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赵颂拜师(上)
陈平的话让人始料未及,雪依旧在下,寒风撩起几缕青丝打在那张枯瘦的小脸颊上,看不清楚小溪的表情。 杨妍娥的嘴角弯起一个小小的弧度,似月牙般完美,仿佛单色的雪花都变得五彩斑斓。 她不仅不怒,反而带着几分莞尔的缓缓扭头向身后的小溪看了过去,低声道:“有眼光,你这小情郎不错…” “他…” 陈平的话让小溪触不及防,杨妍娥的调侃更是让小溪羞涩难当。 脸颊刷的一下红到了耳根子,nongnong的羞涩,带着几分嗔怒,带着几分惶恐,更带着几分局促和对陈平顶撞了大小姐的不安… 可这一切都掩饰不住,心里那浓成了蜜的窃喜,不敢去看陈平,更不敢直视大小姐那双能看透人内心的眸子。 小溪羞羞的把头垂得更低了,欲盖弥彰的说道:“不是大小姐您想的那样…” 那样? 那样是哪样? 就连空气里都充满了怪怪的味道。 臻首又缓缓的转了回来,薄薄的眼帘下面那双漆黑的眼眸最终却落在了陈平脚边的那两个牛皮纸包裹上面。 余光落在疯子一样的赵颂背影上杨妍娥的眼中闪过一丝异色。 “呵呵…” 笑容很僵硬:“怎么,你算什么东西?狗吃剩下的你就吃不得了?” 狗吃剩下的,果然还是狗吃剩下的。 假象,刚才的一切都假象,现在才是那个一句话就能活生生的扣掉一个下人眼珠子的恶毒大小姐。 恶狼,即便伪装得再好,终究还是有露出獠牙的时候。 刚才那一番话,本就是为了把小溪哄高兴而已。 目光落在脚边的包裹上面,陈平出奇的没有弯腰去捡,而是把腰板挺得更直了,理直气壮的说道:“君子有九思:视思明,听思聪,色思温,貌思恭,言思忠,事思敬,疑思问,忿思难,见得思义,大小姐几次三番无故折辱小的一个下人,让先生处于何地?” 陈平可不是傻子,这大小姐可顶撞不得,直接不着痕迹的将祸水引到了疯子一样的赵颂身上。 这九思即是十一意:温、良、恭、俭、让、忠、孝、仁、义、礼、智。 正所谓教不严,师之惰,这学生没教好,责任自然是在先生身上。 “你…” 杨妍娥又一次在陈平这里吃了个哑巴亏。 身旁的小溪看得直乐,能让大小姐两次无话可说,陈平在小溪心里的形象更加高大了起来。 见杨妍娥有要发怒的暴走趋势,小溪悄悄的扯了扯她的袖子,嘀嘀咕咕的说道:“大小姐您也真是的,明明是特意打赏的,干嘛非要说成是狗吃剩下的,我就说呢,这陈平性子觉得跟头牛一样…” “哼…回头再来收拾你,这还没过门呢,就胳膊肘往外拐…” “大小姐…” 小溪再一次无话可说。 然而就在此刻,神奇的一幕发生了,只见刚才还疯疯癫癫的赵颂这会儿已经换了一个人。 完全是一副羞愧难当的样子,对着陈平就是深深的一礼,直接鞠到了膝盖这么深:“小兄台当头棒喝,醍醐灌顶,赵颂无地自容啊,给小兄台造成了这么多麻烦,都是我这个做先生的错…” 书呆子?难倒这位就是传说中的书呆子? 陈平也是被赵颂一板一眼的模样逗乐了,双眼放光,好像看珍惜动物一样的看着赵颂。 “先生…” 杨妍娥不干了,堂堂的落河第一秀才,就连臬台周大人都赞不绝口的赵颂赵大才子尽然给自己家里一个小小的五等小家奴行大礼,这杨妍娥又哪里能够甘心。 “还不给我回去温书,今日之事,回头我得问杨老爷要一个说法,若是我赵颂教出来的学生,都是你这般品行,这先生,不当也罢…” 牛逼! 这货不仅敢去问杨嗣源要说法,要拿罢工来威胁! 骨气,这才是读书人应该有的骨气嘛。 陈平二话不说,立刻在心里给赵颂点了三十二赞,现在看着疯子一样的赵颂也顺眼多了。 “哼…” 人赵大秀才都要罢工了,杨妍娥现在心里就算对陈平有天大的怒火也得憋着,这一下算是彻底哑火了。
“你的名字是叫陈平是吧?好…本小姐记住你了…这笔账咱们以后再算…” 说着,杨妍娥直接扭头就走。 “先生,你可看见了吧,你学生在威胁我…” “小兄台过奖了,唤在下赵颂就好了,小兄弟的先生在下可不敢当,小兄台放心,此事绝不会有下次,否则我赵颂断不会再踏进杨府一步…” “嗯…” 陈平拖了个长音:“口说无凭,得让她给写检查…” “检查?” 赵颂不解:“何谓检查?” “这个嘛!” 陈平故意把声音说得很大,好让还没有走远的杨妍娥听见:“就是要让她清楚的认识到自己错的错误,而且还要在里面明确的写清楚,不得为难陈平,不能报复陈平,之前的事情都是她的错之类的,恩…至于这个字数嘛,我陈平心胸宽广,也不为难弱女子,有个七八千字就行了…” “哦…” 赵颂双眼放光,当了这么久的先生,还第一次听见检查之说,也是觉得颇有意思,当然拍着胸脯保证:“好,检查,在下待会儿就让她写检查…” 赵颂的声音一落下,顿时就听见前面的巷子里传来一声哎呀的惊叫,随即又听小溪惊慌失措的声音传来:“快来人啊,快来人啊,大小姐摔倒了…” 草!玩大了… 大小姐摔倒了,这还得了,霎时间,整个家奴区全都炸锅了,乱糟糟的声音闹成了一团。 “先生既然冒着风雪来找我陈平,定然是有很重要的事情…” 这下可是把大小姐得罪死了,非得把赵颂这棵大树的大腿抱紧了不可,陈平的态度三百六十度大转弯,和颜悦色。 说到正事,赵颂也不客气,立刻从怀里掏出了来了两张叠得很整齐的纸递了上去:“这里有一张是小兄台之前的草稿,在下苦心专研十天,感觉颇为玄妙,却又为难以窥破其中关键,总感觉小兄台这里,似乎开拓出了算筹的另一个天地… 这另一张嘛,却是在下写的一道题目,希望小兄台再用同样的方法现场为在下演示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