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赤面老妖
夕阳渐起，日暮几垂，韩湘再次孤身一人，他似乎已渐渐开始习惯了孤单。【】 他生来至今也本是孤单的，没有兄弟姐妹，村子里也没有玩伴，自己只是一个穷苦孤儿，唯一陪伴自己的便是那个风烛残年的顾奶奶，还有一间简陋破败，早已被典当贩卖做进京盘缠的小屋。 韩湘不由摸向胸口衣衫内的钱袋，里面可是一百二十两雪白纹银，他忽想：“反正前往南际山必然经过寥城，不如回去看看顾奶奶也好，再给他留下些钱，置办点新衣。”这样想着，他嘴角已泛起缕缕笑意。 一声虎啸在身后树林中传来，韩湘猛然从幻想中惊醒，转身看去，只见夕阳下，一条全身泛着红色火焰，依稀可见狰狞面庞的丈八猛虎正张开一张血盆大口立在身后三丈外。 那火焰猛虎身上坐着一个面色泛红的老者，蓬头垢面，红衣破旧，仿佛乞丐般正带着一双红光吞吐的眸子紧盯着韩湘背后的掩日弓。 韩湘心中一紧，看那红面老者面色不善，不时有凶光从眸子里闪过，坐下的火焰猛虎正自燃烧不已，但他却浑然不惧炎热的火焰，孤身而坐。 韩湘隔着三丈距离都能感受到那火焰上散出的热浪，只听老者嘶哑着嗓子道：“掩日弓？你是石破天那老贼的徒儿？” 韩湘一愣，他自然不知道石破天是谁，也更不知道武侯爷正是这老者嘴里所说的石破天。 那老者仿似极为愤怒，双目微眯，一眨也不眨的紧盯着韩湘，厉声再道：“是也不是？” 韩湘这才反应过来，疑惑道：“我这弓唤作掩日不错，但是却不知你说的石破天是谁？” 老者冷哼一声，嘶哑的嗓子猛然发出一声嘶吼，大叫道：“既然是掩日弓，那你也不用在前行了。” 韩湘更是不解，但看那老者眸中渐渐泛起的杀意，心中不由一凛，暗道：“糟糕！”突然面前热浪一闪，那红面老者已驱赶了猛虎向韩湘扑来，猛虎嘶吼，老者也仿佛野兽般的嘶吼，在他那副破裂的嗓子里发出的声音带着浓重的狠辣与凶悍，伸手便是一道红芒向韩湘打来。 韩湘感受到热浪扑面，又见红芒激射仿佛匹链，慌忙一个闪身，脚下不自觉踩了灵踪，身子顿时化作一道残影，远远避开红芒，但那火焰猛虎仍旧不停，四只大脚在地面“嘭嘭”有声，伴着红面老者的吼叫，更像是深渊钟鼓一般。 韩湘身心一沉，暗道：“这老者见面便是怒脸相向，出手更是带有杀机，定然不是正道人士。”当下反手取下掩日，费尽气力拉起半圆，对着前来的猛虎下腹瞄准。 老者冷哼一声，叫道：“若是那石破天老儿用了掩****或许畏惧不敢上前，但你一个毛都没长全的娃娃，也敢在我面前停步弯弓？”说着挥手又是一道红光夹杂着热浪与凌厉之意甩来。 韩湘面容谨慎，暗道这老者绝对不凡，随着热浪猛地松开右手，内力凝结的箭矢悄无声息划过空气，去势更猛更急，非竹弓可比，韩湘心中不由赞叹：“当真绝世好弓！” 一点金芒越过空间，直直撞向红光，“轰隆”一声内劲爆裂，顿时红光四射，金芒闪烁，在空中留下一阵破碎残影，复被渐渐升起的晚风吹散。 韩湘定睛前看，正欲再度弯弓，但身前哪里还有什么火焰猛虎，红面老者？只有斜阳照着远山的影子如幕布，缓缓覆过大地。 突然后背一热，韩湘猛地转身，只见一张枯瘦大手带着热浪已向自己抓来，而那火焰猛虎正在不远处耽耽虎视，寻找着破绽侍机发动，甫见韩湘一个转身失神，猛地张开血盆大口，竟从那火焰缭绕的嘴中喷出一道凝如大刀的艳红火焰，向着韩湘面门，转瞬已超越红面老者的爪子斩来。 韩湘大骇，慌忙闪身，但哪里还闪的过？无奈只得举起弯弓，当做刀剑向身前抽去。 火焰大刀碰撞弓身，登时爆裂开来，带着震耳轰鸣，一股热浪大力从弓身袭上韩湘的身体，他借着这股热浪力道身子向后一侧，堪堪避过红面老者的爪子，同时脚下步伐连点，灵踪如鬼魅一般带着他的身子在空中再次化作残影，或闪或避，向后急速退去。 老者嘿嘿一声诡笑，似在赞叹道：“好一个小娃娃儿，不愧是石补天的徒弟，果然有两把刷子。”说着脚步也是连闪，使了轻身步法向韩湘逼近，那火焰猛虎也是怒啸一声，四蹄抖动，踏得地面枯枝碎叶伴着尘土飞扬飘洒。 韩湘被那热浪大力撞击的心肺震颤，喉头一甜，便有闷血从嘴角缓缓流出，暗道：“至此一条火焰猛虎，较之那巴山刘长老就不知强了多少。”