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百二十章 很冷很暖(二)
赵念奴远远地就扑过来,哽咽道:郑相公,终于见到你哪。 一下钻入郑朗怀中,紧紧不放。 赵念奴眼中闪过无限欢喜,一路吃了无数辛苦,在这一刻觉得也值了。 郑朗看着她又黑又瘦的脸蛋,也不好责怪了,拍着她的后背,安慰道:好了,好了,不用再哭。 四个女真护卫在后面看着窃笑。 认为这两人很般配,观念不同,契丹制度,娶公主者仍然很富贵,身份富贵不说,继续能做大事。因此,几名护卫产生一些不好的想法。但是不可能的,郑朗不是契丹的宰相,乃是宋朝宰相。况且重新迎娶赵念奴,就必须休掉崔娴,郑朗会不会做 只是郑七百二十章很冷很暖二朗心中对赵念奴感情是怜惜,以及不想赵祯以后有一个不好的心情。 这几月来就在担心赵念奴的命运,省怕赵念奴遇到不好的事。如今平安到了这里,郑朗心中一块巨石陡然落地。 看着赵念奴,郑朗心中也是无隙的欢喜。 两人相视,忽然同时大笑。 郑朗痛爱地看着赵念奴,刮着她的鼻子,说道:你也太胡闹了,看看你现在成了什么样子。 郑相公,我,我喜欢。 喜欢什么,快回去换衣服。赵念奴突然出现在这里,一旦将她送回去,必然引起喧然大哗,但这个郑朗也不管的。受范仲淹的委托,他一直在想范仲淹那句话是什么意思。 考虑的层次早就超过一般大臣,甚至超过范仲淹原来在相位上的层次,升华度隐隐只有后来王安石可以相比,甚至远过之而无不及。名声对他来说,同样越来越看淡。 名声,地位,才学,政绩,郑朗早就到达一个让人仰望的高度。 他是在爬另一座更高的山峰,比珠穆朗玛峰还要高的高峰,那就是民族的命运与未来七百二十章很冷很暖二。现在郑朗仍然懵懂着,并没有完全清醒地意识到自己在爬这座山。 赵念奴缩在他怀中,不肯放开,喃喃道:我就象做一场梦。 还好,这一路梁怀吉真的不错,虽然赵念奴身上穿着一件破兽皮衣服,变得又黑又瘦,但不象梁怀吉那么邋遢,身上还有一股臭味。赵念奴身上没有异味,只是这件兽皮袄子不知道是梁怀吉从哪里偷来的,隐隐有些腥味。 郑朗正sè道:是恶梦。 郑相公,我觉得是一场美梦。 梁怀吉在后面抽嘴角。赵念奴还好,自己可真正是做了两个多月的恶梦。 别说了,我们回去吧。郑朗道,得立即回去,要写奏折到京城,皇上还在担心呢,先报一个平安,以后再想办法。 好。 梁怀吉说道:林中还有包袱呢。 滚郑朗笑骂道。 是,是,奴婢脑袋不好使了梁怀吉弱弱道。已找到郑朗,还担心那些破衣服破行李 牵着赵念奴的手往回走,其实若不是赵念奴将情愫用错了对象,她真的很幸福,不但身为公主,而且有郑朗这个大佬在后面保佑,可以说她是天下间最幸福的少女也不为过也。 但赵念奴却爱上一个不该爱的人。 仍不觉,牵着郑朗的大手,觉得很温暖。 一路的传闻,郑朗为她发疯,让她觉得更幸福。 这一刻,看着林子,觉得绿林可爱,看着青山,觉得青山更柔和。一对漂亮的大眼晴都高兴地眯了起来。 来到刚才的小山脚下。 会溪城附近景sè颇佳。山清水秀,特别是雨天到来时,雾气蒸腾,山不是绿的,而是绿得发青,水不是绿的,绿得发蓝,在袅袅的雨雾里,一切宛若仙境。 郑朗压力山大。 但他学会自我调节,偶尔也出来垂钓一番,或者闲逛逛,或者坐于山峰下,奏琴一曲。 看似的洒脱飘逸,实际是自我调节,释放压力的。 蛮人也喜欢。 因此此次外出,大家并没有在意。 再走两里来路,便是新城。已经清晰地看到高大的城墙,不过走到这里,赵念奴一路辛苦,身体疲软,郑朗拉着她的手,走得很慢。 