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杵药戏君
崔刚语义先曰:“鸟尽弓藏,怀璧即罪,昔日之功便是明朝之过。朝中晋王等诸祟,密为薄情之谋。弟愿率一军杀入禁宫,诛晋王如屠一狗耳!若万一不成,还兵乌鹊泽而王之,钱粮充优,十年不危。”崔义先叹曰:“陛下未必负昔日旧臣,愚兄但求篱下一榻,以足徐孺、陈蕃之雅也。”崔刚进曰:“天下皆王土,届时海捕之令发,何处能容兄之一榻?何不见韩彭之事乎?”义先曰:“天下久乱无主,民皆疲伤,我实不忍为一己之安危,使民再为泼汤之鼠!贤弟当稍敛傲气、按兵束甲,勿令陛下生疑!”刚默然。 这日,晋王邀崔义先游金阶寺,晋王引义先至姓氏壁,义先见壁列姓氏谱,景氏居首,信手写曰:崔氏六朝先,王谢犹在后。落笔未几,两侧龙虎卫突出,缚了崔义先。义先呼曰:“吾何罪见绑?”龙虎校尉赵必出曰:“汝书崔氏六朝先,无视君父之序也?”义先曰:“姓氏之序,在于自六朝以来之成例,非自吾出也。”赵必曰:“吾奉命察风,汝所为犯上之甚也。”义先笑曰:“高帝奏凯,韩信就诛。光武平蛮,马援见谗。天道已逝而不察,取死宜矣!”狱中问成谋逆。太祖令将崔义先赐死狱中,像悬麟阁,妻发章台。崔刚闻之,着锦带剑入宫,龙虎尉赵必曰:“大烈宫禁去剑而入。”刚怒曰:“胡虏之犬,在此狂吠。”拔剑欲斩之。晋王在侧曰:“杀此阉贼,有污将军之剑,大烈既立国,不比草莽时,当释剑面君。”刚去剑,遗于阶下,正衣而入。崔刚奏曰:“吾兄大功于国,何系之也?”太祖曰:“崔相国擅书崔氏之荣,耀于君姓,是以犯律。”刚起曰:“崔氏之尊,乃六朝共识之。非一人之讹也。”太祖大怒曰:“既尊崔氏,要朕何来?”令缚刚,刚夺殿戟投帝座,伤其趾。帐衣武士拥上,乱刀砍死崔刚。崔义先、崔刚既亡,诸侯如无脊之龙,皆罢回藩国。太祖窃喜之。 一日,太祖忽感足疾,命厉皇后捣药敷之。此时晋王入,见厉后玉手捉杵,笑曰:“但闻昔日吴刚捣药,今朝嫦娥执杵,不知今宵风月几何?”厉后举药杵戏击之,晋王揽诸怀中,笑曰:“只闻嫦娥以琵琶弄人,卿举斧欲伐桂乎?”厉后笑曰:“怎知吴刚杵不能反击其主也。”二人相与嬉笑。太祖觉之,潜声而窥。晋王笑曰:“皇兄只知殿上事,吾却知嫂裙中事也。”厉后对曰:“裙中汝尽知之,朝廷之上何时能作闺中也?”晋王曰:“嫂付凤躯于某,安敢旦夕不念乎?他日嫂必逞凤飞之愿也。”太祖不禁大怒曰:“秽妇敢欺朕如此。”支病批厉后之面,厉后绕柱而走。太祖拔剑,晋王亦惧。厉后叱晋王曰:“皇叔何不行大事也?”晋王无剑,取药杵在手以迎之。太祖猛刺,剑入柱深不能出。晋王踢翻太祖,太祖倚榻曰:“汝敢弑君乎?”晋王笑曰:“臣自局阳以来,目无君久矣。”太祖曰:“朕赐汝免死券何如?”晋王曰:“陛下予夺之间,券之免死,不过贻笑耳。”太祖曰:“吾禅位,能全身否?”晋王对曰:“一帝立一帝灭,陛下自度之。”太祖曰:“愿入沙门,可乎?”晋王对曰:“熊膰未熟,以待外救乎?”晋王掣药杵,猛击帝首,血溅罗帐。须臾晋王更衣出。携厉后大聚百官于金殿。讹言太祖暴毙。即日登位,诏填乌鹊泽。管州之民不堪,纷纷入泽,中原复大乱。各镇诸侯引兵来窥。神都内乱。
隐士壶丘松适游方山,远眺神都,松曰:“烈帝尝设誓,愿与群臣共享国祚,此言如昨。不想王翦灞上论秦王之寡恩,果应于此。胡、狄虽鄙,不知礼仪,却天性率直可爱,无我汉家做作、机谋。大烈帝国,忽兴忽衰,出人意料,昔日贾长沙之痛责暴秦,时不能解,今观信矣!”酹酒于地,深祭乌鹊泽旧人,后飘落至登州,遂绝迹海上。 《再扶汉室》至此搁笔,读者可直指其缪处,笔者成刚不胜感激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