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安魂曲
在沙德罗狭窄阴暗的地面上，在两栋高楼大厦中间夹缝形成的潮湿凄冷的深巷中，三个衣襟脏乱的沙德罗狙击手和老虎塔格，各据一方，沮丧地蹲坐在地上，抽着大烟，借酒消愁。 “大天使计划”毁了，Skyline的高层正在发飙，他们只得来到地面上避避风雨。三个沙德罗狙击手把脸拉得跟马一样长，不停地唉声叹气，心情同陨落的“大天使计划”一起坠入了万丈深渊。 他们一个个丢着烟头发着牢sao：“唉！真叫一个蛋疼！‘大天使计划’怎么就这么完了呢？！我到今天都不敢相信！” “倒霉啊！倒霉啊！Skyline承诺给咱们的高薪与报酬，一分都得不着喽！倒霉！” “唉……得不着钱也就算了。杀Megan的时候，我肩膀上还挨了她三枪呢，医疗费都不给报销，你们说我亏不亏啊？！” 三个狙击手一个个爆发着负能量，唯独老虎塔格，脸色难看地往墙角里一蹲，眼泪盈眶，沉默不语。此时此刻，他的心境，是最最煎熬困苦的。他为Skyline卖命做卧底，不为别的，是为了他身患绝症的母亲。Skyline高层承诺过只要“大天使计划”成功，就给她危在旦夕的母亲注射宝贵的纳米细胞重组介质，挽救她的生命。现在，“大天使计划”覆灭了，Skyline承诺给塔格的东西，是看一眼都没可能了。这也就意味着，母亲，要走了…… 母亲的病情每况愈下，塔格现在是没钱又没能力，现实逼得他山穷水尽，走投无路。塔格抓死了自己焦困的脑袋阵阵作痛，三个狙击手扯着无关的闲天，对他而言都变得那么的讽刺与逆耳……他的肌rou在抖动，他咬紧了牙关，他就要爆发了…… “原来！是你们杀死了Megan·Fawkes！” 就在塔格抬起了脑袋准备叫喊出来的时候，忽有一个冰凉入骨杀意满满的声音，从黑暗的角落中传出。沉重的步伐声愈发地向他们逼近。 三个沙德罗狙击手全都慌神了，惊惶失措地朝深巷外面连滚带爬。因为，他们认出了那个声音。 走出黑暗之中的……是头戴钢铁面具，目色凶恶嗜血，身披破损的纳米机甲，手持上膛突击步枪的……John·Wilde！ “啊啊啊啊啊啊啊！”看见John凶恶如魔鬼的面孔，三个狙击手纷纷惊愕地大叫了起来。 “Jo……John，你为什么会在这儿？” “你不是那天在屋顶上，被……被……” “跟我没关系！兄弟！你要相信我！那天我都没开枪！跟我没关系！！！” 无论三个狙击手如何拼命地说解与推卸责任，对于John而言都是无理的狡辩。他凶狠地握紧了手中的枪支，端低了枪管指向了地上毛发竖起的三个狙击手冷语道：“懒得跟你们废话……去死吧！！！” 伴着John怒恶的咆哮声久久回荡，他使劲扣下了枪支的扳机，对着地上翻滚的3个手无缚鸡之力的狙击手疯狂扫射。枪声接连不断，弹壳撞墙落地，顿时硝烟弥漫。3个狙击手承受着John如此这般的枪林弹雨，活活被打成了筛子，鲜血四溅，喷满墙面。然而John仍在发疯一般地释放着、嗔煞着、咆哮着，宣泄着内心一切的痛苦与愤怒。就连一整匣子弹全部打光的时候，John都抽搐似的连扣扳机，打空枪接怒吼。如果此时此刻John的手上有一把电锯，那么毫无悬念的，他会将暴毙的三个狙击手大卸八块，切成rou泥……冰凉的鲜血已经滚流到了John的脚下，他这才停止一切癫狂的举动，高耸着肩膀，瞪胀了充满血丝的双眼在原地大口大口地喘气。 老虎塔格，目睹此景，人虚腿软地坐伏在了墙角，被吓得都失去了站起身来的力气。他恐惧着，他恐惧丧失理智的John会转过身来连同他也一起干掉。结果不出塔格的所料，John一个回身快打，立即用枪托死死地将老虎塔格定在了墙上，燃烧着熊熊烈焰的翠绿色眼光，硬生生地看进了塔格失神的面孔之中，低声审问道：“塔格·沃斯托尔！你最好实话告诉我，谋杀Megan的行动，你参没参与？！” 塔格听后不假思索，不顾能不能保命，慌张恐惧地就道出了实话：“没有！绝对没有！那时候我还在地下党里做卧底呢……我都不知道这事！求你……求求你！别杀我！