忽然从林中飞出来十几支箭。 不好一名护卫大声叫道。 前面叫完,后面一支箭插在他胸口上。 郑朗眼睛眯缝起来。 他久在战场,虽未动手,可看到过许多战斗场面。 非是其他,而是箭而是侍卫的铠甲。 宋朝的铠甲标准是四十几斤,若论铁成本,不值两缗钱,为什么造价达到四十多缗。不是托军火商制造的,有研发成本,有利润,乃是朝廷自己制造的,没有任何附加值的四十几缗成本。 原因很简单,不但铁要冶炼,冶炼后还要经过锻锤,不会锻锤成百炼钢,但必须经炉火锻锤数次,将铁中的杂质除去。再经过严密的设计,逐一打造出来各个部件。 实际不可能所有铠甲都符合标准的,有的人贪污受贿,于是锻锤次数扣克,过份者连锻锤这一环节直接略去,用杂质铁直接打造盔甲,结果兵士穿在身上又笨又重,防御力又不强,拖累了兵士战斗速度,又没有保护好兵士,反而不及那些纸甲皮甲与藤甲的优势。军械监改制后,情况稍稍变好一些,仍不能减少劣制盔甲的不断出现。 可以要盔甲按照标准打造出来,防御力很强的,不要说蛮人的弓箭,就是西夏的弓箭,若不是在shè程内,弓弦还要拉满了,都不能给宋兵伤害。因此循虔道一战,郑朗身边的侍卫一个个变chéngrén型坦克。 但是还有弓箭能伤害到这种盔甲。 在更强的神臂引未出来之前,宋朝有一些特制shè力很强的黄桦引,能轻易的洞穿这种制式盔甲。 伏击的人不多,仅有十几人,可管用了。 多数箭皆shè在侍卫身上,并且洞穿。郑朗立即反应过来,非是蛮人的引,这是一场jg心设制的y谋。 侍卫石放大声喊道:郑相公,快逃。又是一波箭shè过来。 郑朗带的这批女真侍卫武力皆不错,可这个武力是在马上的,下了马,单体作战,并不占什么优势。面对这场jg心设制的伏击,仅是两波箭,全部倒下。 赵念奴看到侍卫身上鲜血迸出,吓得往郑朗怀中钻。 郑朗走不掉了,十几人从林间出来。 有一人郑朗能认识,喝道:张平孟,为什么这样做 张平孟履历不错,来到潭州,郑朗亲自接见,给予重用。后来禀报时,又见过两三次。一眼就认出来。 跟我走吧,路上我向相公解释张平孟道。他恨的是王知县朱家的人,以及他水xg杨huā的嫂子,对郑朗不恨。相反的,郑朗对将士很不错。对他也不错,不摆宰相架子,待之重用。因此对郑朗语气仍然很平和,内心处又生起一些内疚。 你敢威胁我 但是我敢威胁公主殿下。张平孟平声答道。 不准伤害她,我跟你走。 好张平孟将他们向南方带去。 张平孟,你有大好前程,为什么做下如此大逆不道的事 郑相公,我也是无奈张平孟很老实地将他家中发生的事,一边走一边说出。 自西夏回来,顺利来到荆湖南路,同来还有几名西夏jg挑细选的勇士。之所以敢答应,乃是郑朗喜欢冒险轻进,多次站在第一线,一个有心,一叮无备,便会给张平孟机会。 不过想对付郑朗很难的,开始他老实地做着特务营的本职,冒充猎户在各个山林里穿行,替郑朗搜集情报。实际在寻找机会,机会来了,郑朗来到会溪城。 张平孟利用他的身份也来到会溪城一带。 暗中准备,并且利用武器损毁的名义,获得几把特制的黄桦引,又用西夏人的钱,收买一个小峒寨生蛮。此一战虽最终以盟誓结束,但在北江舟盟前,宋军与溪蛮发生数次鏖战,一些部族壮士牺牲惨重。未必所有部族皆高兴的,仇恨可以化解的,若是几年后,政策得当,生活改善,便会逐步忘记仇恨,最终将自己当成宋朝人。 现在不行,一些损失惨重的部族对郑朗仍然很仇恨。当然他们也没有胆量敢对付郑朗。 不过有张平孟这个内线穿针引线,又用重金收买,渐渐变成现实。