同时心下更惊，这老者能驾驭猛虎，只怕也更加强悍。 眼见那一人一虎再次逼来，心中一横，再度弯手搭弓，脚下灵踪连动，对着身后来的老者便是一箭。 红面老者诡异一笑，右手结了个奇怪印法，对着身侧的火焰猛虎便是一点，迎着即将到来的金光箭矢，那火焰猛虎带着凶狠大吼一声，轰然化作满地火焰，被那红面老者仿佛有吸力一般的手指牵引，纷纷融入进去。 红面老者长舒一口气，笑道：“小小年纪便有了如此实力，怕是天下娇子再少有人比过你的了，只可惜，你不该是石破天的传人。”说着面色陡寒，只一挥手，便将激射而来的金光箭矢打散，仿佛驱散蚊蝇一般，轻描淡写，接着厉声道：“今日，你必死！” 韩湘惊骇不已，那火焰猛虎分明看的清楚是活物，先不管周身怎么有火焰围绕，但此刻却怎么全都化作了火焰？更被这老者吸进身体？ “这…这还是人吗？” 同时又是心惊这老者究竟是什么境界？竟只一挥手便将这掩日弓射出的箭矢打散？看那气度，仿佛反掌而已，深不可测。 红面老者身子一抖，突然红芒大盛，转瞬化作一片滔天火焰，将他的身躯完全笼罩，四周火焰熊熊，红芒如漆，火苗吞吐翻滚，正与那鬼火人一般无二，韩湘忽想：“莫非这老者也是那夜夜魔所说的灵体？与鬼火人同属一类？” 转念又否定，只见那火焰虽然猛烈，却不似鬼火人的阴冷，反倒奇热非常，烧灼的大地仿佛置身火炉，而那火焰盘绕中，隐隐可见一张硕大的虎脸缓缓浮现在老者原本赤红的面容，仿佛人虎同身，好不骇人。 那老者的声音悠悠从火焰下传来：“本来我杀你易如反掌，只是敬着石破天一身奇绝的枪法箭法和浑厚内力才对你算是礼遇有加，让你死在我的绝学之下，也算是不负了你师父的托望。” 韩湘心中好笑，这老者话语说的正直，仿佛无缘无故杀了自己反倒是自诩正派一般，但透过火焰看到他那真诚的神色，虽然多有凶辣在面，但却没有夜魔那般的阴深魔意，方才暗道：“这老者定与那什么石破天有极大的仇恨，是以见到掩日便出手杀我，但是又非那种无恶不作，为非作歹的邪魔，才会对我这个小辈出手感到羞愧，所以用话语定下自己心思，又施展绝学不至堕了自身威名。” 红面老者已闪身化作一道残影向韩湘扑来，带着热浪与红光，一张狰狞虎面更加清晰，每每动手转身时，都有猛虎身影从周身闪过。 他怒吼仿似猛虎啸山，他弯爪又似猛虎扑食，抬腿斜扫又像猛虎剪尾，一招一式尽含野蛮气息，更是凶悍狠辣，招招致人死地。 韩湘只能依着灵踪的绝妙身法腾转闪避，毫无还手之力，每每被老者手脚上的火焰扫中，登时周身燃起火焰，费力用内力震落后又觉伤口辣疼，难受至极。 那火焰中更似带有浓重的煞气，透过皮肤钻入身躯，瞬间瓦解了内力，在血rou经脉中横冲直撞，大肆破坏。 行不过三招，韩湘已是伤痕累累，全身疼痛钻心，痛不欲生，又看老者再度击来，身影奇快，避无可避。 红面老者一双rou掌带着赤色火焰仿佛猛虎利爪，抓破了韩湘胸膛上的皮肤，将那本中州经与钱袋焚烧殆尽，“滴溜溜”满地散碎的银两被火焰炙烤的融化，掉落地面又遇冷凝结成银砣，滚动不止。 韩湘极力施展灵踪，脚步连闪躲过着致命的一爪，震熄了衣衫上的火焰，只有胸膛上的皮肤被抓破，煞气顿时如潮水涌进，吞噬瓦解内力，一阵萎靡之感瞬间袭遍全身。 那红面老者再度欺身而来。 此际长弓已无用处，韩湘只能当做棍棒刀剑或锤或打，但完全破不开那老者周身的火焰，更没有机会弯手射箭。 一张火焰巨掌便在眼前，韩湘心随意转，丢下掩日弓，连忙运起先天功的动作，又加上脚下灵踪变换诡异，这一外一内，一行一法两套功法竟在这一瞬间完美结合。 先天功一个动作到下一个动作的间隙被灵踪巧妙衔接，险险随着老者的奇怪虎爪之法而变换扭动。 一道蓬勃金黄从韩湘扭动腾挪的身体上缓缓升起，丹田处也有暖流划过，瞬间驱散了煞气，极力修复伤势。 红面老者也自看到了韩湘的怪异动作，那一招一式浑然天成，隐隐似暗含了天地至理，自然之法。 他猛然心中一惊，看着金色内力溢出体外的韩湘，越来越觉得熟悉，仿佛有巨锤突然砸向胸口，脱口而出道：“圣主…先天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