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四章 当殿对质
张既伸手一指那青年,问道:“你可知刘辩是何身分?” 刘辩点头道:“知道,朝廷所封之弘农王。” 张既又问:“那你可知冒认皇亲该当何罪?” 刘辩道:“罪当夷三族!” 张既一脸郁闷,道:“看来你都知道的很清楚嘛。我看你八成是疯了,来人啊,将这个疯子给我乱棍打将出去!” 手下的差役正低着头打着盹,睡得正香。闻言纷纷醒转,睁开惺松的睡眼,抄起手中大棍,冲了上来,便欲将这个妨碍自己睡觉的家伙给打出去。 刘辩纵声长笑,良久不绝,张既一脸狐疑,挥手斥退众差役,问道:“你笑什么?” 刘辩道:“人都说京兆尹张德容公正严明,断案如神,今天我看也不过如此。” 张既道:“我也是为你好,你也知道冒认皇亲是要夷三族的,怎么还敢跑到堂上来乱认?” 刘辩道:“你既不审也不问,怎知我就是假的?” 张既拱手道:“如今弘农王好好的在槐里,你还敢跑到这里来乱认,不是疯了是什么?” 刘辩道:“你既不审也不问,怎知他就是真的?” 张既道:“这……” ∷,..刘辩站了起来,道:“我实是如假包换的弘农王刘辩,还请张大人详细查明,还我公道。” 张既闻言一怔,觉得自己遇到上任以来最难断的案子了,这疑犯有可能便是真的弘农王刘辩。还不能上夹棍,打屁屁,要是真的的话,自己的脑袋也就该搬家了,他遇到疑难案件原也有不少,从未像现在这样束手无策过。愣了半晌,方道:“你说你是弘农王,可有何凭证?” 刘辩摇头道:“没有,唯一的一块凤形玉佩遇到匈奴兵时不甚遗失,如今若到了刘蒙手里。” 张既长眉一轩,道:“这没有证据,如何让我相信你便是真的弘农王?” 刘辩道:“小时之事,我记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大人不信可当堂问明。” 张既点头道:“这样,事关重大,今天先到这里。来人啊,将疑犯带下堂去,好生看管,不得怠慢!” 一个睡眼惺松的差役应道:“是!”将刘辩带了下去了。 张既不敢怠慢,立即来到未央宫,往见刘备,禀告刚才发生的奇怪案件。刘备微微一笑,传令道:“传仁禄速来见我!”言罢对张既说道:“德容啊,事情紧急,来不及同你说明。这是一个计谋,既然你来了,我便同你讲了吧,到时也要你好好配配合合。” 张既忙道:“明公有事只管吩咐便是。” 刘备笑道:“今天跑到你那里去告状的不是别人,实是仁禄手下的管家赵二。” 张既闻言莫明其妙,道:“那他为何还要跑来冒认皇亲?” 刘备道:“为的就是要引假弘农王刘蒙上钩。” 张既双眸一亮,道:“妙计!”顿了顿,又道:“这在槐里的弘农王真是假的?”张既虽说管着长安地面,但职位苦不甚高,没有资格参与议事,所以不知刘蒙假冒弘农王之事。 刘备便将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告诉张既,听得张既唏嘘不已。便在这时,贾仁禄迈步进殿,一见到张既,便道:“德容啊,今天到你那告黑状的人是我的管家,你可不得对他用刑啊!” 张既摇头苦笑,道:“你也不早点和我通下气,害得我莫明其妙的。” 贾仁禄尴尬一笑,道:“嘿嘿,来不及了。这不一回去,便在教赵二那家伙该如何说,这家伙又笨,一句话要教三五十遍才记住……”说到这打了一个哈欠,伸了个懒腰,道:“……害得我又一个晚上没睡。”他一回去之后,便让尤冲教了赵二整晚,自己则枕着貂婵,看着甄宓与曹静嘻嘻哈哈,其间难免胡天胡地一番,直到很晚才睡。好在没有人对贾仁禄的房事感兴趣,跑去他的府上听墙根,不然便又要当庭直指其非了。 刘备见他一倦容,哪知是他昨晚私生活不检点,胡天胡地自己闹的,还以为他真的勤于公务,为教那个鱼木脑壳的赵二彻夜不眠,忙关切地道:“多休息些,这样的事,交给下面的人做就成了,你是拿大主意的人,怎能事必恭亲。” 