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脱身
韩湘再逃已无路,身边尽是枯草荆棘,二人长剑也缓缓逼近,想要再做那小人动作,已是来之不及,慌忙低身向前一翻,险险避过了粗眉汉子自高处刺下的剑锋,挥手搭弓,也不瞄准,向着身后就是一箭。【】 长剑锋芒,青光流转,瘦汉子避过粗眉汉子跌下的身影,脚步不停直刺而来,只见一点金光入眼,慌忙止了剑招,反手上挑,还未收手,又瞥见一道金光紧随其后再来,劲道奇大,心道:“我命休矣!”却见身旁的粗眉汉子也挥剑上前,长剑下劈,猛地将射来的箭矢斩落在地。 韩湘两箭不中,身子急速后退,同时再度弯弓,连射三箭,箭箭有内力附着,劲道强势。身前二人左闪右避,尽数躲过,也缓着步子慢慢逼近,再将他逼退下了山道,进入树林。 韩湘退步抬脚,手中箭矢连射,身子撞到一颗粗有三人合抱的巨树上,再后退不得,正欲拼死之际,那瘦汉子早先一步跃起,长剑直刺,粗眉汉子紧随其后。 韩湘避之不过,非得吃了一剑,左手握住竹弓,心中狠戾渐生,身子竟不退反前,右手拿出一根羽箭,当做兵刃,心道:“我死也要拉着你们一人陪葬。” “叮当”一声清脆悦耳,长剑刺破了衣衫,却仿佛刺到了什么十分坚硬的物什,再也刺不进去一分,韩湘心中大喜,心知是那块藏在胸口衣衫内的怪异枯骨挡住了剑锋,右手不停,趁着瘦汉子用力之际,猛地将羽箭插到他的胸膛。 他受这血书小人的先天功锤炼身体,养成内力,又被鬼火人引导吃了一朵奇异灵花,现在气力不弱青牛,便是百斤巨石也可轻易举起,更莫说将一根羽箭插进血rou了。 瘦汉子吃痛后退,羽箭却已没入胸膛,正巧对着了心脏,只“啊”的一声,污血喷吐,轰然倒地,再没了声息。 韩湘心有余悸,却安歇不得,又见那粗眉毛汉子大吼一声挺剑刺来,心思再用这一招杀了他,但那粗眉毛眼见瘦汉子长剑刺不破他的胸膛,心中早有定计,在剑锋触到他衣衫的瞬间,猛地变刺为挑,向着韩湘的胸膛处连着脖颈划过。 韩湘只觉的一股温血染透衣衫,胸前的素袍也已开裂,血书连着枯骨纷纷掉落,混杂了血液散乱地面,他踉跄后退,不做迟疑,猛地反手射箭。 粗眉汉子一招撩中,心中大喜,欺身再上前来,长剑下斩,使了一招:“春风催绿”,剑锋仿似雨帘一般,欲划破韩湘的身躯。 韩湘右侧过身子,向前一步,用左肩硬接了这下斩的一剑,肩骨用力绷紧,猛夹住剑身,再下一分不得,手中弓弦也已松开,“啊”的一声更加凄厉,粗眉汉子已被羽箭破体而过,只留下一个血洞突兀在胸膛上,内里又丝丝金光缭绕,轰然爆裂开来,只炸的血rou翻飞,骨骼破碎,一片片碎rou血沫洒在韩湘的身上。 韩湘反手拔下肩头的长剑,喘着粗气,如释重负。 这三人若论武功内力丝毫不弱于韩湘,但无奈心有忌惮,又被韩湘借了地势与运气一一斩杀,相较于先前死在他们手中的老弱妇孺,当真是因果报应,丝毫不爽。 韩湘气力消耗严重,内力也因连番争斗所剩无几,身子极度虚弱,又接连未曾进食,早已腹中擂鼓,全身酸软无力,更是口干舌燥,嗓子如被灼烧,左右环视,想要找到一处水源痛快长饮,再清洗伤口,但眼前尽是荒山野岭,绿树青草,哪里有水? 他忽然想到,过了眼前的高峰便是山村,村头正有一泉清溪。 想到此处,不禁又想起先前那几个死在自己手中的青色锦服的人曾说的言辞,心中一阵担忧黯然,万分希望他们都是在诓骗自己。 心思打定,再也不敢停歇,强忍着疼痛用残留无几的内力止住流血的伤口,又撕下那瘦汉子身上的衣衫,片片如缕,简单包扎了一下,便迎着缓缓偏离午线的阳光,再次踏上山道。 小道蜿蜒曲折,两旁丛林茂密,有茶花清香扑鼻,也有杏树芬芳迷人,青草味混合了春日的茶花清香,缭绕鼻息,带着泥土的气息,让人心中清爽而欢快。 但韩湘却怎么也欢快不起来,他似乎隐隐在这种种纷杂的气味中嗅到了一股腥臭,正是血的气味,他赶紧加快了脚步,竹弓背在身上,手中拿着那粗眉汉子的长剑,劈开前路的枯枝嫩芽,已缓慢从山半顺着山道越过高峰。 