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六章 御柱纵横
放眼望去，此处看似是火灾过后的现场，被灼烧过的灰白色大地上偶尔还能找到一两撮火苗，再一看却又有些像是火山喷发的残余。 此处是灼热地狱的遗迹，曾经有成千上万的狱卒将罪人的尸体投入火海，让火焰燃烧得更旺，罪人们的灵魂也得在业火中经受无休止的折磨。 由于经费缩减，被广大罪人们投票选为“死后最不想去的地狱”的灼热地狱宣告废弃，燃烧了万年的业火已经熄灭，狱卒们都已经离去，近百年来，踏足此地的生者真的是屈指可数。 八坂神奈子便在此盘坐，等待着古明地觉的到来。为了表现自己的尊严，背后挂起了巨大的稻草绳圈，上面挂着一些纸垂，圆的形状类似于宗教画像中神明与圣徒脑后的圣光，而挂着纸垂的稻草绳“注连绳”也是日本神道教数千年来的一种仪式器材，一般是挂在神殿的门前表示凡人禁止踏足神明的领域，此时便是夸耀自身神明身份的标志。 注连绳的形态也暗示着蛇缠绕着的形态。蛇不停的蜕皮象征“再生”与“永远”，作为以青蛙为食的生物，也昭示着八坂神奈子是打败了以青蛙为象征的矢诹访子的强大神明。 作为吸取人们的信仰借以获得力量的神明，她的装束全都是从她的传说中演化而来，也许在数百年之后，她会变貌成身着白大褂的科学女怪人的形态，因为那时她的传说中便会出现“实现了可控核聚变这一顶尖科技突破”的故事。 毫无疑问，神明是受信仰左右的，有的神明甚至无法保持自己的意志，沦为了信仰的奴隶，人们想什么它就被迫做什么……八坂神奈子从前非常谨慎地吸取信仰，所以只有外表装束受了影响，但现在她能够收到的全部信仰就连让她改变外形都做不到了。 和矢诹访子不同，由于在成为神明之前就已经有了人类的灵魂，哪怕失去了全部的信仰，她也不至于消亡，而是会变成妖怪活下去，然而，这样一来，唯一的朋友诹访子便会消失，也无法再以神明和风祝巫女这样亲近的信赖关系与早苗共处，失去神力的早苗目前并没有独立生活的能力，所以神奈子发誓绝对不会让这种事发生。 老实说，地灵殿附近的城市只是个示范区，就算再多一些混乱也无所谓，哪怕毁掉了也可以随时重建，唯有她身后的那座反应炉才是最珍贵的事物，能够容纳八咫鸟的力量，哪怕只是分出的一点，也耗费了她许多的心血。 当初不该选择灵乌路空这只招惹麻烦的地狱鸦什么的，这种事已经不用再想了，八咫鸟的力量已经习惯了优秀的宿体，很难完全转移出来，徒劳的后悔没有任何用处。为了确保万无一失，今日就在此排除一切麻烦。 不仅是古明地觉正在寻找她，她也在等待着古明地觉…… “来了吗？” 察觉了逼近的脚步声的她，结束了思绪的整理，睁开双眼望向那个来客。 惯用的虚伪笑容已经没有再挂着的必要了，双眼中也露出了寒冷的光芒，这便是神明的另外一面。对于信徒如同亲善的圣母，对于敌人，便是毫不留情的侩子手，这便是“神德”神明的功德与威德。赐予利益或者降下惩罚，让人和妖怪获得好处或者遭到惩罚，就是所获得的信仰的来源。为了掩护摩西等人顺利逃脱，耶和华曾经杀光了埃及人家所有的长子，也曾用海水淹没了整支军团，这种惩罚敌人的举动，使得耶和华一度被当做战争与杀戮之神受到了彪悍的北欧人的信仰。光有恩惠是不能当好神明的，八坂神奈子今天便要再度证明这一点。 面对着一位发怒的神明，作为妖怪的古明地觉却比她想象的要更加沉着，似乎已经做好了就此一战了断的觉悟。 “我们因为被妖怪与人类共同恐惧，所以只能在地下生存，也只愿意在地下生存。唯一的原因就是不威胁到彼此的正常生活。我们和地上的人们，同样需要的只不过是平稳安定的生活。” 神奈子冷笑着说道：“我可是辛辛苦苦地研究核融合之力，以图为人们谋求福祉……” “不要开玩笑了，就像是把刀剑当做玩具卖给小孩子一样，你不过是在谋求自己的利益而已，完全不顾他人会变得怎样。” 古明地觉已经看透了面前这位神明的虚伪本质，她的眼神中带有一丝失望：从一开始，相信神明可以带给人们幸福这件事就是不对的吧。 “生活中的幸福不是全靠便利和事物的丰富就能带来的，每个人的价值观都不同，真正的幸福只能取决于个人的精神层面。” 看着面无表情的八坂神奈子，她已经不奢望可以靠讲道理就能改变对方那顽固的心了，然而她却不会像对方那样，什么真相都不说，在一旁看着别人苦恼而快乐。 “事实上，我要的仅仅是伙伴们陪伴在身边就足够了。这点对阿空来说也是一样的。” “哼嘴上说得的确漂亮！”神奈子啪啪地鼓起掌来，那动作蕴含着说不清的嘲讽，“然而，我可没法读你的心哦。” 就知道一定是这样，古明地觉拉开了架势，愤怒和决意盘旋交织，化为了蓬勃的战意：“别再说装模作样的话了，把阿空还来！” “真是的，既然变成这样，也只能‘不得已而为之’了。”如同锻炼身体一样，神奈子站起身来，扭了扭腰，这态度如同浑然不把古明地觉放在眼里似的，看起来彰显着她的游刃有余，“不过给你个忠告好了” 说着，她把手指向了身后数百米外的反应炉：“那里可是正处于试运行期中的核融合炉，千万不要打中那里哦。不仅包括地灵殿的附近，地底世界的大半都会变成废墟的。” 感觉到了八坂神奈子那毫不在乎的态度，古明地觉愤怒地吼道：“到现在还说那种话！死不认输！” “安心吧！马上就结束！！”八坂神奈子露出了残忍的笑容，就好像是毒蛇终于露出了獠牙那般，她张开双手高呼道，“神祭！！！” 所谓御柱，便是神社中的梁柱，为了表达对神明的敬意，人们总是专门培育并且选取树木，最终采伐下来制作御柱的树木，树龄都在上百年，长度在20米左右，重量达10吨以上。人们在山上砍伐巨木，将其修整为御柱的雏形，便会让它从百米的山顶上滑下，最后冲击在河流中，形成非常壮观的景象。 神奈子的符卡与弹幕，处处体现着人们信仰的结晶，神祭和盛大的御柱祭典一样，便是以无可匹敌之势让巨大的圆木形弹幕朝对方砸下的招数。 以开山裂石般的气势朝着古明地觉砸去的御柱，却被另一根御柱挡住，二者在战场的中心激烈地碰撞，最后双双偏离了方向。 “什么？！”神奈子的脸色变得异常古怪，她的独门招式居然在对手的手中被使出来，还能够势均力敌，让她很是诧异。 从神奈子的身后再次射出了御柱，这一次的数目足有六根，然而，古明地觉也准备了相同数量的御柱与之再次互相抵消。 古明地觉伸出手去，自豪地宣告着那个忌讳的能力：“你的攻击不会起效的，‘觉’的眼睛可以看穿一切！” 瞬间读取对方的得意符卡并且得以熟练地施展，这便是古明地觉的信心之所在，不仅如此，若说神祭是普通难度的招式话，那么毫无疑问地，她读取到的则是额外难度的招式。 “想起！！！” 论起熟练度，不管古明地觉的能力再怎么神奇，也始终没法和八坂神奈子相提并论，既然如此，她就要将战斗步调掌握在自己的手中。 读取到的招式对神奈子而言也属于还未完成的新杀招，但其中已经有不少地方超越了原本的招式，同样是射出御柱攻击敌人，无论是速度还是威力都是古明地觉这边稍胜一筹，八坂神奈子必须比她更加全神贯注，熟练完美地发挥自己的能力才能与之拼个势均力敌。 如果不是符卡战斗的话，八坂神奈子自然也能够使出新招，然而每一张符卡都定死了攻击的方法，不能有丝毫改动，偏偏这一新招她还没有规定好符卡。不知道妖怪贤者和博丽巫女不在的神奈子远比其百无禁忌的古明地觉顾忌得更多，要知道作为外来户，她如果再多破坏规则的话，说不定会被群起而攻之，就算在全盛时期也绝对会被大妖怪们碾成碎片。 反之，古明地觉的“想起”可以任意读取对方的招式并且当做自己的符卡来用，这有些破坏平衡的能力却不会被妖怪贤者及博丽巫女约束，毕竟她们由于讨厌被读心的关系，压根就不会去靠近古明地觉，形成了民不举官不究的有趣形势。 当然，使用“想起”的招式要比对方耗费更多的力量，但八坂神奈子的信仰力正是缺乏的时候，古明地觉几百年的妖力修为也不至于瞬间耗尽，她还能读到对方的弱点和破绽，此消彼长之下，二人一度战成了平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