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真龙、泥鳅(三更!又见三更!)
房诗韵听绿藻这话,心里一急,斥道:“绿藻!不得无礼!” 绿藻有些委屈,哼道:“小姐,我哪里说错了么?他可是个反贼!” 房诗韵正要训斥,却听窦虎郎道:“绿藻所言不错,我正是反贼。只是,若大隋天下太平,所有百姓俱能安居乐业。你且去问,有哪个愿意做贼?只这次朝廷东征高句丽,就折损了七十余万大好儿郎性命! 可怜辽水河边骨,犹是春闺梦里人!还有,朝廷不让百姓休养,只顾不断征发劳役,又有多少良田无人可种以至荒芜?又有多少无辜百姓死于官府欺压?这正是官逼民反,民不得不反!” 绿藻听了这话,却是驳道:“即便如此,你们占山为贼就有理了么?哪怕天子有所过错,也自有臣子进谏矫正。天下当官之人,也不都是贪得无厌之辈,单说我家公子,便为官清廉,一心为民做事。 可是,你们仍要造反,你可知会有多少人会因你们而死?莫要往自己脸上贴金,我看你们就是野心之辈!一群乡野村夫泥腿子,也妄想窥探大隋神器!真真笑话,看着吧,来日朝廷知晓你等作为,必将派天兵前来征讨,到时你那劳什子高鸡泊,也将灰飞烟灭不复存在!” 这绿藻从小便伺候在房诗韵左右,跟她一起读书,所以也不是无才无识之人,这一番话,却是说的辛辣无比。 房诗韵刚听了窦虎郎那句“犹是春闺梦里人”眼中又闪过一抹亮色,只是听到绿藻之言,不由心中大急。 她在房家,向来有才女之称,而且时常跟兄长通信交谈,房玄龄又多次提及当今天下大势。 所以她哪怕不怎么出门,也对如今天下知之甚多。只是,她对那些扯旗造反之人,既无好感也不排斥。 她深知有因必有果,若不是大隋无道,天下怎能有如此之多贼人? 她内心善良,只是常常怜悯那些无辜百姓,一旦天下大乱,受苦受难的还是他们。 然而她一届女儿身,对此又能如何?哪怕是她兄长房玄龄,提及此事,也是长吁短叹无可奈何。 房诗韵知晓,自己今后的命运就是跟哪个世家联姻,从此在家中相夫教子,这天下如何却跟她没甚么干系。 这时,窦虎郎却哈哈笑道:“你若如此说,倒也不错。我窦虎郎大好男儿,我高鸡泊又有精兵上万,值此乱世,若不争取一番,怎对得起自己?你说我是泥腿子,我且问你,那汉高祖刘邦是不是泥腿子,那昭烈帝刘备是不是泥腿子?可他们照样成了九五之尊,君临天下!” 窦虎郎也不知自己是怎么了,他并非小气之人,本不该跟一个侍女斤斤计较,寸步不让,可是今日,却如此针锋相对。 绿藻却是不屑,呸了一口,道:“就凭你,也配跟他们相提并论,人家是草莽真龙,而你,依我看来,不过是小小泥鳅一条,也只能在你那所谓的高鸡泊里翻出点小小浪花!还大言不惭,真真笑死个人了!” 窦虎郎笑道:“燕雀安知鸿鹄之志?五年后十年后,若我有称孤道寡那一日,我必将你纳入后宫,让你给我铺被暖床!” 听到这话,绿藻小脸霎时通红,说道:“果然是个无耻登徒子!小姐,我们走,莫要让这无耻之人污了咱们眼睛!” 房诗韵却未理她,只是盯着窦虎郎看了一会儿,才叹道:“我只知公子胸有大志,却不料公子志向竟如此高远。” 窦虎郎灼灼的看着房诗韵,脱口而出道:“房小姐,今日我人轻言微,所言也好似天方夜谭。只是我想告诉小姐,来日我定将证明给小姐看,窦虎郎绝非池中之物,若我有化龙之日,小姐可愿凤舞我左右?” 房诗韵被他火辣的眼光盯的脸上发热,又听了他如此直白的话,更觉脸上如热火灼烧,不禁低下了臻首,不敢言语。 这时,绿藻却惊叫起来:“果然!我果然我没看错,你竟然敢打我家小姐主意!你又跟那张大虫有何区别?!你们乃一路货色!你若尚有羞耻之心,我劝你早早打消念头,我家小姐是何等人物,也是你这泥腿子能够染指的?” 窦虎郎听这绿藻左一句泥腿子又一句泥腿子的,心中着实恼怒,只是看在她年纪尚幼,又是护主心切,只是告诫自己莫要跟她一般见识。
这时,房诗韵脸上红晕初散,抬起头来,望着窦虎郎说道:“公子有凌云之志自然极好,然中原之鼎岂是那么容易争夺的?公子若事不可为,还望莫要逞强,当以自身安危为重。” 窦虎郎听她言中多有关怀之意,不由心间涌起一片温暖。 刚要说话,却听尉迟恭喊道:“公子,我们回来了。” 只见尉迟恭肩扛一只獐子,双手各提一只野鸡,都已剥皮褪毛,收拾干净,宋正本却是两手空空,很是悠哉。 尉迟恭将猎物放倒一石块上,朝窦虎郎递了个眼色,脸上神情很是猥琐。 窦虎郎却不理他,吩咐道:“快去拾些柴火来,另外找些宽大新鲜叶子,一会儿我给你们露一手!” 听他这话,众人都向他看来,尉迟恭和宋正本认识窦虎郎日久,从不知晓他会做饭。而房诗韵看向窦虎郎的眼光却隐含期待和喜悦,相比之下,绿藻眼里却多有不屑。 窦虎郎也不多话,心里想着自己好久未动手,不知当年的手艺还留下几分。 过了片刻,尉迟恭生起火来,又用木棍将那獐子穿了,架在了火上,一边翻滚一边洒着盐末。 尉迟恭以前行走塞外,常跟突厥人打交道,练就了一手烧烤的本领,窦虎郎也尝过几次,对他手艺还是很赞赏的。 此时窦虎郎却没功夫看他,只是将盐巴抹在野鸡之上,然后用鲜叶细细裹了起来,又活了泥,将野鸡包了个严实。 绿藻初时见他手法,还感到新奇,只是看到他用泥土包裹,却大为反感,她生***洁,怎能忍受如此食物? 倒是房诗韵却不以为意,她乃世家贵女,自幼锦衣玉食,却从未见过如此烹饪野鸡之法。是故,眼睛眨也不眨,只是盯着窦虎郎的动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