贾仁禄忙表忠心道:“明公交待下来的事,我怎么好放心交给旁人,万一搞砸可就不好办了。”刘备当然不知他又在行jian使诈,感动地眼泪哗哗地,真恨不得立时便将自己的江山与之共掌。 张既实在不相再干这个在长安地面上除了小老百姓,谁也管不着的京兆尹了,闻言忙拍马屁道:“军师身体力行,勤劳公务,真是我辈的概模啊。” 贾仁禄当然知道自己昨晚到底干了些什么,老脸一红,忙道:“哪里,哪里。为明公效劳那是应当的,应当的。” 刘备感动地道:“仁禄啊,客套话就不说了,以后有我的,就有你的。”顿了顿,又道:“现今德容既然知道了整件事情,那我们便来商量一下下一步该如何施为,事关重大,可马虎不得。” 刘蒙狐假虎威,借着弘农王的名头,不费吹灰之力,便说得关中六郡齐反刘备。如今万事俱备,只等六郡兵马到齐,便可杀到长安将那个已被大旱搞的焦头烂额的刘备给赶出去,自己入主关中,据险而守,争抢帝位。可就在他志得意满,兴高采烈之时,令他万万没有想到事情却发生了。 这日,他坐在扶风太守为自己准备的毫宅之内,左拥右抱,享着清福,嘴里哼着不知的何调的小曲。正悠悠哉哉之际,下人来报:“大王,出大事了。长安城里有人自认是弘农王,说王爷你是……” 刘蒙长眉一轩,道:“是什么!” 那下人道:“是假的!” 刘蒙毕竟是西贝货,做贼心虚,闻言虽表面不动声色,心里还是咯噔一下,心道:“怎么又冒出一个刘辩来,不会也是假的吧,那倒好办了。可这万一要是真的……”想到此心中烦乱,将贴在他两旁腻腻歪歪的美女都给赶了出去,又想:“应该不会是真的,都十多年了,真的弘农王一点音信都没有,估计早死了。再者玉佩在我手里,他的事,我知道的一清二楚,我也不怕他。”一想到此神情稍定,怒道:“这怎么可能,孤才是真正的弘农王,是谁如此大胆,竟敢冒充皇族,不想活了?” 那下人道:“谁说不是呢,可是本来长安百姓都是向着王爷您的,现在出来这么一个家伙,又全都窍窍议论,心怀观望了。” 刘蒙眉关紧锁,道:“那人毫无证据,如何能成事?” 那下人道:“问题就在这,那个家伙也不知从哪打听到了王爷少时之事,竟在堂上说的是一清二楚,应对凿凿,连那个善于解疑断案的张德容都分辩不出真伪,只得据实上报了。如今全长安的百姓都知道这事了,都在说这个人也有可能是弘农王。” 刘蒙心里越来越慌,额头上大颗大颗汗珠冒了出来,怒道:“胡说!这天下只有一个弘农王,那便是孤,如何还有第二个人。” 便在这时,又有侍卫来报:“报!新平、安定、天水的兵马已到半路,却又被召了回去。” 刘蒙这下再也沉不住气,大失惊色,道:“竟有此事?” 那侍卫道:“这三郡太守听得长安又出了一个弘农王,心怀观望,便又将兵马给调了回去。” 刘蒙怒不可遏,一拍桌案,道:“什么!”心道:“这些太守知道我是弘农王,又有曹公密信。一个个嘴上跟抹了蜜似的,又答应出兵,又答应出钱。可事到临头又一个个缩了回去,真不是东西!” 想到此正欲说话,扶风太守急冲冲地赶来,道:“长安差人来请大王回去共同会审假冒弘农王一案,还请大王移驾!” 刘蒙道:“那冒充孤之名的匪人便当立即处死,还要孤去做什么?” 扶风太守道:“冒充皇族罪可夷族,从犯也是要斩决的,这可是大案,岂可轻忽?还请王爷移驾。” 刘蒙心道:“哼,我还不知道你们,你们是怕万一我是假的,到时也要跟着一起杀头。唉!就差这么一点便成功了,这个贼老天,也不帮帮我,居然在这个时候冒出一个什么弘农王出来,给我添乱。”他们家当初得到玉佩之后,那可是悄悄的感谢老天半个月,什么好听了话都喷了出去。这会却又怪起上天来,可见他同那些太守一样,也都不是个东西。 事已至此,刘蒙也不敢再推脱,否则一旦给看出破绽,那当场便要给拿去喀嚓了。他摇了摇头,叹了口气,怏怏而行,离开了扶风。乘着扶风太守给他预备的豪华马车,赶往长安。 一到未央宫,刘备大喜迎上,又将他摁到了自己的位置上,退回阶下,恭敬行礼。行礼一毕,便道:“大王巡幸扶风,微臣本不敢打扰大王雅兴。怎奈近日长安城中忽然冒出了一个匪人冒认大王,这个宵小忒也jian滑,几可乱真。我们屡审之下,竟不得要领。无奈之下只得请大王前来当面对质,好使jian人无所遁形。”
