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第十一章 云霞小镇
在远离青山数百余里的地方,是皇域内部的一个歇脚的小镇子。镇子虽然不大却五脏俱全,样样皆有。有奢豪的大酒楼,里头的醉花鸡是附近一绝。也有为镇子里的大人物们服务的青楼之地。有热闹的街市,数不尽的小贩在路的两侧叫卖着自家的东西。还有茶楼,戏院,甚至大商楼拍卖所…… 之所以这个镇子会发展得如此好,是因为这个镇子位于数条官道的中央之处,从行商脚贩乃至民镖官银都会在这名为云霞镇的镇子里歇息。来客既然都是从富饶的地方来的,那就必定不乏大把大把的银子的流出。 云霞镇的人们便靠着这些如流水一般的银子,发展起了不错的规模。 在云霞镇一个不起眼的角落里,一个衣衫褴褛,蓬头垢面的乞丐拄着一根木质的拐杖缓缓从墙根挪了出来。所有从他身边经过形形色色的人都露出了嫌弃眼神。 如今云霞镇都已经发展到了如此的地步了,怎么还会有这样的老乞丐存在,是不是该有官府的人来管管了? 其实乞丐的年龄并不大,只是须发太久没有修剪过以至于显得如同已经垂垂老矣。他的瘦削的脸是脏兮兮的,可他的拐杖却不沾一点灰尘,定是被时常仔细地擦拭。 这乞丐惹人注意的还有他背后的行囊——一个毫无特色的大木箱子。乞丐背着他,仿佛负重千斤。明明是一个不值钱的破木箱子,这乞丐偏偏还要执拗地背着,因此才显得特别。 乞丐拄着拐杖继续往前走着,没有停下脚步和任何一个人乞讨。他只是一直走着,看起来目的地是那家以卖醉花鸡而出名的大酒楼。 半晌,他已经走到了酒楼的门口。他看着里头正在大快朵颐的食客,眼神微微闪动。 “咕噜。” 乞丐的肚子发出响声,显然他已经数日没有进食过了。 “快走快走,你难道不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吗?这里没有剩饭。” 掌柜老远就看到了乞丐,便打发手边的小二前来驱逐。小二看见这乞丐,也不禁捏住了他的鼻子,开口不善。 “我怎会不知道这是哪里,这不就是做生意,给人打打牙祭的地方吗?”乞丐对小二的回敬也是不甚客气。 “打牙祭?就凭你也敢来我们这酒楼,你有银子吗?”小二没想到来者竟如此不善,语气也不禁弱了几分。酒楼里的人虽然原有的动作不停,但视线开始关注这边, 乞丐摇摇头不再理会这无理的小二,若是以他当年的身份地位,多少有名之士趋之若鹜他都并不在意。乞丐从怀里掏出一块完整的银锭,左手一弹便射向了小二。 那银锭砸中了小二的额头后飞了出去。小二坐倒在地上,又猛地转身扑向那枚银锭,眼睛里只有那银锭。 无视众人的目光,乞丐在一楼的窗边找了张板凳坐了下来。他将拐杖放在一旁,可背后的木箱子依旧背负于身后。在这间偌大的酒楼里,他闻到了酒食的味道,闻到了楼上艳美的糜烂,闻到了一些针对生意对手的阴谋的不堪,当然还有铜臭味。 这里还真是什么都能闻到,乞丐再度摇了摇头。他经过那场事变之后,踏入这种地方的次数屈指可数,多数他都是深居山野之中。 这次,他也是不得不走进云霞镇。 乞丐点了二两牛rou,一壶上好露白酒。小二问他为何不尝尝本店招牌的醉花鸡,乞丐只言道。 “醉花鸡有啥可吃的。招牌招牌,不就是个俗字罢了。” 小二在乞丐这找了没趣,灰头土脸地走了。一时半会,再无人关注这性格怪癖的老乞丐。 乞丐冲着窗边吹了一声口哨,远处遥遥便有白鸽飞来。白鸽乖巧,落在窗沿上一动不动。他伸手将一卷绢纸放进白鸽爪上的信筒,白鸽低下头来轻轻啄啄乞丐的手后便展开羽翅飞走了。 没有人注意到乞丐的这些动作。白鸽飞走之后,他又继续开始吃着桌上的酒菜。他伪装得很好,眼神似吃得酒食的欢愉的背后,是对镇外的忧愁。 … 云霞镇不远处,是全力展开轻功疾驰的白衣男人。他每一次踩上枝杈,便要飞越数棵树木才再度落下,可见他轻功之卓越不凡。他正是离开了青山村的柳平雪!若非不是青山村处于森蛮与皇域的地界之上,离此处太远,他早就能够到达云霞镇。
他和某人相约,在云霞镇一见。 就在这时,白鸽飞来,收翅落在了男人的肩膀上。他摸出绢纸,只见纸上写着。 “生死未卜。” 柳平雪看见这四个字,再次疾跃而出。白鸽惊飞而起,白衣男人已经消失在了远处。 柳平雪知道这四个字是最后的通告。那人从来忌讳谈论生死,可此刻却写下了这四个字,显然是已经落入了极其危险地境地之中。 若柳平雪赶不及,恐怕就只能在九泉之下与此人相见了。 … 上好的露白酒不断流入乞丐指间的酒杯之中,很快酒壶便已见底。 “算算时间,那些人也该来了。”乞丐自顾自地说道。 … “给我搜!我就不相信他能逃到天涯海角。”酒楼之外传来一声巨喝。 云霞镇繁华的街市突然就变得混乱无比,数不清的摊铺被推倒在地,人们哭喊着乱作一片。只是因为多了数十名黑衣人,他们在街上迅速有序地穿梭着,不断辨认着身边每一个人的面容,似在寻找某人。 领头的是一名管事模样的男人。他手握一柄乌黑得发亮的铁尺,眼神凌厉。 “陈管事,恐怕此人躲在这镇子上的某处。兄弟们要将他搜出来恐怕还得费些时间。”一名黑衣男子站在那管事身边,低头报告着,神色间深深忌惮着眼前之人。 果不其然,陈管事直接大袖一挥,手中的铁尺便甩在了那黑衣人的脸上。黑衣人被大力打出去,连翻数个跟头才倒在了地上。 “废物,那人都被我伤得不成样子了,你们竟然还要花那么久才能把他寻出来。难道我幽影殿养的都是一群一无是处的蠢东西吗!” 陈管事神色阴沉,将右手的铁尺慢慢置在唇边。他伸出了他鲜红如血的舌头,将那黑衣人留在铁尺上的血迹一舐而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