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少司命驾到
心惊胆战的秦国使团熬过了一个艰难的夜晚,云玥坐在老姜床前。一会给他拿烈酒差手脚心,一会用打湿的布巾子敷在他的额头。 不出云玥所料,这老混蛋发烧了。毕竟是穿胸而过,就算老姜命大没有伤及脏器。可天知道那箭头,有没有什么脏东西。老姜的呼吸好像在拉风箱,不时需要人扶起来拍打后背,让他吐掉喉咙里的积液。 蘸着烈酒的纱布不断在伤口旁擦拭,只要有液体流出来郑彬的猴爪子总是会第一时间出现。 创口不再流血,而是一种黄黄黏黏的东西。云玥不让郑彬再碰,这东西多了终究会结痂。或许老姜能活也说不定,谁知道呢。这年月受了这样重的伤,几乎等于一脚踏进鬼门关。 申银声不断从老姜嘴里传出来,他知道袍泽就在身边。伤口很疼,他想喊却又忍着。一辈子在人前充硬汉,老了老了,不想丢人现眼。 铁塔额头青筋暴起,手里的马刀举起来放下,放下又举起来。最后被云玥打了两巴掌,踹出去才算消停下来。 战场上,兄弟之间帮一把是常事。看着痛痛快快的死去,远比活着受罪要强。被杀的人不会怪罪杀人者,只会投来最感激的目光。 云玥很想骂这个王八蛋,嘴张了几回却又骂不出来。 鸡叫了,老姜睡着了。郑彬刚抽泣一声,便被云玥一个嘴巴抽了回去。熬了一个晚上大家都很烦躁! 老姜静静躺在那里,胸膛没了起伏手脚冰凉。云玥摸了摸颈动脉,提着的一颗心终于放下。老货还没死,或许地狱里朋友太少,他不想这么快走。 天堂?那是给好人准备的。杀了一辈子人的家伙怎么可能不进地狱? “都回吧!留个人在这看着,记住了烈酒要不停在手心上擦。额头上的布巾子,也得勤换。”都熬了一个晚上。一个个小脸都蜡黄蜡黄的。云玥挥了挥手,将杀才们都赶了出去。养伤是个长期的过程。都在这熬着都会熬倒。 出了门,云玥不由得打了一个哆嗦。浑身说不出的冷,两条腿不停打颤。即便是大冬天,都没有过这样的事情。 铁塔坐在门口,脸上的伤口已经被丝线缝好。估计会留一道非常狰狞的疤,手下这帮家伙。就没几个不带伤疤的,和敖沧海比他这就算是整容了。 “滚回去睡!”云玥踢了这家伙一脚,震得铁甲上的露水纷纷落地。 铁塔趁着云玥开门的机会。使劲儿的往里瞧。他在这守了一个晚上,没听到哭嚎声。现在很想知道,老伙计究竟怎样。 “那老货有五成希望活下去,剩下的五成就要看老天爷。”云玥看了看初升的旭日。红彤彤的,天边的云彩好像一条条彩带。很喜庆,或许今天是个不适合死人的日子。 铁塔咧着大嘴笑了,牵动了脸上的伤口。疼得一抽,看上去比哭都难看。受了这样重的伤,还有活下来的希望。云玥说的五成,铁塔四舍五入的幻想成了十成。 一碗浓稠的小米粥。让云玥觉得浑身暖洋洋。再吃上两个花卷儿,云玥觉得是时候睡觉了。 从来没有感觉枕头是这样亲切,后背两条肌rou酸痛不已。还是床榻舒服啊!云玥满意的申银了一声。拉过毯子鼾声随即响起。 清晨的回笼觉是最美妙的事情,没有之一。没有梦,没有一切烦扰的东西。只有深深的睡眠,无尽的放松。 被吵醒了,推云玥起床的栓柱被大脚板一脚蹬了出去。侍候老子你就知足吧,换了曹cao大斧子就劈过去了。 做在地上的栓柱揉着屁股道:“侯爷,楚王后驾到。