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螳螂捕蝉
“项矜惜,你你这个,小贱人!”聂尹此时就算已经疼得呲牙咧嘴奄奄一息,却还是鼠目紧盯着项矜惜,口里不停地骂着。 “疼吗?”项矜惜的烟波柔若春水,笑得只让人留恋沉醉,她却在下一刻伸着柔荑抚上了聂尹还在流血的伤口,“聂将军,我记得当初云澈受了那么多的重刑,可是都没喊过一声。方才你的喊叫,可是都把我的耳朵震坏了呢!你们两个同为武将,怎么会,有这般差别?” “项项矜惜,小贱人,你想做什么?”尽管聂尹也被方才项矜惜太过于美艳绝伦的一笑有些勾去了魂魄,可是项矜惜的纤滑过他身上伤口时纵然柔软,然而长指甲却又能把疼痛生生从中劈开,将聂尹都惊得颤抖不停。 “我能做什么?当然是把你当年对云澈做的事,加倍还回去!”项矜惜忽然脸上就撤去了柔软,狠狠地一下子抓着聂尹手臂上的伤口,在他惊叫之时还是事不关己一样冷冽沉静,“你不记得你当年对云澈做过什么,我可都清清楚楚地记得!他全身上下都是伤,有鞭刑,有火烙,还有被人捅的匕首伤,手里还被订了竹签!这些,我都会让你尝尝是什么滋味的!” 项矜惜的眼前突然就疯狂浮现出那个单薄颀长,却是鲜血遍布伤痕累累的身影,硬逼着自己不把眼泪落出来,只不住地在眸中打转。 “你你九,九妹,九公主你放了,放了我吧我好歹,好歹都是你的五姐夫”聂尹听到项矜惜的话就直接两股战战,他虽未受过那些疼痛,可是听人的说道和自己见司空云澈受刑时流的那一滩滩血就知道定是会残忍至极,现在居然还不顾恩怨地脸颊颤抖地求起来项矜惜,“九妹你,你不能这么对我你,你别忘了,我可是你五姐夫!” “九妹?五姐夫?”项矜惜扬起脸来一笑,眼泪顺势就不可阻挡地流出来,“你和项奕欢勾结处处针对陷害云澈时可曾想过我是你九妹?你们屡屡刁难我和云澈时可曾想过我是你九妹?你嫁祸他谋反叛逆,给他施下酷刑时可曾想过我是你九妹?你给他下毒害他战死沙场时又何曾想过我是你九妹?聂尹,你欠下的债,我已经让你逍遥快活了五年,如今,是该还了!” “你放心,惜儿为了好好招待五姐夫,特意找来了当年给云澈施刑的狱卒,一定会让五姐夫尝到最原汁原味的感受!”项矜惜眼里的杀意一顿,挥了挥手就把旁边的狱卒叫过来:“我要让你们几个好好待聂将军。” “愿听从九公主差遣,公主有何要求,尽管吩咐就是。”狱卒齐声。 “当年云澈的胸口有三处火烙伤,腹部五处匕首捅伤,十指都被订了三根竹签,每天都受着鞭刑,遍体鳞伤!”项矜惜忆起她当时在死牢里抱着司空云澈查看伤口,险些就痛哭失声,然而终于还是决然无情,“现在,我要他加倍还回来!” “小的明白了!”纵然是惊诧于项矜惜这种天性良善女子的狠毒话语,可是谁也明白她是为了无端受冤的司空将军,也只能答应下来。 “记着,不要让他死了我还要留他一条命,剜心剥骨!” 项矜惜就平静无波地站在一边看着再火里渐渐被烧灼得通红的烙铁,又转眼一望已经面如土色的聂尹,脸上的神情妖冶而灿烂,她一勾嘴角就转过身去,抛下一句“记得要日日都这般施刑,本公主会每天派人来看,如若少了一日,那他该受的刑,就由你们来担。” 后面传来的狱卒恭敬答话声和聂尹极为凄厉的惨叫声都隐没在了烙铁炽烤皮rou发出的“滋滋”声里,项矜惜轻轻迈步,不时含着笑意抬手用丝帕捂鼻来抵挡那中生rou被活活烧焦的气味,歆儿回头望了一眼就看到聂尹身上乌黑的衣物和焦灼着冒着烟,还在流血的胸口,瞬间就花容失色地噤了声。可是一抬头,却看到项矜惜已然不动声色地向着另一方专门关押女囚犯的牢房走去。 死牢虽是一体,也总要顾及着男女有别,虽相距并不远,也不过是数十步的路程。来到关押项奕欢的这处还能隐隐听到另一边传来的惨叫声。 项奕欢虽身上并无伤痕,也是面容依旧沉稳,那被项奕宸掌掴后的擦伤却在娇美的脸蛋上甚为明显可怖。