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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八路军节度使第十二章:旌与节(5)

    政主事在李文革的设计的官制中为诸曹之,而且一工商的户籍大权,一手抓着财税粮赋,在三曹之中权位最重。十二科当中有五个科归属布政主事管辖,也就是州府将近一半的科官是归他管辖的。因此虽然只有正六品,实际上却当着州府的半个家,更兼直接负责亩丁合一的改制工作,由秦固来做是再合适不过的。

    李彬点了点头,李文革的这种安排显然是经过了深思熟虑的,因此他便也不再多说,只道:“那这节度判官,你准备提名谁来做?”

    李文革摇了摇头:“州既有节度使也有观察使,节度判官便可以暂时不设。其实延州虽然名义上为州,实际上不过汉代一个郡的地盘,一个五品节度判官便已是了不得的大官了,相当于汉代的太守。这个职务还是暂时先不授人,待日后我们有了几个州的地盘再说!”

    “几个州的地盘?”李彬吃了一惊,李文革的话让他第一次意识到自己家中出身的这个年轻人居然真的不满于做一方霸主了,这个人已经有了走出延州的想法和筹划,以至于他接任节度使后的第一件事居然并不是像那些前任一样擅作威福,而是迫不及待地要先进行官制改革。

    李文革却对李彬的惊讶毫不在意,他十分自然地点着头道:“自然,观察,明年——不,最迟后年,夏、银、绥、盐、宥这五州起码有一半会在咱们手里。无论是节度使还是观察使,都没有任命平级的权力,不过一州任命一个节度判官,还是可以地。”

    李彬苦笑道:“你倒想得远……”

    他定了定神,问道:“三曹主事,布政主事由子坚担任,按察主事和转运主事,分别由谁担任为好?”

    李文革摇了摇头:“对延州文官的情况。我远不如观察熟悉。这两个位置安排谁来做。还是观察提名吧!”

    李彬也不客气,当即道:“金城县令文章,为人踏实可靠,曾经主持过修缮延州的城墙,有些工事上的经验,若是暂时要求得不甚苛刻,这转运主事。他可以暂代一段时间。”

    李文革想了一阵,展颜笑道:“不错,可以任命文某为转运主事,不过其中筑路一节,城北通往芦子关那条路一直是高绍元在主修,虽说如今他担任了延安令,总还要继续修下去,中途换人不行。不妨让他以延安县令检校转运从事。协助文某管理路政。”

    李彬点头:“如此最好!”

    李文革接着问道:“按察主事以何人为宜?”

    李彬捻须沉思道:“……按察主事司典刑狱,审决案件,倒是有一个人蛮合适。只是此人与老夫素昧平生,和延州官场素无来往……”

    李文革奇道:“却是何人?”

    李彬道:“临真县令萧涯离,字怀远,乃是当年周节度主政延州之时任命的官员,后来周密坏事,高侍中接掌延州,也曾经想过要换掉他,不过此人在县里颇有些影响,派去接替他的县官被当地百姓栏了下来,连城都没进去。临真地处山区,十分偏远,民风彪悍淳朴。常年因为小事生械斗,延州二十年来最有名的巨贼桑淳曾经在这个县盘踞为祸十余载,直到这个萧某到任之后,方才将乡民组织起来,训练勇卫,用了大约不过十个月左右时间,便将桑贼匪帮剿灭……”

    李文革“咦”了一声,讶然道:“此人竟是个军事上的人才?”

    李彬摇了摇头:“是否军事上地人才,老夫不知道,不过此人素来以明察秋毫擅断刑狱绥靖治安著称,原本临真是个乱地,每年都要出上几起大案,自他到任之后,整治了不过两三年,如今一年也未必能有上一个死刑犯。”

    说到此处他摇头苦笑道:“说起来惭愧得紧,延州地文官都是老夫一手提携,唯有临真,因为道路难行,老夫从未去过,对此人也只有耳闻,他从来不到州府述职,这些年来州府也从来不曾给他过官俸,临真竟形同萧某地割据之地……”

    李文革听得目瞪口呆,他实在没有想到,在延州这样一个偏远的割据军州,居然还有这样一个藩镇中的割据。

    李彬道:“所以老夫虽然知道此人是个刑狱治安方面的能手,担任这个按察主事绰绰有余,却也便是这么随口一说,此人究竟肯否离开临真来州城就任,便不好说了!”

    李文革点着头道:“如此说来,我倒真想自己到临真去看看!”

