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学艺三星洞

    悟空心中暗笑，表面却装作满心欢喜，向祖师叩头拜谢：

    “好极了！多谢师父，弟子从今往后就是有姓的了！求师父大发慈悲，索性再给弟子赐个名儿，平时也好呼唤弟子！”

    祖师沉吟道：

    “我的门人按十二个字的辈分排列，乃是广、真、大、性、圆、慧、如、海、智、颖、悟、觉，到你这里，该当是‘悟’字辈了。”

    悟空一愣，心中猛然一惊。

    默念着广大智慧、真如性海、颖悟圆觉，瞬间变得异常诧异起来，

    “这些话不像道门之言，倒更像佛门禅语，佛门辈分！可祖师这打扮，明显是道家装束啊！”

    越想越觉得可疑，

    “道家不是以‘清’为尊，以‘子’为名吗，像什么广成子，赤jingzi，云中子之类的，当真是奇怪……”

    正想着，只听祖师接着说：

    “世上本无我，我自何处去？万物随缘起，所过全都是空。倘或能悟，当知一切皆是空。我就给你起个法名叫‘悟空’吧！你说好么？”

    悟空闻言，更是吃了一惊，见菩提祖师又是满口佛门禅语，便面却没有表露出来，而是大笑道：

    “好！好！好！这名字好！从今天起，我就叫孙悟空了！”

    悟空拜了师父，将心中疑惑藏在了心头，随着众位师兄退到门外，自有人带他安排了住处，又在日常学习生活之处四下看了一回。

    悟空见这里环境优美，祖师的门徒并童仆人数众多，心中暗暗惊喜，却不知这仙术该当从何处学起，也不知菩提祖师究竟是何身份，一时也不便就问，只得暂且按捺心情。

    草草用过晚饭，悟空随几个师兄回房间，却是一个通铺大房，被枕已经备好，悟空道了谢，胡乱休息了一晚，只是满腹心事，却哪里睡得着？

    好容易挨到次日清晨，悟空早早起身，依照师兄的交代来到门廊，却是来得早了，只听得鸟啼阵阵，花香悠悠，并无一人在这里。

    悟空屏息凝神，内中却心猿意马，思绪难平。

    不一时，众师兄陆续到了。悟空参拜了师兄，问及学习之事，方才知道，祖师特地交代，要他从师兄们先修习礼貌言语、经典书籍，以及焚香洒扫、养花修树、挑水搬柴等事。

    悟空终究聪明，知道祖师这是要他于日常之中修身养性，安定心神，便连声答应，就手做了起来。

    秋来冬去，悟空每日读书写字，和师兄们讲经论道，闲时就在花园帮忙打理，在厨房挑水搬柴，倒也轻松自在。只是自那日拜师之后，却再不曾再见得祖师一面，更无从谈起修行仙术之事，心中不免怏怏。

    但问起师兄们，都说祖师学究天人，神通无限，三教九流无所不精，但凭徒弟们各自根基，传授不同学问，只是登坛讲课却无定期，或数月一次，或数年一次，毫无定规。

    弟子们平日只是自学，互相讨论争鸣，祖师也不干涉；哪个弟子焦急难耐，自下山去了，祖师也不理会。

    悟空暗暗纳闷，寻仙十余年，从未见过这般师父授徒的。

    然而，他深知祖师所为必有深意，于是就收了心，定了神，日复一日读写洒扫，不觉六七年倏倏而过，悟空早把洞中的藏书读了大半，也练就了一手好字。

    一日，童子传话出来，说祖师要登坛开讲。众人听闻，莫不惊喜，急急地通知了各同门，片刻间都已经在讲堂聚齐，屏息凝气地静候祖师驾临。

    大约半柱香后，只见祖师在两排童子的簇拥下翩然而至，踏玉步，登莲台，慢摇尘尾，口吐真言，说道论佛穷妙理，讲生谈性尽通玄，直讲得天花乱坠，地涌金莲。

    悟空一边听着，一边将祖师所讲与自己从书中所学暗暗参合，许多难解之处，皆被祖师一语点破玄记，犹如醍醐灌顶一般大彻大悟，一时顾不得师兄们都在正襟危坐，肃然听讲，只欢喜得抓耳挠腮，手舞足蹈。

    祖师早已瞥见，喝问道：

    “悟空！你不好好听讲，在那里发什么癫狂！？”

    悟空吓了一跳，这才醒悟自己失礼，忙惶恐答道：

    “弟子怎敢不专心听讲，只是听到师父所讲玄理实在精妙，弟子多年读书所积之困惑，如日出冰消，自然化解，所以一时喜不自胜，难以自持，故有此狂态，望师父恕罪！”

    祖师看他有所悟，心中甚喜，脸色顿和，问道：

    “你竟然能领悟妙音，也算难得。我且问你，你来我三星洞学艺，至今已经多久了？”

    悟空心中有底，但还是装作思索的样子，想想说道：

    “山中无甲子，弟子本是个不计时间的性子，倒记不得来了多少年月了，只记得弟子常去后山打柴，那里满山的好桃树，弟子在那儿已经吃了七次饱桃儿了。”

    言毕讪然自笑。

    祖师点头道：

    “那后山名唤烂桃山，其果一年一熟。你既吃了七次，算来在此已是七年了。今看你也有些悟性，想来平素倒也用功。好吧，你想从我这里学些什么去？不妨说给我听。”

