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节.殿内重臣谋国运

    却说此时的承德殿内，刚刚册封太子的李世民召集一干重臣，讨论着对突厥的事项，太子并未离去，在长孙无忌示意下依旧在宫内，殿内不时有大臣进入，向太子贺喜，太子爷彬彬有礼地应答着，只是眉宇间掩不住的喜得之色。岑文本进入殿内，看着太子满脸掩不住的兴奋与骄色，心里只是一阵摇头，如此才色，有何气候？却与殿中其他大臣不同，他先向前向李二陛下贺喜，“陛下，当今太子位定，我大唐当可全力对付突厥，臣向陛下贺喜。”李世民看着眼前气度不凡的岑文本，心里生出莫名的好感。岑文本这才转身想李承乾道贺。

    不一会，殿内重臣聚集起来，文臣有长孙无忌，房玄龄杜如晦还有新纳的魏征等等，甚至连抱病的封德义也在其中，岑文本挑了个靠后的位子拱手而立。武将们有李靖程咬金等。待这些大臣来齐之后，李世民道，“诸位爱卿，朕已立皇长子李承乾为太子，现在送往洛阳，现今我大唐已有后嗣，可全力对付突厥，诸位都议议。”

    殿内顿时气氛肃然，李承乾一愣，怎么自己太子为还没暖热，就要被赶往洛阳？况且那边刚刚经历战火，和长安比起来，落魄不堪，自己难道去那地方吃土啊？急忙跪道，“儿臣甘愿服侍父皇身边。”

    此时李世民眼神有些无奈与愤怒，这什么货色啊！不禁想起了李恪。此时长孙无忌拉了拉李承乾，道，“太子一片孝心可嘉，只是太子，你去洛阳那边才能更好为你父皇分忧啊！”此时李承乾才不情不愿起身离去。在侍卫护卫下，在夜色中匆匆赶往洛阳。众臣心里暗叹，烂泥巴扶不上墙啊，殿内良久无人发言，李世民坐在椅子上，眼神扫视着四周。大臣们站在一旁，表情焦虑而严峻。

    岑文本此时思索着，见无人应答，李世民将目光投往岑文本，道“景仁（岑文本的字），你来说说。”岑文本略一推辞，才道“皇上，臣听闻突厥大汗颉利甘刚统一草原不久，就胁迫各部落随其作战，而颉利的骑兵来自十八个部族，心思各不相同，多数人归附颉利不久，臣想他们内部恐并非铁板一块。此次入侵又是只见草原大多部落，而唯独不见颉利之弟突利所在的阿史那部，由此可见......”

    不待岑文本说完，长孙无忌兴奋道，“我们可以进行离间，或者收买突利！”看着这情形，李世民略有些不满，自己这大舅兄，哎......岑文本却是一脸平静，不再说什么了。

    此时场面立时活跃起来。长孙无忌继续自告奋勇要去突利营中，晓以利害，劝其退兵。这让李世民颇为感动，他正要说话，房玄龄却站起来指出，派说客的法子不可行，李世民问他为什么。房玄龄向前迈了一步低着头道：“皇上，颉利以铁血治军，杀人如麻，爪牙遍布营中，封大人如何进得了胡营，见得着突利？退一步说，就算封大人见着了突利，突利敢公然退兵吗？颉利正在找由头对付他呢，他会授人以柄吗？”

    被人扫了兴头，长孙无忌此刻有些不满，不阴不阳地说道：“那房兄有何高见呢？”房玄龄一拱手，却是不再发言，只是犹豫地看了下李二陛下。李世民迎着房玄龄的目光，那一刻，他突然读懂了房玄龄的意思，不禁有些愤怒。

    此时长孙无忌孩子喋喋不休，“房大人有何高见，说出来啊！”房玄龄依旧沉默着。其他的大臣们，此刻也仿佛明白了房玄龄的意思，却没人说什么。李世民脸色一变，狠狠地看了眼众臣，冷笑一声：“哼，你们都知道，就是不敢说是吧？好，那朕就替你们说出来！你是想让朕用财宝去买通颉利呀！身为唐臣，这等寡廉鲜耻的主意你也想得出来？”李世民猛地一掌击在桌上，众人赶忙跪地，齐呼臣等不敢！