求你！！！” John听后，沉下脸庞松了口气，移开枪托放下惶恐的塔格，转身背向了他：“塔格……你在医院，是不是有一个身患绝症的母亲？” “什么？！你为什么会知道？！”塔格一听立刻就懵了，脸色煞白险些晕倒在地，“难不成……你……你……你杀了我母亲？！” John没有回答，只是将一根空了的针管丢在了地上，滚落到了塔格的身边。塔格急忙捡起来一看……他呆住了。那根针管上贴着的标签显示为：“NT-9高纯度纳米细胞重组介质”。 “这……这是……” “这就是集团承诺给你的纳米医疗黑科技。”John说话了，背对着塔格说话了，“‘大天使计划’既然已经泡汤了，这样东西集团也就不可能交给你了。所以，我就给偷了出来。别担心你mama，我已经去医院为她注射过了，老人家恢复得不错，现在气色好得很呢。一会儿，你去看看她吧……”说完，John毫不犹豫地换上弹夹，开始朝深巷的出口走去，“你是个好人，塔格。我希望这事结束以后，你别再为Skyline卖命。一会儿，我就会让Skyline在一夜之间从这个世界上消失！多陪陪你母亲吧，珍惜时光，陪伴她度过余生……” 老虎塔格跪在地上，双手颤抖捧着空了的针管，眼泪哗哗地往下掉。他已经不知道要对John说些什么了。但心中本能的感激驱使他说出了一句再平常不过又十分真实的话语：“谢谢你！John！谢谢你！！！” John快步行走着，没再回头。此时的他……也无法自控地哭了。奇怪的是，他并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哭。20时多年了，这还是John有生以来第一次感受到被别人感激的快乐，竟会是这般的温暖。只可惜，一生基本都在作恶的自己，剩下的时间里，也做不了多少的好事去弥补了。想到这里，John就好想哭……单纯的，好想哭。 …… 大厦的走廊中响起了红色的警戒。朝前看去，遍地躺尸，鲜血四溅…… John痛苦地倒在了墙角的血泊之中，已经失去了支撑身体的全部气力。浑身的枪眼不断地渗出鲜血，渐渐地令他感到无比的寒冷与乏力。John不行了，他的体力已达到了极限，根本无法再战斗下去了…… 可是，仍有大批的无人机与雇佣兵从四面八方向John涌来，来要他的命。 John笑了，释怀地笑了，从未像今天这样开心地大笑了……他掏出了一个闪闪发光的遥控器。 “爸爸……mama……Megan……我要去，找你们了！” John紧闭了双眼，用最后的一点力气，按下了遥控器。 …… 先是黑暗，无穷无尽的黑暗……而后，是光明，强烈的光明。它来自天上，驱走了一切的邪恶与寒冷，带来了一种令人舒心的柔和温度。 神圣的号角声，在John的耳畔回响，唤醒了他，令他睁开了双眼。可他看不见。周围的光明实在太亮了。John适应着爬起了身体，却感觉，自己仿佛正身着白色的长袍；周身的地面，软绵绵得像棉花糖一样，仿佛置身于轻云之间。 没过多久，John的双眼逐渐适应了周围强烈的光明，越发清晰地看见了。他这才恍然发现，正有一座震撼而高大的黄金栅门，在向他展开。大门后面站着的人们，更令John瞪眼惊叹…… 他看到了慈爱的爸爸，温柔的mama，手牵着手，微笑着，对他张开了怀抱……Megan也出现在一旁，背着双手，冲他点头欢笑……更有雷曼和阿特拉斯两只兔子，打闹着，追跑着，怒刷存在感…… John笑了，发自内心地欢笑了……他感受不到任何的压力与压迫，感受不到一点的歧视与鄙夷……唯一能感受到的，是那即将将他围揽的怀抱的温馨…… 他轻轻迈开了步子，欣然走进了光明的大门之中…… 此时此刻，他的眼中，没有黑暗，没有冷漠…… 只有轻云、碧海、蓝天。 只有美好，与希望。 …… 高达近千米的Skyline集团大厦，沙德罗的地标性建筑，在那个夜晚，被成万吨的烈性炸药，炸得粉身碎骨，灰飞烟灭…… 一夜之间，它便如幻梦般地，从沙德罗的地图上消失得一干二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