刘蒙道:“孤今日前来,正为此事。那个冒充孤名的匪人何在,可叫来同孤当面对质!” 刘备道:“此事颇为暧昧,还请大王移驾偏殿。” 刘蒙点头道:“如此甚好。” 刘备当先引路,领着刘蒙来到了偏殿,刘蒙正中坐好。刘备微微一笑,轻击三掌,过不多时,贾仁禄领着赵二进殿。贾仁禄摇了摇头,来到阶下跪好,道:“臣无能!臣的这个管家居然冒充大王名讳,臣亲自审了半天,口水都快流干了,还是搞不清楚,还请大王亲自来审吧。” 刘蒙恍然大悟,心道:“原来都是你这个丑八怪搞出来的,当时还真是小瞧你了。哼,你以为凭着这个假货就想胜得过我么,我手里可是有凤佩的!”想到此伸手一指赵二,道:“你到底是何人,如何敢冒孤之名!” 赵二昂然而立,微微冷笑,伸手一指刘蒙,道:“你到底是何人,如何敢冒孤之名!” 贾仁禄心道:“这下好笑了,电视剧里的经典情节,真假皇上。这下有热闹可看了,赵二好好演,老子这个大导演可是给你导了半天了,你再不拿个最佳表演奖回来,老子炒你鱿鱼,让你领着赵虎讨饭去!” 刘蒙伸手从腰间取下了凤形玉佩,在赵二面前晃了晃,道:“孤可有凤佩为证,你有么?” 赵二冷笑道:“当年逃难之时,孤不慎遗失此佩,没想到被你这个小贼给偷了去!” 刘蒙气得七窍生烟,道:“你说我偷了你的玉佩可有何证据!” 赵二摇了摇头,道:“没有!” 刘蒙目视刘备,冷笑道:“皇叔,这还用审么?” 刘备皱眉,道:“兵马混乱之中,玉佩确是有可能遗失,赵二说的也不无道理。若就如此办了他,誓必不服,到时行刑之时,口出乱言,被百姓听到了,容易影响大王的名声。还请大王拿出更有力的证据来,让赵二伏法。” 刘蒙心道:“除了这个佩,我还有什么更有力的证据啊。好你个刘备,这么简单就将这个玉佩弄得似是而非,真假难辩。哼,这样就想搬倒我也没那么容易。”想到此对赵二,道:“你既说你是弘农王,永安宫之事可还记得?” 赵二面色如常,道:“亲历之事,如何能忘!” 刘蒙道:“偷天换日之时是几月几日可还记得?” 赵二道:“永汉元年十月初二。” 刘蒙微微一惊,道:“那假少帝是何时身死?” 赵二道:“十月十三。” 刘蒙额头见汗,又道:“那又是何时逃出洛阳?” 赵二道:“初平元年正月十七。” 刘蒙伸手摸了摸额头,发现一脑门子汗,手已略微有些发颤,又道:“那个冒充你的小太监叫什么名字?” 赵二道:“巩硕。” 刘蒙问道:“多大年纪?” 赵二道:“时年十四。” 刘蒙又问:“何方人氏?” 赵二道:“河内共县。” 刘蒙的手越抖越厉害了,颤声道:“跟你有几年了?” 赵二道:“三年零五个月” 刘蒙又问:“那你是何时逃出洛阳?” 赵二道:“初平元年正月十七。” 刘蒙又问:“巩硕是何时偷天换日的?” 赵二道:“永汉元年十月初二。” 刘蒙又问:“巩硕是何方人氏?” 赵二道:“河内共县。” 如此颠倒错乱的问了半晌,赵二对答如流,丝毫不乱。刘蒙心越来越凉,心道:“他怎么知道的这么清楚,有些我都不知道。而我这样颠来倒去询问,若是瞎编,必当露出破绽,却又不像。这是怎么回事?不会是真的吧。”想到不免有些不寒而栗,叹了口气,对刘备说道:“这人是忒也jian滑,所知竟和孤的一般无二。” 刘备叹道:“就是说,我们也束手无策,看来只有请一个人来验明正身了。”说完轻击三掌,大殿之外缓步走进一个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