熟悉的树林就在脚下,阳光中可见那一泉清溪曲折环回,养育着山下村中的十数户人家,但是入眼处,村庄却极为热闹,不时有高马踏蹄而过,更有一个个劲装加身,或提剑,或带刀,或持枪的人,或老者,或中年,更有锦衣青年,与方才自己所杀的那几人服侍一般无二。 韩湘的心瞬间跌进谷底,看来村民们当真如那个阴邪男子所言一般,都被杀害了。 泪水瞬间顺着眼眶流下,他不由的失声痛哭,极度悲伤难过。 “这一切种种,都是因为自己啊!” 哭声响彻山野,惊动飞鸟往来,翅膀拍打仿佛也随着韩湘的悲苦而凄楚,一声嘶鸣,带着落寞缓缓落回山林间。 忽然一个清脆而俏皮的声音在身后响起,韩湘忙止住哭声转身看去,只见一个约莫十五六岁的少女,穿着鹅黄色的衣衫,手中拿着一柄雕花嵌玉的长剑,赤红的剑穗在春风中左右摇摆。 少女身后站着一个头发半白的中年男子,眉头微皱,正上下打量着韩湘,眼中奇光连连,见韩湘满身伤势不觉带着黯然复看向远处脚下的山下村。 那少女道:“你这个人好没羞,这么大了还跪地上流鼻涕,不就是受了几处伤,流了一点血么…”她明眸皓齿,肌肤白如冬雪,柳叶弯眉,双腮一点殷虹,在阳光下,仿佛仙子一般,十足一个美人儿。 韩湘被她说的脸上一阵青红,慌忙起身,却听她身后的男子仿佛责备一般,厉声道:“裳儿,不得无礼。” 少女轻哼了一声,撅着嘴,双手环抱在胸前,撇过脸去。 韩湘抬头见那中年男子一身墨色长衫,双手背负身后,神色安然正直,脊背笔挺,不似恶人,但他心中悲伤难平,也懒得多做言语,转身捂住因激动而又流出鲜血的伤口,缓缓向山下树林中走去。
中年男子双眼微眯,看着韩湘衣衫破旧,鲜血沾染,身上更是多有伤处,显然正经历了一场生死搏杀,又见他看着山下的村庄,神情悲苦,发自真心,不由的眉头更皱,出声喊住韩湘道:“小兄弟,你是这山下村庄的人?” 韩湘停住脚步,缓缓转身摇了摇头。 中年男子面带疑惑,声音磁性而温和,听不出喜怒心态:“那你是南面的小村中的?” 韩湘仍旧摇头,神色怅然。 中年男子接着道:“这方圆百里,仅此两个小山村,你即都不是村中之人,又为何孤身从山上下来?还弄的这一身狼狈?” 韩湘长叹了一口气,他不知这二人是何身份,也不敢交代底细,见这男子追问的紧,只得信口悠悠道:“我本是进京的书生,迷失了去路,误打误撞跑到此处的。” 中年男子显然不信,不待言语,那叫裳儿的黄衣少女已先开口道:“你这人不仅没羞,怎么还骗人呢,这山中野兽凶狠,你若是书生怎么行的过来这一路?” 中年男子没有再怪罪裳儿出声无状,只循声看向韩湘。 韩湘早就不愿多做纠缠,又听这少女说话着实气人,当下也不再言语,只转身再度前去。 中年男子再次出声问道:“小兄弟既然从山中来,可曾见到一朵散发着浓郁如桂花般香味的花儿?” 韩湘心中一凛,心中明悟:“原来这些人突然来到这荒山小村中,是为了那朵灵花?” 他摇头道:“不曾见得,只远远的闻到过香味,但惧着山中猛兽,不敢深入。” 中年男子哦了一声,更加疑惑,也不再多问,少女裳儿还想出言,却被他拍了下肩膀,抬头看着他严肃思虑的神色,也不再多言。 韩湘孤独的身子颤抖着走在阳光下的树林里,身后山道上的中年男子仍旧盯着他的背影,只有少女没好气的娇声道:“父亲,你没看到他包扎伤口的布条吗?正是巴山剑派的衣服,还有他手中的长剑,如果我没看错的话,正是巴山剑派第六代弟子顾大川的佩剑…” 中年男子点头,低沉的声音道:“我当然看见了,只不过,这少年很是蹊跷,我看他伤口处有微弱内力波动,必定不是野兽所为,只怕…” 裳儿接口道:“只怕他早已将那顾大川连着巴山剑派的少主杀死了…” 中年男子点头,却不再多言,又听裳儿问道:“父亲,你说那引灵草会不会…” 中年男子摇头,随即又点头,良久才道:“自古天下灵物都是缘者得之,他若是得到,自然是他的运气,你若得不到,也不必执着。” 裳儿点头称是,但是眼中却多有不甘,眼神直勾勾的盯着韩湘的背影,水灵灵的眸子转动,不知在想些什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