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再会虞博士
在回家的火车上，赵叔的表现有些奇怪，常常看着张乐行欲言又止。直到快下火车的时候，赵叔才仿佛下定很大决心似的说了一句让他不明白的话，“孩子，你可要坚定自己的阶级立场呀……” 张乐行很困惑，心里合计道：“自己应该没做什么出格的事情，难不成和虞博士多说几句话也会很严重？” 有心想找赵叔问个明白，可赵叔却一直沉默不语，这让张乐行也无计可施，旅途的最后阶段就是在这样异样的沉默中悄然度过…… 回到家中，张乐行放好行李，把屋子简单收拾了一下，就坐到靠窗的写字台前发呆。赵叔之前的奇怪表现早就被抛之脑后，张乐行现在满脑子都是自己软件会不会在美国找到销售商、会不会卖出好价钱。对自己写的软件张乐行还是很有信心的，虽说取代正如日中天的VisiCalc没什么把握，但是估摸着卖个五六千套应该问题不大，这样的话按照现在流行的分成比例他应该也能分个好几万美元了。如果这样坚持几年，张乐行觉得自己应该能积攒不少，到时候面临未来几年的好机会也就不用再担心缺少起步资金了。想着想着，张乐行居然就趴在写字台上睡着了…… 回来后的第一周里，张乐行每天都充满了期待，幻想着能听到楼下李伯喊他听电话的声音，连每天使用苹果II的例行时间都有些心不在焉。不过赵叔这边倒是恢复了正常，又开始和以前一样钻研程序设计了。日子一天天的过着，张乐行火热的心情也逐渐淡了下来，不再像之前那样过于关注楼下的动静了，渐渐的又把心思放到对cao作系统和应用软件的研究上来，写写程序排排错，或是搞搞软件的理论研究，偶尔画画漫画。除了时而冒出对自己软件的担心外，生活基本上还是算是过得简单而又平淡。就在张乐行以为虞博士不会再有消息，打算彻底死心的时候，突然一个越洋电话打了过来，平静的生活又开始泛起了波澜。 这天张乐行和往常一样在电脑室调试着自己才写的新软件，当从楼下传来李伯叫他去接电话的喊声时，张乐行一下还没反应过来，等回过神来他兴奋的一溜烟下了楼，飞快的跑到大门口的门卫室。站在放电话的桌子前，张乐行平复了一下心情，伸手拿起了电话。 “喂，我是张乐行，请问是谁要找我？”刚才李伯没说清楚，张乐行这时还不能确定是不是虞博士的电话。 “我是虞有澄，有个事情要和你商……” 听到电话里传来虞博士那亲切的声音，张乐行心中十分高兴。可惜俗话说乐极生悲，没想到打电话也能应验，虞博士一句话还没说完，电话通话效果突然变得很差，不但背景噪音超大，而且通话声音还忽大忽小，这也许是模拟时代越洋电话的通病吧。就这样，虞博士在电话里嘟嘟哝哝说了半天，张乐行差不多一句话都没听明白，只是在通话快结束前隐约听虞博士提到国庆节后会过来一趟。虽然张乐行最终也没弄明白虞博士到底有什么事情要找自己，但是好歹总算是有了消息，而且听虞博士最开始的语气应该不像是坏事，张乐行又开始新的期待…… 等待的日子总是过得很慢，就在张乐行的耐心快要消磨完的时候，虞博士终于来了。这是一个很普通的日子，张乐行照旧呆在电脑室，这段时间心思常常不能集中在软件设计之上，只好自己弄了几个小游戏打发一下时间。正玩着投入的时候，突然从外面传来一阵喊声，“张乐行，门口有人找！” 张乐行急忙走出电脑室，靠着楼道的护栏边往下看去，原来是门卫李伯在楼下喊。 “乐行，门口有人找你。”李伯抬头看见张乐行出来，接着喊道：“看起来好像是从外面回来的华侨。” 张乐行心中暗喜：“莫非是虞博士来了？” 张乐行赶紧下楼，跟着李伯来到门口。远远一看，还真就是久未见面的虞博士，张乐行赶紧迎了上去。就在此时，张乐行背后不远的一座白色小楼上，一双警惕的眼睛注视着这边的情况。 “虞博士，好久不见啊。嗯，我的那个软件，怎么样？”张乐行很紧张，心中忐忑不安，不知道虞博士带来的究竟是好消息还是坏消息。 “好消息啊，你的那个软件相当受欢迎。”虞博士笑着拍了拍张乐行的肩膀，“这几个月就卖出去3万多套，按照我和销售商谈好的比例，分成大概有350万美元的样子。” “多少？”张乐行有点不敢相信，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350万美元！”虞博士十分肯定的回答道。 张乐行感觉一阵眩晕，没想到现在软件这么好卖。他激动的握住虞博士的手，感激的说道：“虞博士，感谢您为我奔走，这段时间辛苦您啦！” “没事，我们也是有缘嘛。”