    这时候李护走了进来,先向着李彬施了一礼,然后对李文革道:“兄长,折宣节来访。”

    “折宣节”便是折御卿,这小家伙自从北征战役之后便对八路军充满了好奇,虽然其实在兵员素质上初上战场的八路军并不能够和折家的老兵相比,但是折

    于这个新的军镇中新奇地训练方法和严明的军纪整齐好奇,从绥州回来后连着往丰林山上跑了几趟,东瞅瞅西看看,什么都好奇,军中的绝大多数军官都拿他当孩子看,倒也不以为意。

    他今日突然来拜访自己,却不知道是何意。

    对于这个未来的折家名将,李文革还是颇为重视的,当下摆手吩咐有请。

    这回小猴子进来倒是一脸的庄重神色,恭恭敬敬先向李彬行了礼,口称:“见过观察使大人……”,然后又向李文革行了礼,笑眯眯甜腻腻地叫了一声:“李叔父——”

    李文革顿时浑身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他今年已经二十八岁,如今穿越来的这副身体看不出年龄,似乎也是二十多岁地样子。如今被这个十六岁地少年一声“叔父”叫得浑身不自在。

    以前见面,折御卿都是叫“李将军”,今日却为何改了称呼?

    他正在诧异,却听折御卿极为恭敬地道:“家翁有些事情与叔父商议,还要请叔父移驾大营,家翁备下了些野茶,正在扫榻而待……”

    李文革奇道:“令公有事,请一名亲兵来吩咐一声便是。又何苦要劳动少将军大驾?”

    折御卿赶紧道:“少将军之称。御卿可不敢当。叔父直接唤侄儿的名字就是了。”

    李文革还在懵懂中,李彬却已经反应了过来,他咳嗽了一声,冲着李文革使了个眼色,淡淡笑道:“怀仁,你与宣节的叔父和父亲平辈论交,如此称呼。原也是该当地……”

    他伸手止住了要说话的李文革,收拾起桌子上的履历,道:“怀仁去吧,这些琐事,老夫去料理便是!”

    李彬急忙起身相送,李彬却止住了他,大笑着扬长而去。

    当下李文革赶紧换上了公服,随着折御卿两人两骑。向着城外驰去。

    折御卿一面看着李文革在马上的僵硬身姿。一面笑道:“叔父还没骑惯马么?”

    李文革苦笑:“倒是骑惯了,只是还不熟练,稍有不留神。这畜生便要撒欢!”

    折御卿笑道:“叔父是控马不得法,马儿与你始终怀有警惕,这才处处别扭。骑马不是将马当作苦力来奴役,而是当作伙伴、袍泽,当作血rou相连地亲人,这样骑马才会让马渐渐适应你,不至于再因为害怕你而时刻战战兢兢,人和马都如此紧张,只怕走不十里路,便都要累到脱力了!”

    李文革心中暗自大叫惭愧,细封敏达也和他说过同样地话,只不过他总是克服不了自己地心结,因此总是难免紧张,所以骑马行军对他而言始终不如步行轻松。北征时他和士兵们一道步行,还引得骑在马上的折从阮颇为感慨。

    正想着,折御卿道:“这几日在叔父军寨中盘桓,实在是大长见识!”

    李文革笑道:“那些玩意都是表面功夫,不值一提,倒是你这少年英雄,十六岁便跟着阿翁出来打仗,着实不易。”

    折御卿撇了撇嘴道:“叔父莫要哄我,军纪军法,阵列阵法,白刃格杀,这些都是军队里最重要的东西,不上丰林山,晚辈真的不知道,这兵居然还能够这么练的。我家练兵之法便是实战,再窝囊的新兵,实战中挺了下来,便也是能战的老兵了。若是能以此法练兵,则每次上阵,便可以少死好多人了!”

    说到这里,他羡慕地道:“便以什伍军官们领会命令地程度而言,晚辈自从生下来阿爹便在教我看地图记地名,然后便是看地形记地形,目测距离远近高地,估算时间长短,那时候真是要记住府州城外每块石头的大小形状,否则回家便要罚背书写字。稍大一点,阿爹便叫我学着从军,这些年来最头痛的便是什伍们太笨,几面小旗,前后左右一摇一晃,他们便晕了,有的人要上两三次战场之后才能记住一些简单的旗语,可是在大人军中,什伍们受领命令的程度极高,基本上能够做到令行禁止,真不知道叔父是如何做到的!”

    李文革哑然,嘿嘿笑道:“这却也没甚么难的,平时说得多,用棍子多敲打一下这些什伍们,逼着他们动脑子,开始效果或许不显著,慢慢地脑筋便灵活起来了……”

    他问道:“依你看来,我们军中有哪些不足呢?”