但张平孟很小心,收买仅是一个偏僻的小峒主。万事俱备,只欠东风,虽郑朗时常出来走一走,机会却不多,张平孟仍不敢轻举妄动。主要是郑朗的身份,还有他的名声,任谁想对郑朗不诡,心中也有一份戚戚。 郑朗听后苦笑。 自己是大意了。 宋朝有官员被杀害,也是多发生在这些蛮族地区。不过作为一个宰相,想谋害的事倒不多,倒是唐朝有,可唐朝不一样,以武立国,游侠遍地皆是。宋朝却从未有过,那怕是秦桧,一生也没有那个气愤的百姓敢加害。 但自己不同。 自己忽视了自己的价值。 这些年来修修补补,实际利用金手指做下许多大事。 可以说宋朝变得更富更强,有赵祯信任的结果,但也是自己的缘故。翻看史书,能与自己相比的人不是很多了。有,但那都是开国宰相,有开国之功,情况不一样。太平盛世时,与自己相比的少之又少,即便姚宋在世,也未必能做到自己这一步。 自己这身份对宋朝百姓来说是好事,可对敌国来说,太恶人了,无论交趾,或者西夏,对自己忌惮非是自己所能想像的。 认为自己在这里平安无事,可舟己随时会遇到危险 一直太大意了。 苏东坡在岭南平安无事,甚至可以教导蛮族的孩子读宋诗,但宋朝离开苏东坡可以,离开自己xg质却是截然不同。因此苏东坡轻装出行,没有人加害,自己轻装出行,就能让敌人钻了空子。 道:你是特务营的人,为什么不向朝廷诉冤 就是特务营的人,也仅是一名小校,郑相公,扪心自问你说我能将这个冤诉成吗力 要相信朝廷,还有我呢,为什么不相信我 我知道郑相公是一个好官,可我上哪儿找到与郑相公见面的机会就是见到郑相公,郑相公能将杀人凶手真正绳之以法那么陈执中相公家冤死的三名婢女是怎么一回事 郑朗不能言。 就算他找到自己,能绳之以法,可朱家出了多名官员,还牵连到多名士大夫,能将主要作案人员充配牢城,就算不错了。以张平孟兄弟情深,这一判决结果,必然不满意。 但张平孟对郑朗还是很尊重的,不尊重都不行,虽他有冤仇,郑朗待他不薄。继续往下说去,一直没有机会,可是张平孟利用他的身份,就在会溪新城一直活动,实际是暗中监视郑朗。 有巡逻的兵士看到他,谁能想起来 没有想到机会到来,郑朗来到此处小山下观看风景散心,他伏在林中监视,然后看到一个乞丐冲过来,他感到很奇怪,接着又看到乞丐带着郑朗过来,嘴中说着什么殿下公主。 这件事风闻天下,张平孟也听说了,很聪明的一个人,立即想到赵念奴逃到会溪城,就在前面。于是迅速隐入林中,将埋伏的人喊过来,伏于林间。郑朗一行人回来,弓箭齐发,将四名侍卫击毙。 郑朗问道:这么说,你想将我活捉到西夏 张平孟不作声,表示默认。 你能有这个本领将我们带到西夏不要说带到西夏,可能你们不出几十里路,马上兵士就开始大肆搜捕。 郑朗认为是不可能的,自梅山蛮到溪蛮,活动着近两百名特务营的斥候,另外军中又派出三百多名斥候,否则郑朗也不会给出一张详细的溪蛮地形图,将彭仕羲生生吓着。 本来重心是在梅山,随着郑朗来会溪城与溪蛮盟约,许多斥候一起转移到溪蛮地区。 这些斥候都是经过jg挑细选而来,活动范围很大,若是带着一包行李,还能潜行出去,自己这里是三叮大活人,天稍一黑,自己未回会溪城,一张天罗地网马上就可以拉开。因此郑朗说几十里,而不是一百里路。根本走不出一百里。若路上再耽搁一会儿,到了明天搜捕的人更多,不要说几十里,几里路都走不通。 无妨,一叮活着的郑相公比死了的郑相公价值更大,但我已露面,也是告诉你,若到了万不得己之时,我不介意 懂的,活的郑朗带不出去,但可以杀死郑朗。 现在不仅有郑朗,还有赵念奴,更麻烦。 