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7 人在哪里?
望着这位年过花甲的老将,梁三疯不由的心中来气,昨日领军不利都尚不自悔,居然推说是被人一箭射下城墙,至此导致大好场面功败垂成,这简直是滑天下之大稽。 想要一箭震退换血境的高手,即便是自己都没有这般能耐,对方应当是一位元脉真人,可无极城岂能有这般的人物?倘若是有何必雪藏至今? 对于这位年迈无用的老将,梁三疯已经失望之极,但却偏偏不能太多训斥,毕竟手上可用的人实在太少,当日的秃鹫岭一役,另外一位年轻副将不幸殒命,否则他何至于让梁无常暂领三军。 “飞云将军,无极城的城南方向,有火光传来,似乎有人放火。” 梁无常的声音虽然疲惫,却透着难以掩饰的喜色,奋然道:“不如即刻的发兵攻城,趁此天赐良机,打无极城一个措手不及。” “你是说?发兵攻城?” 梁三疯眉头紧蹙在一起,抓起一件红袍披在身上,当即在地上站起身来,他坐下的时候尚且不觉什么,但此时站立而起,才发现体型颀长,身高居然足有九尺,当真是宛若一座铁塔般。 他在起身以后,便就来回的走动几步,忽然的掉转过头,沉声质问道:“粱副将,这是否无极城设下的圈套?你却是焉能知道?” 梁无常被问得哑口无言,惴惴不安道:“想来应该是城里内应放火,倘若我们此时攻城,岂不正好里应外合?此等良机是稍纵即逝,还请将军定夺。” “城中内应放火?” 听到这里,梁三疯脸色当即一沉,语气不悦道:“粱副将,难道你行军作战,是全凭臆测指挥么?” 这一句话语气冰冷异常,似是透着问责的意味,梁无常听在耳里,心里更是恐惶不安,冷汗瞬间就布满额头,他想要开口解释什么?但是喉结一阵鼓动,却是始终说不出话来。 梁三疯冷哼一声,冷然说道:“无极城里虽有江海福作为内应,而且也有礼部派出的刺探,可此城被我军围困足有两月有余,早已是断绝任何的联系,里面情况根本不甚清楚,岂能是冒然的发兵攻城?” 说到这里,语气更显得沉重,继续说道:“而且,经过昨日攻城失利,我军善战者所剩无几,再也承受不住任何折损,倘若是没有十足的把握,绝对是不可贸然出兵。” “是,将军教训的是!” 梁无常满头都是汗水,却是顾不上去擦,对于飞云将军说的话,更是不敢有任何反驳。 梁三疯微微的摇头,对这位部下颇感失望,叹然说道:“粱副将,那位紫云烟智计百出,可偏偏此人武力奇高,岂能是那么好对付的?说不定无极城里的这一场火,就是她在故布疑阵,倘若本将真的下令攻城,定然要付出极为惨痛的代价。” “这……” 梁无常神色不由一惊,似乎是也想到这一点,有些后怕道:“这女子当真是诡计多端,末将险些上她的当,幸好飞云将军洞悉其谋,否则还不知道何等结局?” 这句话显然说到梁三疯心里,他满脸得意的大笑起来,语气不屑道:“想来在今夜,无极城定然严阵以待,守城将士是甲不离身,弓不离手,一夜都未必合眼。” 说到这里,他的眼眸忽然射出两道精光,大笑说道:“粱副将,今夜好好的休息,明日清晨时分,再点齐人马攻城不迟?” “清晨攻城?” 梁无常脑袋也有些转不过来,他实在是有些不明白,为何要做出这样的部署? 梁三疯哈哈大笑起来,眸子里掠过狡黠的神色,含笑说道:“粱副将,明日清晨的攻城,不过是佯攻而已,主要是以疲其师,相信他们一夜的劳累,加上城中缺粮,都是头昏眼花饥肠辘辘,也是挨不住这两日。” 梁无常这才明白过来,不由的连声赞道:“将军智计高明,想来早已胜券在握,属下佩服之至。” 梁三疯微微的点头,好整似暇道:“明日,主要以扰敌为主,让将士们好好休息。只要挨过明日,不但城主派来的援兵将至,而且本将的伤势便可恢复。” 说到这里,他的声音一沉,傲然道:“到时候,我军的战力高涨,而无极城却是锐力耗尽,此长彼消的情况下,焉能有不胜的道理?” “将军英明!” 听到这里,梁无常顿觉浑身轻松起来,只要能踏破无极城,昨日攻城不利的罪名,不但可以免去追责,而且说不定再立大功。 而在此时,无极城的城南方向,杜仁德的府邸火势滔天,在不断蔓延下越演愈烈,那冲天而起的火光,将天空中的乌云映亮,宛若一块块紧压人心的大石,沉闷的有些喘不过气来。 