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四十九章 林边奇遇
曹cao喝道:“快说!” 曹植道:“我一早起来,便觉腹中痛疼,出城之后更加忍受不住,跑入林中方便,这的确是真的。可我方才起身,只跨出了十余步,便见到一个女子自林边大道上缓缓走过,……”说到这里向曹cao瞧了一眼,又道:“那女子孩儿曾经在长安见过,是……是……是……”他心觉难以启齿,一连说了三个“是”字,下面的话再也说不下去了。 曹cao问道:“是谁?” 曹植道:“是贾军师的夫人甄……甄……宓!” 曹cao长眉向上挑起,道:“接着说下去。” 曹植道:“事到如今,我也不打算瞒着爹爹了,自从我见到甄夫人之后,便对她一见倾心,魂牵梦绕,我也知道这样太也无礼,但不知怎的却总是管不住自己。当时透过树林蓦地里望见佳人,我心中大喜若狂,明知冒冒然上前太也唐突,但心中实不愿就此与之失之交臂,于是便迎将上去,问道:‘甄夫人,好久不见了,别来无恙?’甄宓见林中突然冲出一个人来,着实吓了一跳,大声惊呼,向后退了两步,待见到是我,便长长吁吁了口气,伸手在胸口上轻轻拍了两下,道:‘原来是你,可吓了我一跳。’” “我道:‘夫人来此有何要事,怎么也不通知在下一声,在下好尽尽地主之谊。’甄宓神色忸怩,两颊晕红,道:‘我……我……我素来仰慕公子诗词文章,这次是专程前来请教的。’” 曹cao问道:“你参加祭天之事,极为机密,她是怎么知道的?” 曹植续道:“我当时也是这么问她的,我道:‘夫人怎知在下到此,竟赶来此间?’甄宓笑道:‘呵呵,我又不是神仙怎么会知道你在这里。我要去邺城找你,打这条道上来,经过这里时,便看到你从林中冒冒失失的闯了出来。没想到天底下竟有这么巧的事,这可能就是所谓的有缘千里来相会吧。’她说这几句话时一直含情脉脉地看着我,竟像是大有情意,她原本就端丽无双,如此一来更显得娇羞无限,看得我不由地痴了。” 曹cao哼了一声道:“她是有夫之妇,如何这般随便,你不觉得奇怪么?” 曹植续道:“我那时满脑子里都是她的影子,根本没有想那么多,我笑道:‘呵呵,的确巧的很,今天我奉爹爹之命前来祭天,不知怎的,我腹痛难忍,便躲到了林中……嗯,若非如此我便要与夫人失之交臂了。’甄宓向我瞧了一眼,嫣然一笑,道:‘呵呵,看来是老天有意安排,若非如此,我又怎能见得到你。’我见她神态举止和平时略有不同,微感奇怪,便问道:‘夫人怎么单身一人来此,贾军师怎的不差人护送?’” “甄宓秀眉一蹙,俏脸一沉,道:‘别再在我面前提到这个家伙!’我听她话语中充满怨怒之意,很是诧异,便问道:‘发生了什么事了?’甄宓低头沉吟,若有所思,不片时眼圈红了,泪珠在眼眶里滚来滚去,好像随时都要掉将出来一般,她出了一会神,四下一瞧,道:‘这里不是说话所在,请借一步说话。’说着便进了树林向西北方向走去,我跟了上去,我们来到了漳水边上一个幽静所在,甄宓低垂着头,默不作声,两行热泪沿着面颊流了下来,过了好一会儿,哽咽道:‘实不相瞒,这种日子我一天都过不下去了,还请公子救我。’我又是奇怪,又是吃惊,只见她捋起右手袖子,现出一条雪白粉嫩的臂膀,我低头一看,大吃一惊,但见其上伤痕累累,青一道,紫一道,不禁心中大恸,忍不住掉下泪来,大声叫道:‘这到底是谁干的,我找他算帐去!’甄宓咬牙切合齿地道:‘还能有谁,便是你刚才还提到的那个贾军师!’我怔了一怔,失声叫道:‘是他!’甄宓道:‘除了他还能有谁?’” “我气塞胸臆,道:‘像他那样的丑八怪,能娶到你这样天仙般的人物,是他几辈子修来的福分,他不知珍惜居然还做出如此歹毒的事情来,当真是禽兽不如。’说着在河边一株大树上狠狠的拍了一下。甄宓泪流满面,道:‘哼,他也不知交了什么好运,美貌的女子一个接一个的投怀送抱。你到过贾府应该知道,别说他那几个夫人,便是他府里婢女,也均是千中挑万中选的美人儿。’我点了点头,她又道:‘他什么样的美女没见过,又怎会在乎我这个黄脸婆?