    李世民继续咆哮道：“朕英雄一世，可以站着死，绝不跪着生！”这时，铮臣魏征突然起身，向李世民谏道：“皇上，臣知道人活于世最难的事儿莫过于低头。可是，要想成大事儿，不学会低头行吗？时局危难到这种地步，如果皇上您不肯暂时低下头来，会是个什么结果？最终不仅要丢更大的面子，这大好河山也有尽失之虞呀！”

    此言一出，李世民心头一震，目光落到地图上，陷入思考之中。众人感觉出了李世民表情上的松动，魏征继续说道：“这些财宝虽然买不动颉利，可是却能买得动他手下那些部落首领。颉利的骑兵来自十八个部族，心思各不相同，多数人归附颉利不久，只要皇上将所有财宝全都拿出来交给颉利，那长安就成了一块没有rou的骨头，有了这名正言顺的理由，不用咱们劝说，突利、契必何力这些人自然就会站出来闹着北撤，皇上借敌兵退兵的谋略不就能实现了吗？”

    李世民开始在殿中踱来踱去，显然，这番见解打动了他。走了几步，他停下来，回头看看封德彝道：“德彝，你是老臣了，你以为如何呢？”封德彝一拱手：“这可是要留下骂名的呀，请皇上三思。”嘴上这么说，但他心里明白，眼下也只有这剂方子可以试一试了。李世民朝外走去，口中说道：“容朕再想想，再想想！”

    李世民踱步到岑文本前，看了他一眼道：“景仁，这是你引得头，你说说，朕眼下该不该向颉利纳贡退兵。”岑文本不假思索地答道：“臣以为应该。越王勾践身世何等尊贵，为了击败强吴，不得不奴颜婢膝了整整十年，拿出全国最好的珍宝和最美的女人供奉敌人，这么做够屈辱的吧，可是最终的胜者却是他！”

    李世民玩味着岑文本的话，问道：“朕如果真这么做了，那后人将如何评价朕？”岑文本说：“如果皇上能知耻后勇，励精图治，最终击败强敌的话，后人将把这一段历史当成和勾践卧薪尝胆一样的美谈传诵；但是，如果皇上的强国梦无法实现，甚至将来国土沦丧，天下分崩，那这将是一个亡国之君走向覆亡的开始，后人将把圣上与蜀后主刘禅等辈相提并论！”李世民一惊，脸上露出犹疑的表情，

    见皇帝的犹豫之色，岑文本又道：“难道皇上不能确信自己将来会成为中兴圣主还是亡国之君？”听闻此言，李世民咬咬牙，“朕决心已下，明日就倾库藏里的全部财宝以退胡兵！”

    李世民又看了眼侯君集，道，明晨随朕前往阵前一会颉利！

    众人劝谏却无用，李世民朝前走去，走了几步回头说道：“岑文本，大将军李靖曾向朕推荐过你，封德义也向朕举荐过你，朕原不知你有何才干，能蒙两位朝中重臣推荐，今日方知景仁之才啊，”

    岑文本心里一热，辞谢道“蒙大将军与封大人错爱，文本不才。”

    李世民一笑，“你不必谦虚，朕看人很准的。”对岑文本说道：“你朕升你为中书侍郎，就在中书内省和弘文殿间行走。”岑文本一愣，这不是连升三级了吗。封德彝喜出望外，急忙一推岑文本：“快谢恩呀！”岑文本连忙跪倒：“臣谢主隆恩。”

    走出殿外，岑文本对封德彝纳头便谢，心里明白，自己能有今天这样的际遇一跃龙门，都是借了封德彝的抬举。口中道，“封大人，文本入宫时遇见汉王殿下，殿下才思敏捷而又宅心仁厚，令文本佩服啊。”

    封德义眼中一闪，笑呵呵道“景仁啊，汉王毕竟年幼，还要靠你帮帮扶帮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