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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八路军节度使第二十章:向北(1)

    丰林山老营如今规模越庞大了,原先的几间破旧营房如今早已被一个一个的院落取代,最早那个cao练人马的草场如今被改成了六韬馆的阅兵场,短短不到两年时间,整座丰林山已经变成了一座防卫森严系统庞大的军事禁区。

    因为山脉走势问题,大部分军事设施都修筑在半山腰地势相对平坦的地方。整座丰林山被分成了两部分,前山的一大片青砖房是部队营房,延安、肤施两个禁兵团将近两千名战士都住在这里,在青砖房的西侧,有一条新修缮起来的盘山路,蜿蜒通往下面的训练场。土路的西侧则是一片土坯房,这是厢兵营驻地。土坯房内有几座较大的砖石结构建筑物,屋顶上有高高矗立的烟筒,那是木工营和铁工营驻地。沿着土路继续往山上走,大约不到百步距离便会抵达六韬馆和丰林书院,在丰林书院的东侧,并排一片砖房,那是伤患营和丰林医馆所在。丰林医馆背后,有一栋高出周围建筑许多的塔式三层结构建筑,上面设有垛口望眼,那是八路军武库。

    延安团和肤施团的指挥署都设在所部营地里,这是为了指挥调动部队方便起见。

    但是此刻,仍然兼任着延安团指挥使职务的沈宸却并没有呆在团指挥署,而是坐镇位于顶峰位置的八路军都虞侯司。此时这个组建起来不久地都虞侯司里一片紧张肃杀的景象。直属亲兵都的士兵们每个人都披甲持刀,警戒着都虞侯司方圆百步之内。而作为都虞侯司机关的小院内更是一片忙碌景象,运筹曹的虞侯军官们忙碌地在一张巨大的木图上标示着,而几名斥候曹的军官则进进出出,不住将收集来的最新情况写在一张一张小纸条上送进来。

    沈宸穿着一件绯红色的长袍式军服一动不动地站在木图前,眉头紧锁地审视着态势。

    又一张纸条递了进来,上面只简单写了几个字:“辛巳,午三,十一。延安丙”

    “辛巳”指地是地点,八路军的地图以天干地支为两条坐标轴。将防区和战区划分为一百二十个区域,每个区域都分别对应着一组天干地支坐标。

    “午三”是指时间。即午时三刻。

    十一代表敌军人数。

    延安丙是番号,表示这一情报由延安团丙都呈送。

    合在一起,这九个字表达地含义就是:午时三刻,延安团丙都巡逻部队在辛巳地区现十一名敌军。

    沈宸扫了一眼手中的纸条,顺手一团,将字条团成了小团,顺手扔在了地上,然后他伸手指了指木图上地一个位置,一名年轻的虞侯军官将一个绑在铁钉子上面的蓝色绸条放在了他手指的位置上,另外一只手中拿着的小锤子随即跟上。叮叮几声响,绑着绸条的铁钉子已经被钉在了木图上。

    沈宸默不作声看着木图上已经被钉得到处都是的蓝色绸条,嘴角动了动,轻轻吐出了“十一个”三个字。

    等在他身边的虞侯军官手中从木图边上拿起一枝炭笔,在蓝色绸条上用阿拉伯数字写下了

    沈宸的脚边。一地纸团。

    房门外传来警戒的亲兵都战士喝问口令地声音。

    随后,重重的脚步声和叮叮当当甲片撞击声响起,一身细鳞甲的杨利大步从门外走了进来。

    沈宸抬起头,两只眼睛望着杨利,却没有说话。

    “听不懂。不是党项话。听不出是哪里的口音!”杨利有些烦躁地摇着头道。

    “那头,那眉毛胡子。还有那身皮革袍子靴子,绝非汉人。和上一拨一样,没有武器,可是说的话没一个人能听懂。只是不住嚷嚷什么报案……”杨利扯开衣领,自旁边拎起水罐,也不往碗里面倒,便那么大口大口对着嘴喝了起来。

    沈宸闻言,重新又低下头,缓缓转身,在屋子里踱起步来。

    杨利放下水罐,抹了抹嘴,道:“都是从西面过来地,有的是在延芦公路上被捉住,有的是在山脚下才被现。连一个能说汉话的人都没有——听都听不懂,我试着问他们问题,让他们点头摇头,结果依然是个听不懂……他娘的,见了鬼了……”

    “增派两都人马去搜山——”沈宸轻轻地道。

    杨利抬头看了沈宸一眼。

    沈宸顿了一阵,缓缓道:“到如今为止,四个时辰内后山附近已经现了两百七十六个人,其中被我们捉住地有一百三十三个。这还是我们现了地,我们没现的还不知道有多少。丙都一都人兵力太单薄,增派两都兵力,另外再派一都人增强路卡警戒。”

    杨利点了点头,一旁地虞侯军官已经写完了命令,沈宸拿过来看了看,署上自己的姓名,然后从身后的桌子上拿起虞侯司大印用了印,又抽出一支令箭递给那虞侯军官。

    见那虞侯军官出去了,杨利喘了口气:“芦子关老凌那边还没有消息传回来?”