郑朗不语了。 往前走,赵念奴渐渐走不动。听说会溪城就在前面,一路赶得急,路上走得脚抽筋,所以才在林间休息的。 一个蛮人用刀背拍打着赵念奴。 你敢。梁怀吉喝道。 郑朗将他阻止,将赵念奴放在自己身上,背起往前走。没有什么不敢,杀死自己三人人家也敢。并没有走多远,就在前面,一处断崖,一行人停下。张平孟说道:郑相公,崖下有一个隐蔽的山洞,是我无意中发现的,里面倒也宽敝,就委屈郑相公在里面呆上一年半载了。 说着拿起准备的萝筐,准备往崖中间放人。 峭壁中间是一个山洞,但是崖间长满了古藤,将洞口严严挡住。若不是碰巧发现,很难知道中间有这么一个山洞。悬崖并不高大,仅几十丈,可很峭,崖下还有一座小庙宇。 郑朗扭头看着一个蛮人,问道:你们是巨岩峒蛮 正是张平孟答道。 郑朗已经知道张平孟打的是什么主意。 首先是巨岩峒,此次会战,巨岩峒损失很大,这是一叮小峒族,与广南西路不同,广南西路有许多大的山洞,故称为洞或者峒蛮,不过一些比较开化的峒蛮也走出山洞,毕竟山洞虽好,可以挡猛兽,可以遮蔽风雨,但山洞里cháo湿y暗,对人身体不大好。荆湖南路也有山洞,也有一些峒人不开化,继续呆在山洞里,但多数虽称为峒,因为大型山洞少,实际据山而守结寨自保,走出山洞了。 巨岩峒就是在这里不远处,一个小族,只有几十户,对彭仕羲很忠心,此战中牺牲二十多名壮士。 这个小壁有也有一个美丽传说,据传远古时代,巨岩峒有一勇士,带着族民迁移于此,但是此处有了妖魔,勇士与妖魔展开一场天昏地暗的大战,然后双双同归于尽。这处崖壁就是勇士劈下的。 不能当真,可蛮人有蛮人的文明与传说。 因此巨岩峒于此设一庙,时常来拜祭。 就在会溪城眼皮底下,最危险的地方也是最安全的地方。至少在郑朗所获得的情报里,并没有标明这里有一个山洞。多半是张平孟无意中发现,这也是他能力的表现,于是用来做为关押自己的好地方了。 若是张平孟利用他的身份,主动请命请求在这一带搜查,那么更不易发现此处山洞。 暂时是没有办法将自己带出去,不过呆上一年半载后,宋朝必将搜集范围扩大,这里松往西南就是绵绵的武山山脉了,再往西南就是田氏了。若是西夏利用一国之力,不走大路,专门走蛮人蕃人居住区域,那么就可以从西南,将自己活活带到西夏。一个宰相,还是宋朝必不可缺的宰相,一个公主,西夏发达了。 但他微微一笑。 时局很危急,可以要对方不想将自己杀死,就有机会。 张平孟虽然jg心设局,宋朝比他更聪明的人不要太多。就说荆湖南路,张亢等人的智慧也远非张平孟所想的。 然后牵着赵念奴的手,下了萝筐。 呆了下去,一名蛮人拨开密实的古藤,露出一个黑黝黝的洞口。张平孟说道:请进吧。 郑朗坦然走了进去。 看着郑朗的表情,张平孟也暗自佩服。果然胆大包天,到了这地步,居然半点害怕的表情也没有。 不过胆子大好啊,若不是胆子大,仅带着四名侍卫过来,自己如何得逞。捉住了郑朗,以及一名公主,这一回有足够的筹码能逃向西夏谋取一个高官。 人一旦坠落,心就会越来越y暗,开始时张平孟仅是为了报兄长之仇,但此时一颗心渐渐坠入地狱。 但他不知道,就是他成功将郑朗捉到西夏,郑朗有也百分之九十九点九的机会,安然再度回到宋朝,不仅他有机会,包括赵念奴,都有机会带回京城。至于张平孟自己逃到西夏,此事揭开,也休想活上一年半载 张平孟虽是特务营的人,郑朗甚至一度将他当成jg锐培养,可是张平孟了解的特务营,仅是冰山一角。 郑朗当然不会说的。但自己也要陪赵念奴吃一样的辛苦了。 一行人走进去。 洞果然不小,早有准备,里面堆着一些棘刺藤蔓,几块石头,用来堵洞口的。还有几床被子,一些丰柴,一些干粮与食用水。 一布置后,成了一间很隐秘的监牢。 只是山风吹来,带着阵阵森冷,赵念奴与梁怀吉不由地打了一个寒战。赵念奴说道:冷啊。
