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棠书屋 - 仙侠小说 - 上古神符在线阅读 - 第六章 暮色山庄

第六章 暮色山庄

    正所谓:月黑杀人夜,风高放火时。

    是夜,暗影斑驳,一群黑衣人悄然潜入暮色山庄。

    暮色山庄位于青水城西南二十里外的暮色山奇松顶,占地百十余亩,规模宏大,气派非常,山虽不高,却有白鹤栖息,山顶草木繁茂,更有巨大长青松如伞盖遮天蔽月,树荫千尺,端是雄伟,树下常年阴风习习,是个乘凉的好去处,奇松顶也因此而得名。

    允州地大物博,人口数百亿,自然造就了庞大的江湖,因此每逢重大庆典,宾客众多,一些门派、帮会的驻地不足以容纳聚众宾客,山庄便应运而生。

    在允州,大大小小的山庄不下万座,平日里庄门紧闭,内里既无家丁,也无主人,空空如也,只有在帮派聚会、庆典或重大节日时,才对外出租,而在山庄内的吃住用度,则一律由集会举办者自行承担。

    暮色山庄是州府的产业,在允州,名列十大山庄之一,规模自然不小,而一天的租金,便是普通商贾倾家荡产也难以为继半月。

    夜色深深,显得格外寂静,无月,站在山巅仰望苍穹,漆黑一片,而山庄之内,却是灯火通明,欢声四起。

    允州人对礼节看得很重,其中拜天、祈福、登科、祭祖、师礼、婚嫁、帮庆、义结金兰是最为隆重的,不仅要爻卦祈福向天问吉,还要提前三日斋戒沐浴、焚香静心,而且要在爻得的时辰内举行仪式。

    酉时刚过,李沐换上新裁的大红锦绣云龙袍走了出来,腰间碧玉丝带上别着一枚玲珑火麒麟的玉佩,脚踏金丝百战靴,发髻做了修饰,使得原本就相貌堂堂的仪表显得更为不凡,白皙稚嫩的脸庞透着红光,露出浅淡的微笑,甚是迷人,使得一旁年幼的侍女频频侧目,羞红了脸。

    姜氏望着儿子,满心的欢喜,李沐能拜张之秋为师,在她看来那是天大的福分,将来势必要成为江湖上叱咤风云的人物,她又怎能不高兴,更何况母以子贵,如今儿子尚且年幼,就能让她们二老住进青水城,受丫鬟仆人们照顾,何况将来。

    张绪为人憨厚,也免不了春风得意,往日同僚前来恭贺,自是大大出了一番风头,整个晚上嘴都未能合拢,傻笑不止。

    李沐虽面露微笑,内心却很平淡,更何况得知今晚将会血染暮色,隐隐有些兴奋,却不知是兴奋杀戮,还是兴奋自己的猜测将被证实,目光时不时撇向阴暗的角落,试图找出黑衣人潜入的形迹。

    对于能够拜张之秋为师,却不觉得有多兴奋,当然,也不会不屑一顾,或许是内心深处的创伤尚未愈合,令他对人情看得很淡,即便是张氏夫妇,也是在半年无微不至的关怀下,才被他认可,对于仅仅相处了数日的张掌柜,确实没有多少感情。

    整个典礼过程是传承了千年的固有模式,一举一动都有明文规定,昨日已经走了一遭,以他过目不忘的记忆力,可谓是轻车熟路,很顺畅的完成了整个拜师典礼,其间无一丝差错。

    典礼的过程其实很短,入席、斟酒、跪拜、敬天、叩首、谢师、宣恩、礼成、馈赠、尊号、仪式结束,整个下来,也就两柱香的时间,由于尊号是门派中人的拜师礼仪,因此隔过,余下的如同走个过场。

    唯独让李沐没有想到的是,张之秋竟然将他成名江湖的鱼肠剑当众赠给了他,对于这把兵器榜排名第二的神兵,李沐说不向往那是瞎话,拿到鱼肠剑的那一刻,激动之余,暗自惊奇这把长不及一尺的勇绝之剑如何能拥有传说中开金裂石的威能,所谓开金裂石,指的并未一般的黄金土石,而是传说中比玄铁更锐利的玄金、比青钢石还要坚硬的地心炎石。