    沈宸摇了摇头:“要等到晚上了。不过以你说的情况来看,不像是拓跋家的人。”

    “连细作探子都不像!”杨利撇着嘴道。

    “这些人一句完整的汉话都不会说,扔到人堆里要多扎眼有多扎眼,拓跋家若是派这样的探子过来,那才是笑话了!沈宸点了点头,这时,外面又传来了询问口令声。

    魏逊打头。周正裕和陆勋跟在后面走了进来。

    沈宸抬起头看了看几个人,脱口便道:“必须调动兵力全境戒严,启用延芦公路上所有地烽火台,派兵沿途巡逻,封锁关卡,禁绝往来!”

    魏逊眼皮一跳,他的脸色顿时阴沉下来:“不成,这不合规矩!”

    沈宸平静地看着他:“我不是和你商议,我此刻便进城去面谒李相公。请他颁布紧急状态!”

    魏逊皱起眉头:“这是小题大做!”

    沈宸摇了摇头:“这些人手无寸铁,不可惧。可惧的是人家已经欺进肘腋之内,我们却连人家有多少人是什么人都弄不清楚。如此懈怠。必然要误事。颁布紧急状态,州府各县关闭城门,启用烽火台,一来是为了使敌情的现和传递更加迅疾,二来也是为了让全军紧张起来。我们毕竟是在和党项人打仗……”

    魏逊眉头依然紧锁。

    周正裕满脸忧色:“就事论事,还是从查清这伙人的来历是正经,全境戒严,似乎太过了些!容易引生误会,大人回来,我们需不好交代!”

    对于周正裕。沈宸却还抱着几分尊重,他轻轻拱了拱手:“周大哥,军事瞬息万变,有经有权。戒严不仅仅是为了对付这群没有兵器的外来人,更是为了全军战备。为北伐做准备!”

    周正裕张了张嘴,却再没说话,陆勋劝道:“沈兄三思,大人不在,我们擅自下达全军戒严战备命令。是极犯忌讳的事情。容易招惹是非!”

    沈宸轻轻抬了抬下巴:“放心,若大人怪罪。此事我一身当之!”

    他转过头,看着魏逊道:“还是老规矩,相公布紧急状态文告之后,所有命令,由你副署,若是你以为我的命令不妥,可以拒署!”

    魏逊没有接他的话头,反而盯着沈辰地眼睛道:“李相公不会和你一道胡闹!”

    沈宸默然无语。

    “事情不大对,这些兵不像是来巡山的……”

    身子紧紧趴伏在草丛中地杀牛悉摩略有些不安地看着那些身上披着步兵甲手持木枪满脸戒备神色的八路军步兵们。方才有一个士兵已经走到了距他藏身所在不到五步地地方,手中的木枪不住向前探出划扫,只要再向前迈出一到两步,杀牛悉摩就不得不躲避,否则就会被木枪伤到。

    就在这紧要关头,北面突然传来一阵喧哗,原来是八个躲在一个矮丘后面的保安兵被现了,那个正朝这边搜索前进的士兵闻声转身朝着那边去了,杀牛悉摩这才躲过了被俘虏的命运。

    直到一伍步兵押着八名俘虏离开,这些士兵才重新开始搜索这片山坳峡谷。不过由于这边方才已经搜索过了,便没有人再到这边来了。

    从早上越过那条石子路到现在为止,杀牛悉摩对八路军的巡山编制已经有了基本了解,这些步兵大多以什为单位进行巡逻,现敌情时一伍向前一伍错后,明显是一面分兵挡住敌军一面向后撤退报告敌情。

    然而眼前搜索这个山坳的士兵,仅从杀牛悉摩的角度看过去能够看见的就有三十多人,这明显将近一个队的编制了。

    山上地八路军不会派出一个整队来进行巡山,这么一个小山坳就扔进来一个队,偌大一片山区,八路军就是全军出动恐怕也搜索不过来。

    “他们是专门派来捉我们的……”

    趴伏在他左侧的叶吉川雉用极低极细的声音道。

    原本分兵之后两个人各带了一些家兵分开了,杀牛悉摩原本是准备经过北面那个山口进入丰林山区的。结果不巧在那里撞见了一什巡山地步兵,在一路狂奔被捉去四个人之后好容易才算脱开了追兵。他无奈之下只能绕道南面的这个山口来碰运气,结果刚进这个山口没多久,一整队几十名山上的步兵便迅地开进了山坳,弄得他只得狼狈寻找藏身之处,结果碰巧与叶吉川雉藏在了一处。

    “你来得晚,适才在这地方已经有三拨人被捉去了。加在一起足足有二十多人,山上地兵便是木头,也要开始注意这片山坳了……”叶吉川雉轻声道。

    “那你们怎么不趁着方才这些兵没来的时候进山?”杀牛悉摩有些诧异地道。

    “东面山腰上设了暗哨,我们是被现了撤回到这边来地!”叶吉川雉脸色平静地道。

    杀牛悉摩地脸色越难看了:“有暗哨?那岂不是无论如何过不去了?”

