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一十三回 金盆洗手
荧荧绿光在我脸前烁烁闪动，将四周蒙上一层神秘的薄纱。 眼下这幅景象，倘若有胆小的看到，恐怕要大喊一声‘鬼啊’，然后滚尿流，落荒而逃。 但说不定几百几千年后，人们会经常干这种事。 同样幽暗的房间，类似的发光物体。 视频通……啊，不，是千里传功，梦躯通话。 “你是想叫我？”光芒中，长发jiejie的影逐渐显现。 “对。”我点点头。 准确来说，我是没办法主动呼叫她的，但长发jiejie能遥感到我心的波动，只要时机恰当，就可以通过功法和我联系。 当然，还需要储存着特殊真气的蒐银聚劲池——这玩意就是我赢了万家园小游戏大考验的奖品，用三辆四驾马车千辛万苦运到蕲州城，就砌在这个小擂台里面。 至于为什么长发jiejie能够奇迹般感应到我的心？ 原理我不清楚，但说不定，是‘心有灵犀一点通’呢。 “有烦心事？”长发jiejie又问。 我还是点头。 “那就娶了吧。”长发jiejie幽幽道。 “啥？”我愣住。 “这几年罗紫烟跟着你，没有功劳也有苦劳，而且人家还是黄花闺女过来的，虽然年纪大了点，终究是清白人家，难道你吃完了擦擦嘴就想走？”长发jiejie不紧不慢的说。 听这语气，好像罗紫烟成了小meimei一般，其实罗紫烟比长发jiejie大了有五、六岁。 我继续沉默。 “我也知道，你是在顾虑我。”长发jiejie继续道，“可从驻守天柱山无名谷开始，我心里已经作好准备，老死在那个地方——现在地方换了，但道理是一样的，就算你能找齐所有宝石，可要十年？还是二十年？三十年？人生苦短，拖延下去，对你，对她，都不公平。” 我仰天苦笑。 说起罗紫烟的事，其实里面还有点隐。 和神秘空间有关。 不知诸位可还记得，在神秘空间功德亭里，有这么一项成就： 圣，有一个人上了你。 成就奖励：二百点悟。 下一级成就：圣，有五个人上了你。 …… 关键就在这个‘进度三’上面。 进度一，是在源州黑风别苑。 进度二，是在衡州青龙山。 进度三，是在陵州大沙漠。 没了。 换而言之，入蕲州之后，我没有收获任何。 那罗紫烟这个非我不嫁的姿态，为的是什么？图的又是什么？ 我倒不是说罗紫烟一定全是虚假意，只不过，她的心不在我上，我的心也不在她上，这样又何苦结婚？ 但这样的理由，是说不出口的。 “我……想说的，其实不是这个问题。”我开始转移话题。 “难道你又认识了别的女孩子？”长发jiejie讶异道。 “哎，我又不是后宫大魔王，哪来这么多女孩子。”我摇头道，“其实是这样的……” 如此这般，这般如此。 我把决战高高兴，以及这次登上传奇人物榜的事详细说了一遍。 “这不是好事吗。”长发jiejie微笑道，“你这五年在鹰爪门、万字号的事上绞尽了脑汁，这就是对你的奖励呀。” “可我想退隐。”我直言道。 “退隐？为什么？”长发jiejie并没有惊讶。 “因为我想要酒池林，可我并不想做纣王！”我猛地站起来，“你知不知道这几年，我做了多少不想做的事？远的不说，就说高高兴——我不想杀他，可不杀，铜钱帮这事不算完，但杀了，也未必就事事顺畅。现在上了传奇人物榜，得有多少双眼睛盯过来？想想猎人头的暗堂里，从此又多了一个名牌啊。” 长发jiejie叹了口气，做出一个拥抱我的姿势。 但抱不到。 “所以，我决定撂摊子不干了！”我决然道。 “你真能看透这世间名利？”长发jiejie道。 “看不透。”我摇头道，“我也想要名，我也想要利，可我不想付出这种代价。” “不想付出代价，又想名利双收，哪有这种好事。”长发jiejie道，“世上任何一道风光，背后都必然隐藏着无数的泪、汗、血，岂止你一个人是这样。” “对。”我用力点头道，“所以做人应当有取舍，我喜欢名利，可我更逍遥——当初做代门主的时候，我就想借助鹰爪门的人力物力，希望尽快凑齐七颗宝石，可五年过去了，居然连一点线索都找不到，还要这个代门主干毛线？” “说得倒好听。”长发jiejie捂嘴而笑，“看你真能舍得才好。” “舍得！不舍怎么得？”我大步走向房门，“我这就去宣布，咱马上金盆洗手，不玩了！” 长发jiejie微微一笑，化作万千光点飘散。 我松了口气，推开房门…… 哎呀！ 人吓人吓死人。 罗紫烟赫然就站在门外。 “你站在这里干什么？”我脸色晴不定。 她会不会听到了我在里面说的话？ “等你啊。”罗紫烟恬然道，“我又做了新的点心，你得第一个试吃。” “你这发明频率有点高啊。”我讪笑道，“走，吃去。” 所谓新点心，从外表看是一种千层糕，里面花花绿绿的层次相当分明。 咬一口。 外表软糯，里面每一层却都是酥脆的！ “好，非常好。”我赞叹道，“这叫什么名字？” “女人二十九。” 我差点没把舌头咬断。 “这是糕点的名字吗？”我道。 “这就是糕点的名字呀。”罗紫烟道。 当今时代，寻常女子十六岁就嫁人了，江湖女子多耽搁几年，一般也不会超过二十六。 三十岁还独，不是寡妇、尼姑，就是立志终不嫁的奇女子。 “我明白了。”我把糕点咽进肚子，正色道：“那我问你……如果我金盆洗手，你会怎么做？” “你真想金盆洗手？”罗紫烟的脸色也变得严肃起来。 “真想。”我点头道。 “你想……你想你就能洗吗？”罗紫烟突然发出一阵冷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