    仪式结束,随着夜幕深入,酒过三巡,菜过五味,宾客尽欢,畅饮无绪,今夜将通宵达旦,狂欢至天明,这也是此类江湖聚会的一贯做法,虽有厢房提供歇息,却大都选择幕天席地,其乐融融,毕竟这样的江湖盛会很容易结识同道中人,切磋技艺,畅谈经历,交流心得,分享经验,平日里很难有这样的机会,而对于整日匆忙奔波的江湖豪客,此刻也最是容易捕获伴侣,喜结良缘,毕竟剑侠情缘的故事早已是源远流长。

    眼看亥时将过,李沐懒散的坐在席间,略显不耐,等的焦炙,突然一道黑影自树梢轻轻划过墙垣,黯淡的身影眨眼即逝,却被他一下子扑捉到了,顿时眼前一亮,暗自兴奋。

    “哼,忍不住要动手了吗”

    张之秋语气很冷,透着杀意,他倒要看看究竟是何人敢来找他的晦气。

    “凡儿,堵住连天路,我要叫他们有来无回。”张之秋沉声道,目中寒芒凌冽,杀气隐现。

    “放心吧爹,我早已安排人埋伏在了哪里,就等他们溃逃,一个也休想下山。”张凡淡然道,似乎早已成竹在胸。

    “张兄,用不用小弟帮忙?”付东望向阴暗的角落,笑道。

    同席之上,明白接下来将发生何事的众人也纷纷出言助拳。

    “哈哈哈哈,付老弟客气了,跳梁小丑何足挂齿,诸位不必停席,尽管开怀畅饮,待我亲自去解决了那些宵小之徒,再来陪诸位一醉方休。”言罢,张之秋拱手行了歉礼,起身离席。

    李沐早已等候多时,岂能错过,向席间诸位前辈致了声歉意,便跟在张之秋的身后一同离席。

    张之秋见李沐跟来,微微笑了笑,暗自额首,却并未制止,尽管李沐不曾习武,尚无自保的实力,但他有信心在任何情况下确保李沐周全,便不以为意,只是想趁此机会让李沐长长见识。

    李沐却不这么想,他可不是去长见识的,晨起莫名出现的幽寒二气透着诡异,日里沉思许久,又偷偷溜出去到藏香阁查了许多书籍,虽然依旧不明原委,却有了些许猜测,如今正要去验证一番,更何况对于接下来的杀戮,骨子里隐隐有些热血沸腾,却不知是真正冷血,还是渴望再次吸收那只有死亡刹那才会溢出的如幽魂般的灰色气体。

    张之秋走得很快,李沐紧随其后,真正的战斗不会在山庄之内,于申时之前,所有大锅底部的炭灰和稻香菇均被抹去,宴席结束后放置大锅煮rou烧酒时,山庄内的人自然不会被桃雾含烟瘴迷昏,黑衣杀手知晓行动暴露,势必不会再冲入山庄杀人,只会悄然退去,而青水镖局埋伏在山庄周围的人马便会出动,届时杀戮将在几个固定的埋伏点进行,更何况唯一的入庄通道也被布下层层陷阱,如同瓮中捉鳖,里外夹击,那些黑衣人铁定是有来无回。

    “跟紧我,切莫走散。”张之秋回头叮嘱道,说着,从怀中掏出几张黄纸,递到李沐手中,道:“拿着这两枚纸符,遇到危险时默念‘天地玄黄,急急如律令,疾’,而后抛出,自会让你转危为安。”

    李沐望着手中的黄纸,心生诧异,尽管早已在典籍中获知世间有一种名叫符箓的道家宝物,威力无穷,传说能够使山崩地裂江河倾倒,却从未见过,未曾想竟是如此薄薄的一张纸。

    世间有修真者存在,李沐是知道的,在市井,修真者的存在也不是什么秘密,茶楼说书演绎也经常说些仙侠的事迹,据说离青水城不远的芸香山便是一处有修真者出没的仙山,时常有仙家弟子纵剑横空、飞天遁地,他早已是满心向往,不曾想,竟然有机会接触到修真者的宝物。

