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 大兴安岭的守山鬼
张不良问唐浅，她不是会读心术么，怎么就没有看穿豹眼兄弟的阴谋，唐浅的回答是，人心越清澈越好读，肮脏的人，她读不了，而且也不想读。 这一夜必将让豹眼兄弟毕生难忘，因为他们不止见到了鬼，还见到了一群神秘的人。 当雷步枪的药效过后，他一脚废了豹眼的蛋，而唐浅让这两兄弟一人嗑了一颗丹药，说是慢性毒药，让他们带完路后乖乖回乞家寨等着，敢逃跑就等着毒药发作，到时候就连小命也不保了。 其实这药哪是什么毒药，是独孤纯阳随身带的内服金创药，但豹眼兄弟哪有不相信的道理。 第二天早晨，天刚蒙蒙亮，一行人就离开了青坟林，还是由豹眼兄弟带路，继续行走在廖无人烟的深山老林。 期间穿过一片红松林，巨大的树干连三个人也合抱不过来，接着途径了一座废弃的金矿，一路上豹眼变得老实了很多，规规矩矩不再废话一个字，等路过这座金矿，才忍不住开口说，在这矿洞是清朝那会的，里面还有小日本的地下基地，不过已经被炸塌了。 在走过一片开阔的草原，顺着一条蜿蜒大河翻上一座山头，大家终于在一片白雪皑皑的针叶林海中看到了龙池，它就在一个小山包上，像极了长白山天池。 因为找到了龙池，唐浅就让豹眼兄弟原路滚回去了，后面的路除了难走些也没什么凶险，在黄昏时分，一行人终于来到了目的地。 龙池的水特别干净，在岸边白雪的映衬下清澈如镜，因为天高地迥，这里显得极为宁静，别说人影，连个鬼影也没有。 张不良望着水面被风带起的波纹，心中难免失落，其实细想一下也对，白眼鬼总不可能一辈子蹲在龙池等他，何况九旗楼的楼主也说了，她都已经十几年没见白眼鬼了。在圆光术中，张不良估算当时白眼鬼该有个四十几岁，这么一算，那白眼鬼现在应该有个七十多岁了，虽然他不是个会食言的人，但难保得个什么疾病，人或许都已经不在了。 不过唐浅说出了自己的一个分析，她觉得白眼鬼既然留下口信，那么就算人不在了，可能也会在龙池留下什么线索，确保张家后人哪天到了这里，不至于白跑一趟。 说着她就让大家四处找找看，自己来到张不良身旁，拍了拍他的肩膀，同样望着水面说道：“我帮你查过了，九六年白眼鬼在长沙的一起古尸盗窃案中出现过，后来确实没了他的任何消息，不过我通过多方打听，得知在零七年他曾在杭州河坊街冒头过，放心吧，我感觉他还活在这个世上。” 其实刚才唐浅走到张不良身边，他全身本能的紧张了一下，因为之前两个人在这么近距离时，接下来都是要被她虐一番的。 当听到这些话，得知唐浅为自己的事这么费心，张不良心底一暖，由衷说了声：“谢谢。” 其实这一声谢谢有点晚了，因为唐浅小队一直在负责他的事，从起初在火葬场帮他转魂，到后面追查黑莲教，导致成员朱国华惨死，以及之前的凤山县河灵事件，他的小命也是被唐浅救回来的。 哪知道这位御姐保持一贯的高冷，回了句：“不用谢太早，等你找到了那个身体，后面有的是机会让你回报。” 张不良沉默半晌，忽然叹道：“有时候我在想，我连这副身体都用不好，就算找回了先祖的身体，是不是一样什么本事也没有？” 其实张不良有这样的疑问也很正常，当年爷爷创造出这副身体，为的是在执行重要任务时转魂使用，那么它至少跟爷爷自己的身体同等厉害，而自从张不良转魂到这副身体，除了耐打以外，基本跟正常人一样，因为有了道印，又通过李长胤开了天眼，才算多了这两个本事，要不是昨晚豹眼兄弟下药，他都不知道自己还有百毒不侵的能力。 哪知道唐浅极为肯定的回答道：“不会。” “为什么？”张不良直接追问，忽然感觉唐浅应该知道点什么，因为她不像是个会安慰人的人。 唐浅摘下贝雷帽，捋了下飘动的长发，接着戴回贝雷帽，转身离开，丢了句：“你会知道的。” 张不良也不再纠结这个问题，因为现在连白眼鬼都还没见到，这时大家都在龙池边认真搜寻，他环顾这个足球场大小的地方，正想着自己如果是白眼鬼，会在什么地方留下线索，孤纯阳的话音突然响彻整个水面。 “小师叔，找到了！” 听到这句话，张不良不顾满地没膝盖的积雪，一口气狂奔到了独孤纯阳身边。 那是一块光秃秃的岩石，通体乌黑有成年人这么高，因为在树丛间所以不是很显眼，是九指第一个找到的，但因为上面刻了他看不懂的古文字，所以叫来了边上的独孤纯阳，但独孤纯阳恰恰看得懂这些类似篆体的怪字。 因为这是天师道所用的火篆字，比较生僻，却是张家人常用的字体，确切的说是小龙虎山一脉常用的字体，如今收藏在剑下观的许多手札都是用的火篆字。 不过对于张不良来说，石面上的这些火篆字跟符箓一样看不懂，还是要由独孤纯阳来解读，原来确实是白眼鬼留下的线索，上面说，在每个月的月中，白眼鬼都会来龙池等张家人。 