公主殿下,迁就迁就吧。张平孟道。 说完,重新带着手下从箩筐里上了崖顶,古藤落下来,山洞里立即黑漆漆一团,郑朗听到悉悉的声音。 是几名蛮人在搬棘刺与藤蔓发出的响声。一会儿洞口严密地堵上去,一名蛮人点燃油灯。其中一个蛮人扔了几块饼过来。 郑朗将饼递到赵念奴手中。 赵念奴忽然哭泣起来,道:是我害了郑相公。 与你无关系,相反,我还要感谢你。 怎么 郑朗附在她耳边说道:乃是我掉以轻心,疏忽大意,挟勇轻进,陛下虽让我带一百名侍卫贴身保卫,可我多不喜张扬行事,又来到荆湖南路,非是与交趾人打交道,所行带的侍卫越来越少。若不是你,张平孟就没有这次机会,那么就不是活捉我,而是击杀。 赵念奴刚才可是亲眼看到那一幕的凶险,不由地打了一个寒战。 郑朗又安慰道:无妨,一定要活着,不要激怒他们,听我的话行事,只要活着,就有逃出去的机会。并且即便他们能得逞,将我们带到西夏,我还是有本事带你回京城。要相信我,从契丹能回来,这里还是辰扑地界呢。 嗯。赵念奴点头,对郑朗,不是偶象,而是极度的崇拜。 吃一点东西吧。 嗯赵念奴又听话地点头名看守的蛮人,也许不是蛮人,不细看看不出来,细看相貌略有些区别,象是西北来的,大约是西夏人。看到他们在交头接耳,jg惕地看着他们。 郑朗笑了笑,继续吃饼。 但一会儿郑朗也感到头痛了。 张平孟准备充分,食物,水,油灯,被子,干柴,还有马桶。可这只是替郑朗准备的,不是替赵念奴准备的。 山洞虽不小,也不过深十几米,宽不过两三米,尽头还有一叮几个小洞,看着那些小洞,赵念奴感到很害怕。郑朗找了几根柴禾,将这些小洞堵上,可缝隙堵不严,这些小洞与外面的洞串起风,使得山洞更冷。 郑朗又用余下的棘刺与藤蔓做了一堵墙。赵念奴是女子,生活不便,顺便起一个挡风作用。效果不是很佳,还是很冷名大汉扔来两床被褥,郑朗道:我们三个人,两床被子不够的。 我大哥就是被你杀害的,我二哥也是被你杀死的,再罗嗦,我马上一刀剁了你一名大汉突然暴怒起来。一说话,口音暴露出来,果然是西夏人,虽是汉语,但是西北腔调。 肯定不是郑朗杀的,可西北数战,皆是郑朗指挥的,杀死了许多西夏人,也能说他的两名哥哥间接死于郑朗之手。识时务者为俊杰,郑朗没有再言语。 真的很冷,天sè渐渐暗下去,郑朗也不知外面会乱成什么样子,阵阵山风吹来,又到了冬月,山洞里寒气逼人。心中想到,若在岭南就好啦,即便冬月,也不会有这么冷。但这是不现实的。 想了想,将两床被子抱到里面,铺起柴禾做床,好在这几个月,赵念奴多半过着这样的苦ri子,习惯了。然后带着梁怀吉走出来,于外面用柴禾做了一个地铺,对梁怀吉说道:将你外面的皮袄脱下来,咱们凑和吧。 这也是赌。 赵念奴身份重要,远不及自己身份重要。若是自己病倒在这个山洞,有一个三长两短,就失去了价值。这会逼得张平孟添加一些生活用品与被褥。但真冷啊。 可不会有人同情的,看样子,这几名西夏与自己有着深仇大恨,自己冻死才好呢。 正准备和衣躺下,赵念奴走了出来,说道:郑相公,我在里面很害怕。 不用怕,外面有这么多人呢郑朗安慰道。 实际他心中也苦瑟,没有想到遇到这么一场事。 你进去 郑朗摇头。