    众师兄听得祖师此言，无不艳慕，齐齐地看向悟空，看他想要学些什么。

    悟空心下暗自得意，却说：

    “师父的本领通天彻地，弟子但凭师父教诲，随便哪一门，只是有些仙缘道气儿的，弟子无不愿学。”

    祖师点头笑道：

    “你这猢狲到会说话。也罢，你既要学有道气儿的，我这道字门中有‘术’、‘流’、‘静’、‘动’等三百六十旁门，每一门都能修成正果。你想要学哪一门的功夫？”

    “道字门？”

    悟空心中又吃了一惊，菩提祖师自诩道门，那便与佛门无关了，只是自己所见所闻，俱与佛门有关，为何祖师要可以隐瞒呢？

    “我且听祖师教诲，自行斟酌……”

    想到这里，急忙叩首道：

    “弟子愚昧，不懂这些个旁门都是些什么本事，请师父明鉴。”

    祖师道：

    “这‘术’字门的功夫可不简单，是教你怎样请仙扶鸾，算卦问卜的本事。学成之后，能掐会算，预知吉凶祸福。你既从南赡部洲而来，岂不见那许多帝皇将相，为了趋吉避凶，无不将这占卜卦师奉为神明，荣华富贵自是唾手可得。”

    悟空问道：

    “师傅门下，不知何人学成此术，有何神通？”

    菩提祖师微微一笑，将手一招，

    “守城，你来告诉他……”

    顿时，坐下有一中年人恭敬一礼，随后自蒲团上站了起来，

    “悟空，我名袁守城，乃祖师俗家弟子，所学正是‘术’字门，师弟，我且猜上一猜，昨日你于烂桃山上饱餐一顿，日落时分，于书房中参读‘黄庭经’，不知我所讲对也不对？”

    “袁守城？”

    悟空吃了一惊，这名字有点耳熟，似乎从哪里听说过。

    转念一想，心中灵光一闪，顿时明白了过来。

    西游记中，泾河龙王与袁守城打赌，最终失败被魏征斩与剐龙台一事，顿时出现在了脑海中。

    “当初读西游记时，想那神算袁守城身份神秘，想不到竟是孙悟空的同门师兄！”

    而且他刚才所说，一点不错，当真可说是神算！

    对于袁守城的本事，悟空可以说是十分佩服的，但他毕竟志不在此，随即敷衍道：

    “师兄有礼，似这般，可得长生吗？”

    祖师摇头道：

    “不能，不能。”

    悟空也摇头道：

    “既不得长生，不学，不学。”

    祖师却也不恼，温颜说道：

    “那就教你‘流’字门中的学问如何？”

    悟空问道：

    “这‘流’字门又是些什么学问？”

    祖师说：

    “这‘流’字门可谓学问广博。你在南赡部洲颇有些年头，想必也曾听说那里有诸子百家的学问。我这‘流’字门就是儒家、道家、释家、阴阳家、墨家、医家等百家学说。修习‘流’字门，或修身养性，或兴邦安民，或济世救人，或读经礼佛，行之可达天下，通之可为圣贤。”

    悟空悠然神往了一会儿，又复问道：

    “学会了这许多家，南瞻部洲春秋战国时期依旧灭亡了，可见这本事并无多大用，似这般，能得长生吗？”

    祖师笑道：

    “若说圣贤可以长生，就好似‘壁里安柱’一般。”

    悟空挠着头皮说道：

    “师父见谅，弟子是个老实人，听不懂这些个俏皮话——什么叫‘壁里安柱’呢？”

    祖师笑答道：

    “‘壁里安柱’就是盖房子的时候，在墙壁之间安装一个顶梁柱，以此加固房屋。然而年久屋朽，大厦将倾之时，此壁中顶柱也必同朽，岂能保房屋永久呢？”

    悟空笑道：

    “师父的意思我懂了，这圣贤也不能长久，修不得长生。既如此，我不学！”

    祖师眉头微皱，说道：

    “那就传你‘静’字门的功夫如何？”

    悟空问道：

    “这‘静’字门的功夫，能修成什么正果？”

    祖师答道：

    “你这猢狲，刚才甚是机灵，怎么一下又变成死脑筋了？我这‘静’字门的功夫，当然是要静修的本事。这静修之功莫过于道家和释家。道家清静无为，修养天性，吐纳养气，渐次休梁辟谷，可白日飞升；释家参禅打坐，戒语持斋，修习经义，可立地成佛。这两种修习，或立功，或坐功，或卧功，皆能静定坐关，故称‘静’字门。你可愿学？”

    悟空闻言一动，呆呆道：

    “祖师如此厉害，非但懂得道家之道，还懂佛门禅机，弟子有一疑问，不知当讲不当讲？”

    菩提祖师微微一笑，

    “你但讲来……”

    悟空嘿嘿一笑，上前一礼，

    “弟子斗胆，敢问师傅一句，您究竟是道是佛？”

    （真的很对不起，章节保存在文档里，我竟然中间忘了一章，也就是孙悟空发现太上老君《道德经》之后，关于本书境界等级设定的那一章，现在补上了，对不住大家了，以后一定注意，请大家多多支持！谢谢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