你jiejie的日子其实也不好过,亏是她为那家伙生了一个娃娃,不然也不会比我好多少。’” “我道:‘那次jiejie在我们面前提到贾军师时,言语之中还是十分自豪的,不像你所说的那样啊。’甄宓道:‘她那是做个样子给你们看的,实际上她终日以泪洗面,唉,这有苦说不出才叫真苦。’我道:‘哦,竟有此事。’甄宓道:‘那家伙yin荡无耻,终日流连于红袖、梅花、兰花及祝融这几头sao狐狸中间,而我、貂婵、你jiejie这些原先就跟着他的老人,都已人老珠黄了,他便连瞧都不瞧一眼,自从你jiejie生完娃娃之后,他便再也没有上她的房里去过。唉,她还有一个娃娃,可我……可我……’说到这里她已是泣不成声,停顿良久,方接着道:‘可我什么也没有,如此一来更加惹得他生厌,整日里非打即骂,竟反过来叫我伺候那些婢女,那些婢女个个刁蛮无理,顺杆往上爬,趁机折辱于我,又让我给她们洗脚,又让我为她们倒夜壶,我实在忍受不了,就去向那家伙诉苦,可他竟然说我生不出娃娃,大违妇德,难道还有理了,说着拿着根老粗的木棍,没头没脑的打将下来。你说说这样的日子,还是人过的么?我实在活不下去了,便趁机偷跑出来,心想如今他势力甚大,普天之下也就魏公能以之抗衡,于是便来这里了。’” “我听了这番话,气不打一处来,连声叫道:‘岂有此理!岂有此理!这家伙简直就不是人!’我当时怒不可遏,双手握紧了拳头,我看不到自己的脸,不过我想表情一定很难看。” 曹cao摇头道:“贾福虽然好色,但据我观察,他根本就不是这样的人,他极度怕自己夫人,怎么会对夫人如此粗暴?这其中定然有诈。” 曹植叹道:“爹爹当时要在场就好了,如今我越想越不对劲,这和我在长安见到的贾军师大相径庭,也觉得事有蹊跷。可当时我脑海里一片空白,心中已被怒气填满,眼中似也要喷出火来,只听甄宓幽幽地叹了口气,道:‘也怪我当时还是一个啥也不知道的小姑娘,涉世未深,听得那家伙的花言巧语,便对他情根深种,不听母亲的话,死也不嫁袁熙,还同他一道设局瞒骗母亲,最终如愿以偿,嫁给了这家伙。我当时爱他已极也就不顾廉耻,甘愿做小,成了他的一个小妾,唉,现在看来竟是一个大大的错。’” “我道:‘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没想到贾福这家伙居然是这么一个人,夫人现在打算怎么办?’甄宓幽幽地道:‘我也不知道,贾府防守甚严,我冒死逃了出来,如今算是无家可归了,我来是想和公子商量一件事,我家就在平原,我打算到那暂避一时,还望公子看在我曾和你jiejie是好姐妹的份上,予以照拂。’” “我道:‘路见不平,自当拔刀相助,我十分仰慕夫人的才学,心中实将夫人引为知已,就算不看在jiejie这层关系上我也不会袖手不理的。贾福见你逃出了,必然知道你逃往平原,一定会派人前来捉拿的,这里虽说不是他的辖地,但是他要是派人来拿,你也很难逃掉,我看这样,夫人不如到寒舍暂避,我就不信他敢到我的府上拿人!’” 曹cao长叹一声,道:“唉,你上了贾福的大当了。” 曹植道:“当时形格势禁,已不容我多想,何况我当时脑子里一片混乱,只想到要保护眼前这个娇滴滴的弱女子,什么也管不了,只觉得这话憋在心里不吐不快。甄宓听了,大是感激,眼波流动,目光里满是似水柔情,说道:‘多谢公子,如此自然最好,可是这样我会连累公子的。’我道:‘你这是说哪里话,这有什么好连累的?’甄宓道:‘我毕竟是有夫之妇,公子若收留我,一旦魏公知道了,定会对公子大大不便。’” “我道:‘做的秘密一些,爹爹有怎会发现,再者夫人遭遇甚是可怜,就算爹爹知道了,我解释一番,他也不会怪我的。’” 曹cao怒道:“谁说我不会怪你的?唉,见了个美貌女子就晕头转向,如此怎能成大事?” 曹植嘿嘿傻笑两声,续道:“甄宓道:‘还是不要了吧,我在平原还是有些关系,在那躲藏也是一样的。’我见她不同意,便再三劝说,她见我助她之意甚诚,很是感动,这才答应下来。我道:‘既然夫人答应了,那便随我到寒舍吧。’甄宓道:‘你不是要去祭天吗?送我过去,不怕耽误了时辰么?’我也不知道当时是什么时辰了,胡乱答道:‘离祭天还有好一会呢,耽误不了。’”