虽然环境恶劣,礼制还要遵守的,没有时间,若有时间郑朗还想修礼乐圣智忠恕孝慈,一旦将这些修好,那么就可以对整个儒学系统进行反思诠释,又能来一叮总结。郑氏的新儒学便会完善,向世人传扬,这将是一种全新,开放,积极,进取的新儒学,而非是以前墨式保守的错误儒学。但也不会是孔夫子的儒学,都是从夫子的儒学上延伸出来的。汉后的儒学吸取儒家内敛的一面,郑氏儒学将会吸取儒家积极的一面。是两个分枝。 因此礼制必须要遵守。 忽然远处传来喧哗声。 可想而知,郑朗久未回去,将士必然出来寻找,看到这四名侍卫的尸体,大搜查已经开始。 一名大汉低声说道:你们再说话,我就杀死你们。 绝对绝对不是假的,此时若是郑朗一声大喊,十之五六,会让不远处的宋军听到,这几个大汉也必然出手。郑朗压低声说:殿下,梁怀吉,说话悄声。 怕他们一紧张,大声喊出来,大事去矣。 心中道,苦逼,真苦逼。 赵念奴与梁怀吉点头,只是缺少阅历,即便如此,这两个多月的流浪生活,也使他们增加了实践经验。两人并不笨,懂得轻重。赵念奴低声说道:郑相公,都到了什么时候,还要拘束礼仪 郑朗拼命地摇头。 赵念奴又用更低地声音说道:你进去,有什么主意,我们三人也好说话。找不到我们三人危险,找到也能杀死他们,外面人不知道的。 还真劝动了郑朗。 走了进去,重新铺柴床,赵念奴忽然递来一床被褥。 不行的,你会很冷。 你过来,让小吉子一人裹着它,我们凑和。 这更不行。 梁怀吉说道:郑相公,将就吧,不能让殿下冻着。 说着做主,将郑朗的袍子与赵念奴的袍子,还有自己的袄子,一起推到赵念奴那边的地铺上。这样问题暂时解决了,郑朗与赵念奴用三件皮袄袍当盖被,梁怀吉裹一裹,一床被子暂时能将他裹住,抵御寒冷。 但郑朗未看到,在转过身时,梁怀吉冲赵念奴挤了一个眼sè。谁说太监不懂也懂的,不过继续在出着馊主意。 赵念奴脸羞得痛红,低下头。 郑朗迟疑好一会儿,真的冷,将就吧,钻上床,但怕赵念奴冻着,给了她两床袄子,自己仅盖着自己的裘衣。 喧哗声渐渐远去,三人皆如释重负,又有些失望。这种情况下,若是让宋军找到,未必是好事,无论自上面而来,或者自下面而来,有足够的时间让西夏这六人将自己三人杀死。不过失望终是有的,郑朗也不想在这里真的关上一年半载,然后去西夏,动用那几枚重要棋子将自己救出。 赵念奴忽然说道:冷。 是冷,郑朗也感到冷,这个串风的山洞,山风又烈,夜晚的温度最少比外面低了五六度。 赵念奴说完,挤了过来,紧紧将郑朗搂住。 人不会一下子堕落的,包括张平孟,可是一步步的,也就渐渐堕落了。郑朗也是如此,反正已在一张床上,确实很冷,油灯也吹灭了,山洞里黑漆漆一团,郑朗由着赵念奴伏在自己胸口上。 三件袄子叠在一起,两人又挤在一起,寒意消失了一些。 郑朗问道:殿下,这一回可冷否。 这一回温暖了然后赵念奴脸上突然烧烫。此时两人紧拥在一起,赵念奴身体碰到一个不该碰的东西。也懂的,虽是处子之身,但在出嫁前,苗贵妃给了赵念奴一些chun宫图,古代多是用这叮来教育子女xg生活的。她一颗心卟通卟通地跳着厉害。 实际郑朗也不好受,两人紧拥,赵念奴的小馒头软软地抵在他胸膛下面,一想到要象这样子生活几个月,天知道会发生什么事 夜渐渐深了。 外面山风激荡,寒气逼人,可是听着郑朗的心跳,赵念奴又是害羞,又是快乐。在这一刻,她感到的不是危险的环境,而是多年的梦想得以实现,甚至产生一个不好的想法,希望就这样一辈子生活在这个山洞中,永远不要出来。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