雷步枪一听这个时间就好奇道：“白眼鬼指的这个时间，是阴历还是阳历？” 其实这倒并不重要，不管是阴历还是阳历，都等一次就行，不过接下来最近的一个时间点是在五日后，这对于张不良来说，就要掰着手指头度日如年了。 天黑前大家搭好了帐篷，这已经是他们的第四个雪夜，但有一点很不同，因为今夜的夜空很美，星光璀璨，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龙池视野开阔的原因。 篝火前，唐浅拿出了身上带着的两把手枪，通体银制，正在确认弹匣。因为昨夜庚字小队三人受了不同程度的伤，所以就由她来守夜，然后鬼葬营这边顺理成章出了雷步枪来守夜。 雷步枪懂枪，一看唐浅手里的枪就知道是根据国产92式特制的，也正因此找到了两人第一次单独面对面的开场白。 “文化九部的枪都是国产货么？” 唐浅眼里好像只有手枪，不理会边上的“步枪”。 雷步枪继续侃侃而谈：“手枪的话，我还是喜欢沙漠之鹰，虽然不适合军用，但我超喜欢它的威力。” 可当雷步枪说完这些话，四下又安静了。 其实被唐浅无视也在雷步枪的意料之内，他双手插口袋，笑了笑望向星空，忽然叹道：“这么好看的星空，要是有流星就更好了。” 说到这，不死心的他再次问向唐浅，“要是有流星的话，你会许愿么？” 唐浅将两把手枪收回后腰，自顾自拿起篝火边的水壶打开喝了一口，她又不是天真烂漫的小姑娘，当然不会在意什么流星。 雷步枪嘴角扬起，忽然起身面向龙池，从口袋里掏出个东西，握在手心用力扔向夜空。 那是一颗散发绿光的夜明珠，是独孤纯阳从豹眼那张鬼脸上抠下来的，为了这一刻他特地从独孤纯阳那拿来的。夜明珠划过夜空，还真像一闪即逝的流星，雷步枪忽然闭上眼虔诚的许了个愿。 当雷步枪转过身时，正见唐浅抬头望着那颗“流星”，怔怔失神。 不一会儿，夜明珠掉入了龙池，发着微弱光芒缓缓沉入水中，雷步枪痴痴的望着唐浅的脸，越看觉得越好看，但他主动快进了值得永恒的这一刻，说道：“我天生能看透女人的心思，不如让我猜猜你刚才在想什么？” 唐浅终于将视线移向雷步枪，冷冷的说了句：“这是你们这一脉看死人看出的本事么？” 雷步枪差点石化，但只要能跟唐浅说话这才是重点，所以讪然一笑，赶忙接话道：“这只是旁门左道而已，比不上你的读心术，要不换你来对我读心，看看我刚才许了什么愿？” 这是雷步枪撩妹的套路，他刚才许了什么愿其实谁都猜的出，不过唐浅不吃这一套，起身直接说了句：“没兴趣。” 她这是要去岸边灌水，雷步枪知道今夜的对话到此为了，站在原地仰望起星空。 斗转星移，昼夜交替，在三天后，蔚蓝的天空下起了一场大雪，寂静无声地落在龙池水面，在帐篷上积起了厚厚一层。 又是过了一天，庚字小队和独孤纯阳用陷阱抓到了两只雪兔，大家总算又吃上了一口荤，而在张不良的苦苦等待中，终于迎来了第五天。 这一天，大家都老实待在营地，可从日出到日落，龙池都没有迎来第十个人。 是夜，又下起了大雪，所有人不得不都躲在帐篷内，但没人会早早睡觉，因为离这一日结束还有四个多小时。 白眼鬼究竟会不会来？所有人都在关注这个问题。 等待的时间在一分一秒累加，直到帐篷外传来了极轻微的脚步声。 这样的脚步声，要不是因为积雪太厚，应该没人会听到。 唐浅率先冲出帐篷，一声“谁”打破了安静的夜，其余人纷纷冲出帐篷，大家在飞雪中迅速追击，最后是独孤纯阳率先抓住来人并点了xue，接着由陈忠拎了回来，扔在大家面前。 借着手电筒的光，可以看到这是个少年，身上披着白狼皮，狼头做帽，长发因为常年不洗都打结了，乍一看像个狼人，而当他抬起头时，一对有点发白的眼睛瞬间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独孤纯阳手里多了一根木头，这是从狼皮少年手里夺来的，他之所以拿着，是因为上面同样有火篆字。 “如果你是张家人，明天日出来北边的树林。” 独孤纯阳念着上面的话，看来这狼皮少年是想偷偷来留个话，哪知道被抓了个现行。 张不良望着狼皮少年还不完全白的白眼，知道等来了要等的人，边让独孤纯阳给狼皮少年解xue，边从怀里摸出一样东西，慢慢打开。 狼皮少年野性十足，发现自己能动之后，就从雪地里“嗖”地爬起来，像野兽般警觉地望着眼前的人，当他将视线定格在张不良手里拿着的金螭，顿时全神贯注，在眨了几下眼睛确认之后，失声道：“真的是你。” 话音未落，狼皮少年朝张不良扑通跪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