在杜仁德赶回来的时候,偌大的杜府,却是人惊马嘶,到处是一片喊声,显然已是乱到极点。 在见到场面失控,他心里也颇为着急,毕竟还有七八房娇妻美妾,以及几位颇得宠爱的儿女,若说是不管他们的死活,那也是不可能的。 “快,赶紧救人!” 这一声令下,簇拥左右的府兵轰然应诺,当即是四散而开,投身在那大火当中,不用杜仁德去吩咐,他们也知道要救的是什么人? “杜司马,还救什么人?紫云烟人在哪里?” 申屠刚在这时候赶到,眼见杜仁德只顾派兵救人,语气当即有些不快起来。 这一次得内务使江大人命令,领内务府上百精锐前来,其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伏击紫云烟,而其余一切都是无关紧要,若是将府兵都派出去灭火救人,到时候别说对付紫云烟,怕是自保都是大有问题。 杜仁德显然意识到不妥,不过兵都已经派出去了,此时想要收回命令,却根本就来不及了。 这时候,一位披甲大汉在里面踉跄走出,此人腹部似乎中有一剑,正用手死死的捂住伤口,可鲜血在指缝汩汩流出,显然是伤势极重。 在火光下一打照面,杜仁德却已然认出此人,正是他府上一名得力家将,有着元体五层的修为,在杜府可算得上是有数好手。 杜仁德也不管这人伤势如何,上前劈头就问道:“那放火的刺客,现在什么地方?” “杜……杜大人,那黑衣刺客……” 这名家将眸子里掠过惶然的神色,犹在气喘道:“那黑衣刺客已经……已经离开杜府。”
“什么?已经离开?” 杜仁德似乎有些不信,连忙追问一句道:“你确信没有看错?” 这时候,这名家将似乎缓过神来,说话居然流利起来,说道:“杜大人,那刺客本来在府上到处放火,后来不知道去的什么地方?但在这人再次出现在府上时,手里面却是提着一个人,属下本来想将此人拦住,但却实力低微不是对手,被一剑刺倒在地,只能眼睁睁放其离去。” “混账!” 杜仁德却是脸色大变,没想到他藏得这般隐秘,左右亲信都是无人可知,但还是被紫云烟寻到,她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一念至此,他心中更是火冒三丈,一脚就踹在这名家将的肚子上,满腹的怒火无可发泄,哪里顾得此人的死活?一脚将其踹在路旁以后,就急匆匆的冲进府内。 “走,跟上!” 申屠刚的脸色同样有些不好看,却是吩咐府兵紧随左右,当然是想要跟上去查探清楚。 杜仁德作为刑部司马,无极城有数的重臣权贵,其府邸规模当然是不小,但他一路上穿庭走院,对漫天火势视而不见,一直来到后园的方向,这里有数十座废弃的旧院,里面杂草丛生,到处是残垣败壁,一副荒凉破败的景象。 这些几乎一样的院落当中,根本没有一个守卫,而杜仁德只是走进其中一间,扒开一人高的枯草堆,显露出一间废弃的柴房。 怕是谁也不会想到,就这间废弃的柴火房,居然是杜仁德设的秘牢,而且不派一名守卫在此,不得不说他的胆大包天,但将一个囚犯藏在这里,即便对方聪明绝顶,也是不可能寻找得到。 不过这间柴房看似简单,但却也经过特意的改造,墙壁是以昆石建造,上面没有任何的窗户,就是那扇漆黑肮脏的木门,看似是一块不起眼的门板,实则里面却是以建木为材料。 若是武道高手被困在里面,想要出来并非那么容易,而唯一可以进去的办法,就是打开门板上的铁锁,可是这把门锁却完好依旧,根本没有任何破坏的痕迹。 杜仁德虽然是有所察觉,但这时候早已失去方寸,依旧是掏出钥匙打开门,门房里是漆黑一片,却有一个人影蜷在地上,四肢都被玄铁锁链紧紧捆住,牢牢的拴在一根石柱上。 杜仁德立即的冲上前去,一般就抓起这人的头发,将那张脸给抬起来,远处的火光照射过来,虽然光线已经极为微弱,但却足以照亮这一张脸,在他死死的打量一眼以后,认定是孟青元无疑,这才在心里松一口气。 然而,这口气尚且没有完全松下来,杜仁德的脸色就已瞬间大变,因为他突然的意识到,自己犯下一个愚蠢到极点的错误,同样也是一个致命无比错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