再加上项奕欢褪去了厚重的脂粉和华服,此时净装素颜,竟能透出些楚楚可怜的模样来。 项奕欢直身坐在铺满稻草的地上,看到项矜惜来到面前也是安静抬起眼来,也不再掩盖心里的恶毒和恨意就笑出声来:“项矜惜,我还真是小看了你,想不到,你居然能做出嫁祸聂家通敌叛国的诛九族之罪,还真是心狠手辣!” “不管你信与不信,聂尹通敌叛国之罪,不是我策划的!他作恶多端,想要聂氏败落家破人亡的人,又岂是少数?”项矜惜此时也再不顾及曾经所谓的姐妹温情,低了声冷言道,“若说心狠手辣,惜儿又怎能比得上jiejie?可是惜儿苦思冥想,也不知何处得罪过jiejie,要招来祸端引得云澈也屡屡被嫁祸残害?” “有何处得罪过我?”项奕欢一下子就激动得站起身来,面对着项矜惜就把二十多年隐藏的所有仇怨都宣泄出来,“你最大的罪过就是根本不该出世,根本就不该成了最受宠的唯一嫡亲公主!你若不出世,我母妃就不会因旧疾复发不治而死!你若不出世,我奶娘也不会为了给母妃报仇生生被项奕宸灌下毒药!你若不出世,我就不会失去唯一待我好的两个人,说得好听些是宫里的五公主,可是连宫女都敢羞辱打骂我!项矜惜,这一切一切,都是拜你所赐!若不是你,父皇怎么会根本就注意不到还有我这个女儿?若不是你,我又怎会犯得着为了利用聂家势力复仇去接近嫁给面容平庸毫无才干的聂尹,活活搭进了我的一生?都是因为你项矜惜!”
项奕欢把她所有的委屈和耻辱都掺着泪水撕心裂肺地冲着项矜惜道出来:“从你看我跌倒扶我起来的那天,我就打定主意,不管用什么方法,都要接近你,寻找机会复仇!” 项矜惜看到曾经处处对自己关怀备至,她视作亲姐的人居然从一开始就是在虚情假意,甚至暗怀祸心地想要处处加害自己,也是瞬间就感到悲凉得紧,又是无奈又是责怪:“你若是你若是恨我,你如何害我,如何对付我,我都不怪你可是,可是你为什么要为什么要一直迫害云澈?” 项奕欢睁大了双眼一脸得意地看着此时绝望失落的项矜惜:“如果不这样,怎么让你痛不欲生?如果不折磨司空云澈,怎么让你生不如死,怎么让你像今日这般整日活得都像行尸走rou?项矜惜,我项奕欢就是想看着你痛,看着你哭,看着你求死不得亦不能生!” 项矜惜纵是已经心内备受煎熬胸口也开始剧烈起伏,却仍是转身不看项奕欢,想要竭力使自己平定下来。项奕欢还是不肯罢休,跟过去就抓着项矜惜的双肩冲她大喊:“项矜惜,我害死了你的小情人,你不是恨我吗?你杀了我,你这就杀了我啊!你方才对聂尹施刑不是很绝情狠毒吗?你对我也动手啊!” 项矜惜的情绪虽是尚未安定下来,她却只是闭了双眼,过了一会儿才慢慢把项奕欢的双手从自己肩上扯下来:“我对聂尹施刑,是因为他曾这般对待云澈,我也要他加倍尝尝这滋味,而你,毕竟还是我的五姐,我不会对你动刑。你的日子也不多了,我会吩咐下去,让狱卒不准对你不敬,一切都要照最好的来给你。” “歆儿,我们走吧。”项矜惜像是疲惫也像是对项奕欢厌恶失望至极,全然没有了面对聂尹时的那份气势,离开的步伐也是虚弱得颤颤巍巍,像是即刻油尽的灯烛一样就快要倒下去。 她项矜惜不怕为人所害,只怕向她捅刀的人,自己是完全信任。 可是尽管如此,她仍是不忍心怪罪。 项奕欢在项矜惜终于走远后陡然站立不住地倒下来,眼泪却比方才更为汹涌,涤洗着脸上的灰尘,也浸润着伤口,泛起紧密的疼痛。 “小姐,我实在不明白,我们好端端的,跑来这死牢干什么?怪不吉利的。”死牢外,正有一主一仆打扮的两个少女躲在墙外偷窥着。 “嘘!”那名衣裳华丽精致的少女将手指竖立在唇上比划出要她噤声的姿势,嘟着粉嫩清丽的脸就盯着项矜惜的背影嘟嘴小声说着,“九公主还真不愧为名动天下的美人,只远远望一眼侧脸都让人觉得美不胜收可是,任你再美,都休想再跟我抢太子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