第二次攻击,他感觉全身的血rou都在呼 喊,空间中本来毫无反应的长戟也似乎在蠢蠢欲动。 战争一触即发,金发女人犹自不觉的说着话“你察觉到了吧,这座小镇是附着在邪恶之下的,但是并非色孽大人 手下。”金发女人一个转身向夏启靠来。 就是这个时候,夏启的瞳孔猛然睁大,全身的骨头似乎在轰鸣着,爆炸一般的声响从脚下响起,踏破空气一般, 夏启向折服的野兽一般一拳砸向眼前的邪恶。污秽的金色似乎没有反应过来,一瞬间在空中滞留,也就是这一瞬间, 夏启的一拳狠狠的捣中了爱森迷尔的身体,空间镜片一样破碎。 但是爱森迷尔却没有死亡,她尖啸着从碎片的背面一溜烟的远离。 “哦,辉义,你这个疯子,我早该想到的,色孽大人提醒过我的,该死,该死你知道你刚刚干了什么,你差点 杀了我你知道么,你知道么。”爱森迷尔叫嚣着,狰狞的脸孔一瞬间破坏了她平淡的模样“混蛋,你知道么,我和你 是一体的,你想自杀么,混蛋。” “我要干掉你,早晚要干掉你,即使阿伦纳斯不允许。你这条疯狗,我可不是那些邪神。”爱森迷尔张牙舞爪 ,手中亮起银色的亮线,在冲向夏启的一瞬间,又忽然一个折转打开。空间一阵震荡,夏启的拳头一拳砸在爱森迷尔 身后的梧桐树上,粗大的梧桐树在一声牙酸的声响中,被一拳砸断。 “你——”爱森迷尔顿了顿,然后不自觉的将身体拔高“算了,反正我无意与你这样的疯狗硬碰。” “你所存在的地方并不是里世界,也并不是表世界,而是由一个巨大的能量所构建而成的心象世界,是邪恶哦!”爱森迷尔尽量缓和自己的语气,不在过度的暴躁,她裙衫迭起,在空中一个转动。 夏启的脚步缓了缓,他的确可以从空气中嗅到那股腐败的味道,只是这腐败无处不在,似乎整个镇子都沉浸在 这种淡淡的陈旧与破败之中,可能在这里的人感觉不到,但是对于夏启来说,这样的味道实在是太明显,明显到他只 要闭上眼睛就能感觉到什么在潜伏。 “放心,邪恶并不是色孽大人制造的,而是本来就存在的,整个世界也因为他而存在,你如果想要出去的话就尽快把他找出来吧。”爱森迷尔似乎害怕了夏启只是在空中游曳“否则的话,你就只能在这里寄居一辈子了。” “其实在这里寄居也没什么不好,不是么,我给你安排了一切凡人所想要的,有钱的父母,爱你的女友,极好的出生,万众瞩目的身份。呵呵,这可是很多人一辈子都盼不到的东西哦!哈哈哈”爱森迷尔放肆的大笑着,黑色的雾气从她的脚上蔓延,然后如一条一条匹练一般缠住了夏启。 “我以我的本体附着在你的身上化作这身衣服,你和我是一体的,不要忘记,你的心脏开始龟裂了吧,不要在做无意义的事情了。找出邪恶打败他,这是我给你的忠告,另外我在撒了一个谎,至于是什么地方你自己去猜吧。”夏启的拳头刚要碰到爱森迷尔的时候,他已经一溜烟的钻进了他背后的衣服里。 夏启试图将衣服毁掉,但是却发现无论如何也无法碰触到这件衣服,似乎它并非存在与这个次元。附着邪恶,这就是爱森迷尔所说的,她将自己化作衣服附着在夏启的身上。若是不打败存在的邪恶就无法返回表世界,永远被困在这里。 夏启刚到胸口一阵龟裂的疼痛,他一拳打在身旁的梧桐树上,荡起一片枯黄的树叶,与此同时一阵尖啸沿着他的脊髓神经冲入他的大脑,莫名的信息在一瞬间抵达他的大脑。
夏启,男,16岁,母亲是知名的企业家,父亲是官场上的权贵,家中资产坐拥亿万,从小含着金钥匙出生,在艺术上颇有天赋,有一个在新闻界的jiejie,似乎和班上的多名女生关系暧昧。这样的资料在他的头脑中疾驰似乎试图冲垮他的记忆,这样的出生几乎在一生下的片刻就决定了以后绝不会平凡,但是夏启却知道那不是他想要的,无论在他选中之前还是选中之后,这样庸庸碌碌麻木的日子都不是他想要的。 享受,生活,然后死亡,人的一生何其短暂如何能浪费在这样碌碌无为的事情当中,生命就该在在最辉煌的年龄做出最伟大的事情,这才不负自己的存在,而伟大却绝不是这样的,在欲望中腐败,在腐败中死亡。至少对于夏启来说绝对不是这样的。 但是他却并没有完全的拒绝,既然色孽要和他玩游戏,那么就看谁才是最后的赢家。 按照记忆,他找到了自己家庭的住址。敲了敲门,门打开了,走出一位身材婀娜 的中年妇人,她一手拿着手机,一手打开门,等到看见是夏启的时候,一脸惊喜的抓住了夏启的手。 “夏启,你回来了,你这几天去哪儿了?你爸打了你好几遍电话你都不接。”夏启没有说话,他只感觉一种难言的压抑感,那个妇人的情感是真的,他可以感觉到他的担心,但是却无法理解。因为毕竟这不是他的亲生父母,其实甚至连他自己也不知道自己的亲生父母是谁,从小被养父收留,然后养父死了,这就是他的人生。 每个人的人生都是不同的,每个人都有各自的不幸,夏启不知道自己的不幸来自哪里,他也曾想过假如自己找到自己的亲生父母会怎么办,也许自己会承认他们吧。但是不是现在这种情况,他可以感觉到“父母”所谓的关心,却没有融入的心思。 因为一切都是假的是吧,即使披上了温暖的外罩依旧是邪恶编制的谎言而已。夏启甚至感觉面前温暖的女人下一刻会变成色孽那丑陋到令人发指的容颜。 夏启没有说话,夫人将她引进屋子,房间里富丽堂皇那是他从来没有想象的华贵,屋子里是一位撑着眼睛中年男人坐在沙发上一脸和蔼的对着夏启温暖的笑了笑“你回来了,坐。今天你姐没回来,你就不用躲了,也该好好谈谈你学习的事情了。” 夏启没有说话,因为他感觉没有必要说话,既然一切都是谎言,那么看看谎言的结果在哪里吧! “我准备让你转学去旗江中学,那边中考的氛围和环境都不错么,虽然说凭借我的关系和能为让你上重点应该是没有太大问题,但是我还是希望你凭借着自己的努力去达到自己的目标,还记得你对梦寻说的话么,我希望你不要辜负别人的希望。” 夏启感觉自己的背后爱森迷尔的笑声透过骨髓传来;“哈哈哈,怎么样,这一切都是真的哦,顺便说一下,谢梦寻是你的青梅竹马啊,你经历的一切在这个世界都是真实存在的,所以你不用去怀疑她,尽情的享受吧。” 夏启攥紧了自己的左手,在夏QD挪的一瞬间,爱森迷尔的笑声消失了。 “知道了。”夏启没有说话,只是低着头向自己的房间走去,看着这虚伪的关切和笑容,他恨不得一次就将他们打碎,但是心底却有一个声音在呼喊“他们,并非邪恶。” 既然他们并非邪恶,那么我的坚持又在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