虞博士微笑着说道。 “嗯，虞博士，这段时间的情况您能讲讲吗，我真的很好奇这软件是怎么推销出去的？更好奇的是怎么会有这么多钱。”张乐行好奇的问道。 “好，且听我慢慢道来。其实事先我也没想到软件会卖得这么好。”虞博士点点头，将去美国的经历慢慢讲了出来…… 刚拿到张乐行软件的时候，虞博士其实并没抱太大期望，虽然他在交谈的过程中感觉张乐行在电脑方面的水平应该挺高的，可水平再高就现在大陆的环境恐怕编不出适合美国人用的软件，说不定还没几个人知道美国人长得什么样。只是出于一种礼貌、一种同文同种的亲切感，再加上当时和张乐行聊得很愉快，虞博士就先答应下来了，也免得影响了年轻人的积极性。 等虞博士回到美国后，事情一忙，差点就把这软件给忘了。幸亏虞博士自己家就有一台苹果II，他在使用的时候突然想起从大陆带来的软件来，于是顺手放进软驱中想看看这软件做得到底怎么样。虞博士打算如果软件做的不算太差的话，就拿去试试看，毕竟自己已经做出了承诺，当然要是软件做的拿不出手自然就没这个必要了。软件启动后，虞博士习惯性的想去拿软件说明书，却记起来根本就没这玩意，心中微微有失望，可随即就发现这款电子表格软件cao作起来很简单，根本不用看说明书就能用，即使偶尔有不明白的地方在软件自带的帮助下很快也就就学会了，和流行的VisiCalc一比较，发现张乐行做的这款电子表格VisualForm功能更强大，而且非常容易上手，虞博士觉得这个软件很有前途。于是去找了一个做软件销售的朋友沃克，演示了一遍软件cao作，再加上沃克自己亲手试用，VisualForm优秀的表现彻底征服了沃克，他当即拍板表示愿意代理。 经过一番讨价还价，虞博士和沃克签下合同，合同规定了虞博士提供VisualForm以及后续版本的开发，而沃克的公司则负责软盘拷贝、印制说明书、打广告并将产品分销到各地。虞博士将获得软件零售收入的40％和批发收入的50％，这种比例此时是比较合理的，主要是这个时候的销售和推广实在是太简单了。 经过沃克的推广，才两个月VisualForm的销量就赶上了曾经的王者VisiCalc，订单如同雪片一样飞来。市场需求是多种多样的，VisualForm的热销引来不少公司询问沃克是否能提供其它机器的版本，可是开发者却还窝在大陆，虞博士打了几次电话没联系上，等好不容易打通电话却根本说不清楚，一急之下就马上赶回来了。 …… “虞博士，这次软件能卖出去，全得靠您啊。”张乐行感激的说道：“我考虑过了，搞搞编程我能行，可是在软件外销对我太难了。您对美国比我了解，人际关系也广，我的软件想卖出去，真的非常需要象您这样的人帮我。我想请您当我的合伙人，希望您能答应。” 虞博士想了想，笑着说道，“行啊，不过我现在经济情况不好，可没钱投资给你。” “虞博士，既然您同意了，我想作为合伙人，我希望把本次的分成拿出30%来给您，算是您作为合伙人的权益。” “太多了，我没做什么，只不过帮你找了一个销售商而已，能有个10％就足够了”虞博士推脱道。 “这样吧，我们各让一步，20％，您看行吗？往后的对外联系，我可全指望您了。”张乐行赶紧劝虞博士接受，毕竟现在离开了虞博士，连一套软件都别想送出国。 “好吧，既然你这么坚持，那我却之不恭啦。”虞博士笑着接受了，“对了，你能不能开发其他机器版本的VisualForm？现在沃克都快急死了，在美国的时候，差不多天天都要问我几遍。” 张乐行苦恼的说道：“写软件没问题，只要给我点时间，熟悉一下其他机器的编程环境，应该弄得出来。主要是没有开发平台，大陆现在哪有国外的那些计算机啊。” 虞博士沉吟了一下：“开发平台的问题我可以来解决，只是想弄到这边来比较麻烦。正好下一期我准备在香港开课，要不你到香港来开发怎么样？” “您说笑了，我怎么出去啊，连护照也没有。”张乐行苦笑道。 “这个没问题，我来想办法。”虞博士觉得这是个小问题，他岳父在大陆毕竟还是有点能量的。 “那真是太好了，真是麻烦您了。”张乐行十分高兴，没想到自己居然还有机会去香港，说不定自己的计划能提前很多。 “没事，谁让咱们现在是合伙人呢。呵呵”虞博士笑着说，“我估计不会太久，到时候我派人来接你。” “真是太感谢您啦。”张乐行也笑了起来。 虞博士想起一件重要的是来，赶紧说道：“嗯，你有相片吗？办护照用的。没有的话，赶紧去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