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逍遥子
高鸡泊位于信都郡故城县附近，曾经是一片河泽，后来黄河改道，高鸡泊地势也随之改变。 此时的高鸡泊方圆足有几百亩，外有山林环绕，内有水泊无数，当真是个易守难攻的险要之地，更是个藏身养贼的好地方。 高鸡泊附近常有野兽出没，所以平日里除了附近几个猎户，几乎无人前来此地。 今日，高鸡泊外面来了一群人。 这些人约有五百多，有男有女，有老有少，背着行囊，推着推车，载着锅碗瓢盆，看上去像是群逃难的难民。 “大哥，再有两三里路便是高鸡泊了。”刘黑子也就是刘黑闼说道。 窦建德搭了个凉棚，眺望了一会儿，开口道：“果然是个好地方。” 刘黑闼说道：“我曾听人说过，高鸡泊山林里有野猪、狍子、獐子等野物，水泊里也有不少鱼鳖虾蟹，乡亲们不必担忧食物。” 窦建德嗯了声，爬上了一辆车上。 “乡亲们，前面不远就是高鸡泊了，大伙儿加把劲儿，一会儿咱们就在里面吃饭了。” 柳南村村民们听了这话，不由加快了脚步。 窦虎郎一手扶着曹氏，一手牵着线娘，紧紧跟在窦建德身后。 “哥，前面就是咱们以后的家吗？”线娘问道。 窦虎郎点了点头，笑道：“是呀，这就是以后的新家了，线娘喜欢么？” 线娘想了下，小酒窝再次浮现，说道：“只要有爹娘和大哥在，线娘便喜欢。” 窦虎郎捏了捏她的小脸，说道：“咱们要在那里住好些日子，到时候哥亲手给你盖个小屋，让线娘住，如何？” 听了这话，线娘欢喜的直拍手。 这时，突然一条身影从旁边闪了过来。 这身影速度极快，以窦建德和刘黑闼的眼力都没有瞧清来人到底是如何过来的。 窦虎郎将线娘拉到身后，手却不由自主按住了腰里的刀。 等这身影站定了，窦虎郎才看清这是一个道士。 此人一身道袍虽然浆洗的干净，但是仍稍显破旧，手里没有拂尘，背后却是背着一个竹篓。 这道士年纪看起来像是四十多岁，再细看又好像五六十岁岁，若是说他七十多岁，也会有人相信。 窦建德抱了个拳，问道：“这位道长请了，不知道长拦住我等去路，有何贵干？” 那道士却没说话，眼光却是来回在窦虎郎身上梭着。 窦建德见这个道士不说话，心头紧了下，以这人的身手，自己这些人里怕是没人是他的对手。 “道长还请说明来意。”窦建德再次开口。 “怪哉，怪哉。”那道士却是不接茬，只是一个劲儿摇头。 窦虎郎见这道士目光一直没离开自己，心里一愣，莫非这人瞧出了甚么？ 前世的窦虎郎是个无神论者，然而穿越这样离谱的事都发生在他身上，让窦虎郎再也不敢怀疑鬼神之说。 “道长，小子可是有甚么不妥？”窦虎郎也行了个礼，恭敬道。 “看不清过去，看不透未来，你说怪不怪？”那道士一句话，便让窦虎郎心中狂跳了起来。 这道士果然看出来了！ 原来这世上真有所谓的高人！ 窦虎郎有些不自然，含糊道：“道长的意思，小子不明白。” “不明白便不明白吧，世间又有几人看得明白？”那道士摇头晃脑，又说了一句。 “若是道长没有别的事情，烦请让下道路，好让我等过去。”窦建德察觉出了道士似乎没有恶意，便开口道。 那道士似乎才看到窦建德，张口道：“贫道来此地采摘些草药，此时有些口渴，不知施主可否给些水喝？” 窦建德从身边车上拿下一个陶罐，递给了道士，“道长请用。” 那道士也不客气，捧起陶罐便一饮而尽。 道士将陶罐递给窦建德，抹去了嘴角的水渍。 “赠水之恩，理应回报，贫道便送施主一句话吧。” 窦建德连忙道：“道长请讲。” “施主面相超凡，日后定有大富大贵，只是......” “只是甚么？”窦建德追问道。 “只是这吉相也是凶相，正所谓福兮祸之所倚，施主不惑之年时，将有一场大难。” 古人大都迷信，尤其对于佛、道更是倍加推崇。 刚才窦建德已经见识了这个道士的身手，心中认定这是前辈高人，对于高人说的话，窦建德自然不会大意。 更何况，这位高人现在正在给自己相面。 此时的窦建德正是为日后而担忧发愁，若是这位高人肯指点一二，那却是再好不过了。 听到这道士说自己不惑之年将有大难，窦建德赶忙问道：“道长可否赐某家破解之法？” 谁料，那道士却是摇了摇头，说道：“天机不可泄露，不可说啊” 窦建德心中失望无比，却是不敢多言。 谁也不知道此事的窦虎郎心中早已掀起了滔天骇浪，这道士果然是高人！ 如今窦建德已经三十有四，还有六年就到了不惑之年，而那时的窦建德，也成了一方雄主，而那个所谓的大难...... 窦虎郎抿紧了双唇。 这时，那道士却突然向他投来一道意味深长的目光，似乎现在窦虎郎所思所想都已被他看破。 这种感觉说不清道不明，窦虎郎只觉得自己好像在这道士眼里没有了任何秘密。 慌忙间，窦虎郎低下了头。 那道士笑道：“贫道还要赶路，便不多叨扰了，告辞。” 说着，便转身离去。 只是，在经过窦虎郎身边的时候，这道士又轻咦了一声。 窦虎郎心中一紧，莫非这道士还不肯罢休，非要将自己的来历点破么？ 窦虎郎的手微微颤抖了起来，掌心里布满了汗水，他不敢想象，若是这道士真的说破自己的身世来历，窦建德还有柳南村的村民会如何看待自己。 那道士似是瞧出了窦虎郎的心思，脸上浮出一缕笑意，却是径直绕过了窦虎郎，来到他身后。 “好胚子！啧啧，真是好胚子。” 那道士围着线娘转了一圈，嘴里念叨着。 窦虎郎刚稍稍松下的心又提了起来，他再次挡在了线娘跟前，问道：“道长，还有何事？” 道士没有理会他，而是对线娘问道：“小女娃，可愿意拜我为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