    叶吉川雉看了看他。正要说什么,远处又传来一阵喧哗声,又有三名保安兵被巡山的兵自隐蔽处揪了出来。

    在仔细搜索了那片地方之后,几名步兵押着那三名俘虏向西面山口走去。

    直到这些留下地兵继续开始搜索,叶吉川雉才再次开口:“有一条路能够过去,我是方才才想明白?”

    “甚么?”杀牛悉摩问道。

    “我们一直都是沿着河谷溪流山坳这类平缓之处往山里走。这是极笨的走法!”叶吉川雉道。

    “嗯——?”杀牛悉摩的眼睛一亮,他听明白叶吉川雉的意思了。

    “我们应该攀上山腰甚至更上面。从那上面走过去,山上植被树木较多。暗哨很难现。进山之后再找个平缓地地方下去,这么走应该能够走到会合地点……”叶吉川雉眼睛眨也不眨盯着那些还在搜索的士兵道。

    “不错,这法子好!”杀牛悉摩连连点头。

    “可是如今这些兵搜寻得正紧,如何才能避过他们地耳目?总不成当着他们的面开始爬山?”

    叶吉川雉微微一笑:“若是能够,自然是等到天黑再爬山比较好。可是只怕来不及!”

    杀牛悉摩黯然,这片山坳巴掌大地点地方,那些巡山的士兵来回像篦子一样梳理搜索,现自己只是迟早的事情。

    “你现没有,一旦现敌人踪迹,这些兵总是一窝蜂冲过去。先解决被现的敌军再说!”叶吉川雉道。

    杀牛悉摩点了点头:“他们总要保持对敌的兵力优势,保证以少打多!”

    “正是,我看了半日,这或许是我们唯一的机会……”叶吉川雉咬着牙道。

    “机会?”杀牛悉摩有些不解。

    “他们似乎已经知道我们是在由西向东渗透运动……”

    “那自然,我们的人都是在往会合地点行进。自然是由西向东去!”

    “若是有一伙人突然由东向西往那条石子路方向运动,你说他们会怎么做?”叶吉川雉眨着眼睛问道。“措手不及之下一定会全军追过去……”杀牛悉摩有些激动地道。

    叶吉川雉笑笑:“就是如此!”

    杀牛悉摩大张着嘴,一时间说不出话来,叶吉川雉拍了拍他的肩膀,轻轻道:“我带七个人向西面山谷外跑。你带着剩下的十五个人藏在这里不要动。待他们追出去之后,立即上山。上山后不要急着向东去,找个隐蔽的地方藏好,等着日落。即便他们回来,日落之前也至多能够将山坳里搜索完,搜不到山上去,一旦天黑下来,再运动就方便了!”

    杀牛悉摩一时楞住了,半晌才小声道:“这怎么成?”

    叶吉川雉笑笑:“你能将我留在这里地八个弟兄带去会合地点,就足感你的情了。我这不止是为你,这样还能扰乱迷惑山上带兵的将弁们,我们总往一边跑,时间久了他们总会现不对。现在越过那条路的总共还不到三百人,许多已经被他们捉了去,一旦他们动用全部兵力封锁那条路,后面的人就很难再过来了。我带人往西面去,或许可以让他们封锁路面地动作缓上一缓,让更多的弟兄能够过来……”

    杀牛悉摩迟疑了半晌,紧紧握着拳头道:“不成,我带人往西走,你把我留下的这几个弟兄带到会合地点去就行。”

    “不要争了!”叶吉川雉的神色严肃起来,“你手下只有七个人,我手下是十五个,你再给我留下几个,对方一看人不多,很可能只会分兵去追,留下一批人继续巡逻,我们只有一次机会,不能冒这个风险!”

    杀牛悉摩语塞。

    这时,那一队八路军步兵已经搜索到了东面山坳的尽头,开始回转自东向西重新搜索这片谷地。

    叶吉川雉也不再和杀牛悉摩商议,回过身轻轻点了七个人,然后奋力在草丛和树木地掩护下向西面爬去。

    过了一阵,东面搜索回来地步兵们距离杀牛悉摩等人潜伏的地点只有十来步远了,而两名八路军地步兵正在用长枪依次翻搅草丛树窠,看这意思,等他们走过来,杀牛悉摩等人是万万再难藏下去了。

    就在此刻,西面大约五六十步远的树丛里突然爆出一声喊,七八个身影自藏身处一跃而起,撒开两腿飞快地朝着西面的山谷出口逃去。

    正在搜山的八路军步兵们顿时放下了手头的搜索工作,手中端着木枪向着西面追了下去。

    两名八路军步兵迈着大步自距离杀牛悉摩头顶不过两三步远的位置飞奔而过,将头深深埋在草丛中的杀牛悉摩郁闷得想要吐血,两只拳头不自觉地死死攥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