曹cao摇了摇头,手捋胡须,默然无语。 曹植续道:“甄宓道:‘真是多谢公子了,若没有公子我真的不知该怎么办了。’我道:‘哪里,哪里,在下能为夫人效劳正是求之不得。’甄宓嫣然一笑道:‘可我还有一些私事要处理,必须先到平原去一趟,还请公子稍待几日。’我好生失望,道:‘什么事如此重要,先在寒舍休息数日再去也不迟。’甄宓笑道:‘这事对我来说很重要,耽误不得。不过几日时间,难道公子都等不及了么?呵呵,到时我处理完私事之后一定会到府上拜谒的,希望到时公子别赶我出门。’我忙道:‘我欢迎都来不及,又怎会赶你出门呢?’甄宓笑靥如花,裣衽一礼,转身便走,我道:‘我左右无事,便送夫人一程吧。’甄宓笑道:‘公子不是要去祭天么,怎可说是左右无事?’我脸上一红,道:‘祭天是我大哥主持,我不过在旁当陪衬,去不去都是一样的。’甄宓道:‘你爹爹让你参加祭天,便是对你另眼相看,你应当好好表现表现,怎可为了一个女子白白地错过这个机会?’” 曹cao叹道:“唉,你的见识居然还不如一个女子。” 曹植脸上一红,续道:‘我道:‘没什么,时候还早呢,送完再去也是一样的。’她又劝了两句,怎奈我一时被鬼迷了心窍,送她之意甚坚,她拗我不过,只得依允,我们两人并肩朝东方缓缓而行,尽捡些无关紧要的话语来说,不知不觉之中也不知走了多远,忽听甄宓说道:‘送君千里,终须一别,公子已经送了很远了,还是回去吧。’我道:‘还是再送一程吧。’甄宓轻摇臻首,道:‘公子须当以大事为重,千万别英雄气短,儿女情长,别为了我这个苦命的女子,耽误了你的锦秀前程。还是不要了,再送下去,这祭天可就真给耽误了。’说着迈步快奔,我也知再送下去,就耽误了父亲交待下来的大事,可这双腿就是不听使唤,不自禁的又跟了上去,甄宓回头见我跟来,秀眉一蹙,面含嗔怒,瞪了我一眼。我见她生气,不敢再跟,叹了一口气,一步一回首的走了。一路之上不知怎的,我都失魂落魄,不辩路径,信步乱走,行出数里,方回过神来,辩明方向,向祭坛走去,半路之上,遇到仲康派去的兵卒,领我到祭坛来见仲康,然后便到城中来见您了。‘曹cao见他所说的若合符节,且各种羞人的事情亳不隐瞒,一五一十的说了,不像是作伪,说道:“你呀,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像你这样,我以后还怎么放心把大事交给你去处理?” 曹植道:“孩儿自知这事做的十分荒唐,不求爹爹原谅,可是我根本没有差人去加害大哥。” 曹cao向他瞧了一眼,道:“我也知道你不是这样的人,这事我看八成是贾福在暗中搞鬼,用甄宓来施美人计,诱你上当。” 甄宓可是曹植心目中的女神,女神居然会施色诱术,这点他说什么也不相信,替甄宓辩道:“不会的,不会的,甄夫人根本不是那种人。” 曹cao道:“你被她骗了,还不自知,居然还为她辩护,真是无药可救了。” 曹植道:“她一定没有骗我,一定是贾福待她极差,她受不了虐待这才逃了出来。”这话连他自己都不如何相信,是以说出来亳无底气。 曹cao微微一笑,道:“她有没有骗你,问一个人不就知道了。”说着取过一副绢帛平铺在案,提笔蘸上墨,略一沉吟,便奋笔直书。 曹植大惑不解,问道:“爹爹在写些什么?” 曹cao道:“我在给你jiejie写信,她虽嫁给贾福,但父女之情仍在,不会骗我的。甄宓有没有骗你,一问便知。” 不多时曹cao写好书信,差人火速送到了长安,曹静拆信一看,眉头一皱,拿着那信便来到书房。贾仁禄正在看春宫图,听得脚步声响,忙将图收好,喝道:“兀那婆娘,进来时也不喊报告,成何体统!” 曹静白了他一眼,道:“没功夫和你扯蛋,出大事了,你自己好好看看吧!”说着将书信递给了他。贾仁禄接过一看,怒不可遏,伸手在案上重重一拍,喝道:“哪个不开眼的家伙居然敢冒充老子的婆娘,甄宓都怀孕了,天天都在床上趴着,哪里还能去邺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