    李沐哪里知道,以张之秋引气期的修为,连修真界都接触不到,又怎能拿出修真界的宝物,这两张纸符,只不过是江湖上略懂修真的术士临摹的鬼画符,根本算不得符箓,而且真正的符箓也不是一般人能够随随便便使用的。

    不过即便如此,也足以李沐在关键时刻保命用的,虽说威力不大,却胜在巧妙袭敌,用在江湖中人身上,比暗器世家岑家的家传暗器含沙射影还要厉害三分。

    出了中院,张之秋顺着亭廊小径直奔山庄偏门,半柱香过后,依稀从偏门外传来打斗的声音,张之秋加快了步伐,李沐一路小跑紧跟其后。

    偏门外,十余名镖局护卫和镖师将三名黑衣人团团围住,内圈以长兵器隔开间距并加以阻挡,外围则趁机施以暗器偷袭,三名黑衣人被围攻,显得的狼狈不堪,这也是镖师最擅长的打法,毕竟镖师与宗门弟子不同,宗门弟子可以系统的学习武艺,功法和招式都很精炼,相互间的配合自然容易许多,功夫也略高于镖师;而镖师则不同,很多镖师学的都是江湖中的野路子,镖局不提供武学心法和秘籍,武艺多是来时自身携带的,就像张绪,只懂得一门通臂长拳,功夫自然高不到哪儿去。

    但是,黑衣人武功再高,面对众镖师长短配合、暗含偷袭的打法也要手忙脚乱,不大会儿便挂了彩,张之秋眼见如此,嘱咐镖头尽量抓活的,便匆匆离开,朝着古松崖赶去。

    李沐不懂内功,听不到更远处交手的情况,但张之秋功力深厚,数里之内,哪处打斗激烈,他一听便知,方出偏门,就隐约听到古松崖那边传来几声惨叫。

    匆忙赶往,途中又遇到几处打斗,张之秋见胜局已定,未作停留,领着李沐直奔崖边,仅过了茶盏时间,李沐就听到了激烈的打斗声和吆喝声,借助微弱的火光,他依稀能够看见十余名黑衣人被围堵在断崖的一侧,守着巨大古松展开攻击,而对面,四五十名镖师呈扇形将断崖层层围住,久攻不下,地面上躺了几个人,还有六处尚未熄灭的火把,光线是由火把发出的。

    “大哥——”

    于廉、陈彤二人见张之秋到来,让开了一条道路。

    “怎么回事?”张之秋沉声问道。

    陈彤努嘴暗指断崖,道:“这几人轻功不凡,我与二哥一路追赶至此,总算逼上了绝路,然而其中一人暗器太过厉害,我和二哥不惧,但死了不少弟兄,万般无奈之下,只能令人灭了火把,如此一来,对方就无法向弟兄们下手,况且看不到目标他也不敢随意丢暗器,毕竟暗器数量有限,他不可能携带着大量暗器来此。”

    张之秋看向地上几具尸体,寒声道:“我倒要看看究竟是何方野鬼敢寻我晦气,你们谨守此地,切莫放跑一个人,点起篝火,不杀这些人岂不叫天下忘了我剑舞索魂的厉害。”张之秋冷哼一声,随手夺过一名镖师手中的青钢剑冲了上去。

    “剑舞索魂?”李沐愕然一愣,似乎在哪里听过。

    而就在此时,不过几个弹指的功夫,断崖边便传来了一声惨叫,紧接着就听到张之秋的声音传来:“早注意你身上带着三棱刃,敢杀我镖局弟兄,我便送你见阎王。”

    听到惨叫,镖局众人顿时欢欣鼓舞,于廉、陈彤二人也不免摇头慨叹,这才多大功夫,那个让他们手足无措的暗器高手便顷刻间被大哥毙于剑下,这就是差距,不服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