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木偶
根据达格罗伯先生的回忆,女孩子的那只红木箱子被带出来之后,立刻吸引了在座各国使团人员的关注。 大家通过翻译,也很快知道了这个漂亮女孩子所代来的东西是什么,因此在无不感兴趣之余,一个个也都伸长了脖子,翘首期盼着那个红木匣子里的小东西被人拿出来。 随后,在所有人的注视下,女孩子和太监将那只半人多高的红木匣子盒盖打开。紧接着……漏出了里边装满的沙土。 ……听到这里,我突然冲佟掌柜大吼打断道:“等等!土?一个装满了土的木匣子?” 我突如其来的喊话吓了佟掌柜一个哆嗦,更险些让他手里的茶水洒烫到他的手臂。 尔后我们的这位老掌柜一脸懵逼的冲我点头道:“没……没错呀?怎么了?” 毫无疑问,这佟掌柜的话,很自然的让我想到了我的饭店,想到了当年房东高太太的见闻。 在那一对东莞夫妇为地下室加装电线的夜晚,她高太太不也是从地下室的地板中挖出了一个盒子么?而且她打开之后,也从那盒子里挖出了满满的沙土。 在之后,高太太用手撤去了沙土,紧接着便放出了一只“鬼”,随后东莞夫妇的女儿平白无故的消失了,再随后才有了我饭店闹鬼,驱魔天团驱鬼的一系列事情。 而一百多年前的那个太后寿辰上,竟然也发生了这样的见闻?这只钟表里恰巧还记述了这些事情,恐怕……绝不是简单的巧合吧? 随着历史的惊人重合,往往便成了冥冥之中的某种必然,也因为这种必然感,我和我的伙计们都被这残酷的现实惊的不要不要的。 在这种惊讶的沉默中,倒是我们的老佟掌柜看着十分不解。 好奇和诧异下,佟掌柜伸手拉了拉我的袖口问道:“咋个意思呀兄弟?你知道这种盒子里埋土的手艺?” 闻言我苦笑一声,心中暗自道:何止……知道呢? 虽然心中有千言万语想说,虽然很想问问老掌柜是怎么得到这只太监钟表的,但是我在思考了间隙之后,我还是忍住了那些提问。 这样的事情,我感觉知道的人越少越好,因为我饭店闹鬼的事情本来在黑虎街就算是满城风雨了,要是在和佟掌柜添油加醋的讲一讲,我怕再扩大影响面。 毕竟,佟掌柜的嘴并不算严实。 而且,佟掌柜这篇译文的记录,可要比我所知道的东西要详细多了,说不定能帮我解开那高太太当年的真相,既然如此,又为什么不听他继续说一说呢? 综合下来,面对佟掌柜的不解,我没有回答什么,更阻止了我手下伙计的反问。 最终,我只是囫囵告诉佟掌柜我们的确听说过类似的设计,但并不深入。 听了我的话,佟掌柜点了点头,又继续说道:“既然知道点儿,那你可算听着了,这里边的内容,我保证颠覆你的想象。” 随后,佟掌柜又继续告诉我们道,一看见那盒子盖里边放置着沙土,在座的各国公使都不解其意,因为通过刚才的介绍,他们所有人都清楚,这女孩子带上来的应该是一个木偶一类的小人儿才对,怎么可能是满满的一盒沙土呢? 各国公使不解,他西太后和小李子也不解,因此一直站在那小姑娘身边的李大总管,便拧着眉毛问这小姑娘道:“你不是说这里边是个偶人儿么?怎么是一方土?” 见问,小姑娘扬额一笑,又恭恭敬敬,胆大妄为的回答他和老佛爷道:“老佛爷,我们这木偶是用阴沉木做的,正经香山良人的手艺,这木材精贵,得养。土养木,所以必须要放在土里才不会开裂。” 小姑娘说完这些有的没的的事情,便径直伸出素手,把那些沙土一点点弄出来。 渐渐地,在血红色的木盒子里,一个小人儿的轮廓被刨了出来。有头有脑有身子,最后还刨出来一身红黄相间的衣服。 随着这沙土里的“玩意儿”一点点被弄出来。老佛爷那原本褶皱成八字的皱纹,渐渐舒展了开来。 因为这个时候,那小姑娘彻底将埋藏在红木盒子里的东西弄了出来,大家全都看见,那是一个活灵活现的小猴子。
猴子有小半个人高,身体长短与个正常的两岁孩童无异,手上脚上贴着猴毛,脸部尖耳挠腮,还画着京剧的猴子脸谱。 西太后喜欢猴子,在加上临近寿诞,更是喜好热闹和工于热闹,故而这个人偶的猴子设计,可谓是赚足了老佛爷的胃口,与那样式雷的太监座钟有异曲同工之妙。 这样讨巧的东西,或许没什么技术含量,但是在老佛爷面前,这才是真正好的“玩意儿”。 正所谓一喜得喜,一笑百顺。西太后看着小姑娘手里的小猴子,当即喜笑颜开,连夸这木猴子乖巧,又夸这拿猴的女娃可爱,还说张之洞有心,更说咱大清的东西长脸。 当然,老佛爷自吹自擂,怎么撇呼都成,但在那些外国人心中,这可不是什么像样的东西,甚至……难以称之为机械。 对此,达格罗伯记载说“那只木偶看上去简陋难堪,就像是十七世纪吉普赛人的东西,画着重重的油彩,穿着夸张的衣服,没有任何技术含量可言。” 这个评价虽然不无偏颇,但是却基本符合当时所有使节的评判,而且就连奉旨陪衬的样式雷门人,也不住摇头,嘟囔着“香山的一帮废物,弄个木雕来凑什么热闹?!” 可能李大总管也意识到了这场面上气氛渐渐地不对了,因此在女孩子把那只木偶彻底拿出来后,他又笑着吩咐说,“这万国机械会不是影子戏,只有自己会动的玩意儿才能算机器呢!小女娃,你手里的这个小人儿自己会动么?” 对此,那小妹子咧嘴一笑道:“能啊,我不用手牵引,它就会唱戏,跳舞!” 小妹子说话清亮干脆,故而刚一开口,各国使节便通过翻译的口知道了她言辞间的意思。 再之后,便是一阵轰然的sao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