    折御卿道:“……若说不足,叔父地兵时间概念不强,行军之时一旦扎营睡下,起身地时候便需要军官叫起,换岗的哨兵不会掐准时间自己醒来去换岗,需要别人叫,所以叔父军中到处设的都是双岗,不想我家军中设地单岗……”

    李文革点了点头,士兵的生物钟在山寨还算管用,一开始长途行军就变得混乱了,好在习惯了迅行动,倒也还不至于因为生物钟紊乱而误事。

    “还有

    李文革轻声问道。

    折御卿想了想,道:“叔父麾下那位沈统制。确实很能打仗,用我家军中老兵的话讲,他地鼻子特别灵,能够嗅出危险和战机,是天生的将种。不过他的缺陷一样明显,对地形吃得不透,穿越横山山口的时候前锋足足侦察了四个时辰才通过,太消耗时间了。其实完全没有必要。若是侄儿去侦察。只需四处看看。拿眼睛一扫,便知道哪些地方易于设伏哪些地方完全没可能,只需要搜索不多的几处地方即可,用不着那么用子一般拉网搜索……”

    “哦——?”李文革听得他对沈宸的评价,倒是觉得颇为新鲜。

    “还有银州一仗,他只对州城做了一个简单的远距目视侦查,审问了几个驿卒便敢攻城。胆子实在太大,却也实在太冒险了,若是换了侄儿,手上只有这么一点点情报可是万万不敢贸然出兵的。上城地时候,连云梯都没来得及造,后续地部队登城度缓慢,需要搭人梯上去,幸亏城内空虚已极。否则李光俨只要在城梯上埋伏下三十个兵。上城地弟兄们便是全死绝了城门也万万打不开!”

    李文革微微笑了笑:“他也是第一次指挥攻城战,能够打赢便不错了!”

    折御卿道:“我家军守城时比较随便,谁都可以。攻城时却万分谨慎,除非万不得已,绝不攻城,若情势所迫没有办法,也要详细收集分析守军的情资,一起仔细商议攻城的战术和方法——最后由阿爹拍板定论,便是阿翁,这种时候也是听阿爹的。”

    李文革又看了这个年轻人一眼,心中暗自算计起来。

    ……

    来在折家大营,折德源站在辕门外迎候,李文革急忙跳下马,和折德源见过了礼。折德源一面拉着他的手往里面走一面随口问道:“怀仁兄弟今年贵庚?”

    李文革搔着头一笑:“小弟今年三十岁整……”

    折御卿吃了一惊,扭头看了他两眼,笑道:“却是不像,倒像是二十三四的样子……”

    李文革苦笑无语。

    “几月的生日?”折德源又问道。

    “小弟乃周光元年十月生人——”李文革摸着鼻子郁闷地说。

    老子明明是公元1976年c6日,四人帮被粉文革降生……

    “哈哈哈哈……”折德源笑了起来,“看来叫兄弟没有叫错,我却是周光元年四月生人!”

    李文革讪讪地笑了笑,还是不明白折德源究竟啥意思。

    “兄弟在家中行几?”

    李文革苦涩地一笑:“家中只有小弟一根独苗,上无兄姊,下无弟妹……”

    “哦,那我当叫你大弟了!”

    “折衙内……”

    “叫五哥吧!”折德源拍了拍他地肩膀,带着一脸温和的笑意将他引进了大帐之内。

    折从阮坐在大帐内等他,两边站满了折家的“德”字辈青年将领,见他进来,齐声向他抱拳躬身行礼:“见过李将军!”

    大帐之内,无论军衔还是职事,除了折从阮之外,只有李文革最高。

    李文革急忙抱拳还礼:“见过各位将军!”

    虽然北征路上已经混得很熟了,李文革还是觉得有些摸不着头脑。这些人这么密匝匝挤在大帐里,是在等自己么?

    折从阮的话证实了他的想法:“怀仁不必疑惧,今日折家诸系子侄均在帐中,为的便是等候你这新任的延州节度使!”

    李文革顿时惊得目瞪口呆。

    折从阮摇着头笑道:“世事难料,若是老夫早些年见到你李怀仁,说不定便不会将宝贝孙女嫁给麟州杨家了……”

    李文革正欲说话,折德源在身后拉了拉他,他便知趣地缄口了。

    折从阮叹息着道:“老夫也曾有意,收你为义子,想来以老夫的身份地位,也不算辱没了怀仁,奈何你这后起之秀崛起得实在太快,几个月光景,你便已经身为一方节镇了。虽说收节度使为义子老夫并不在乎,奈何有朝廷体制在,却是不得不顾及地……”

    他一摆手,身后有亲兵捧过一坛酒来,在一旁地案子上摆开了十几只碗,依次斟满。

    众人纷纷取酒,折从阮自己也取了一碗,另外一只手端起一碗,缓步走到李文革身侧,递给他道:“府州折家准备交下延州李怀仁这个朋友,生死相依,荣辱与共,祸福共与之!”

    见李文革端过酒碗还有些困惑,折从阮笑道:“若是你李怀仁愿意交下折家这个朋友,便喝了这碗酒,管老夫叫上一声伯父,从此之后,这大帐之中站立的,便全是你的兄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