还有……!” “楚王后,那娘们儿来干什么?”云玥揉着惺忪的睡眼,打了一个长长的哈欠。 “什么娘们儿娘们儿的。说话真难听。”可怜的栓柱被一脚踢飞,在门外发出一声惨烈的叫声。 “你怎么来了?”云玥惊讶的长大了嘴。下巴都要脱臼了。此状态足足保持了一分钟,这才惊讶的问道。 “清贵人说了。让我看着你。不要在外面搞东搞西,为了那赵国公主。朝廷里面吵翻了天,红颜祸水哦!”站在云玥面前的人,赫然是少司命。她的面纱已经取下,露出如月的面容。 “帮侯爷洗漱!”少司命一挥手,两名宫女打扮的美女便走了进来。一个端着铜盆,一个拿着柳枝。上面洒了一层细盐,还没等云玥反应过来。冰凉冰凉的布巾子便蒙在脸上,痛苦的云玥发出一声不亚于栓柱的惨嚎。 李嫣端坐在大厅里面,面带微笑的看着云玥见礼。“云侯不必多礼,您是大秦来的贵客。本后来看看,这驿馆招待是否周全。”说话间头上的丹凤朝阳金步摇一丝不动,两弯娥眉下是一对漆黑如墨的眸子,看不出表情,脸上洋溢着一丝淡淡的微笑。 驿承都要吓死了,赶忙跪伏在地上。身子落叶飘零一般的乱颤,生怕这位美得不像话的王后怪罪。 “多谢王后!”云玥有些搞不清楚,这位大楚王后来的目的。看这说话的样子,似乎不像是来讨伐的。难道昨日楚宫广场上,那血迹斑斑就这样一抹而过?十条人命,老姜的重伤只是贵族间的一种游戏? “云侯初次来寿春,许多地方都没有游玩过。昨日还险些遭到jian人讹诈,大王已经问清昨日缘由,昨夜连夜下旨。那酒楼老板全家,连带那些厨子伙计等等人物,全都枭首示众。我大楚对jian邪之人,从来都容不得。”李嫣樱红的小嘴一张一合,好像说出来的是今天天气很好。根本不是数十乃至上百条人命。 见云玥垂首站在下面不说话,李嫣再度笑笑道:“这寿春有许多景致,大王公务繁多。就由本后带着云侯在寿春游览一番,如何?” 尼玛!听这意思是她要带着自己玩一圈儿,这导游的级别也太高了点儿吧。难道这位楚王后。被自己的风流倜傥吸引? 所谓的寿山,后世又叫八公山。据说是汉代淮南王刘安在位期间,请了八个比较知名的砖家而得名。 若说是游览。的确是一个好去处。此时正是五月天,天气不冷不热。难得是蚊蝇尚未出来作祟。漫山遍野青草转绿。处处听闻鸟啼猿声,山涧有溪水泉水叮咚宛若世外桃源一般。 没有污染的纯净空气,使得天空分外湛蓝。几朵白云漂浮其上,好像一朵朵棉花糖。 李嫣亲自带着云玥游览,不时还指点着景致为云玥讲解。旁边的李园跟着溜缝儿,兄妹两个好像在说双簧。云玥更加的一头雾水,不知道这兄妹俩葫芦里究竟卖得什么药。 山间有一草庐,旁边有一座草扎凉亭。云玥坐到凉亭里。远山绿草。沁香的茶,可口的点心。还有……养眼的美女。 草庐之中走出一个不逊于李嫣的美人,不施粉黛的皮肤好像刚刚剥了壳的鸡蛋,头上也没有乱七八糟的饰物。一缕青丝从额头垂到肩上,大大的眼睛看了一眼云玥,给了一个美不胜收的微笑。两个浅浅的酒窝浮现在面颊上,云玥看得几乎要窒息。 清纯的美,后世那些打针用激素的明星跟她一比,简直就是渣渣一般的存在。 就在云玥眼热心跳,嘴里即将流出哈喇子的时候。腰间一阵的剧痛传来。此时才反应过来。少司命那双杀人不见血的玉手,已经抓着软rou拧了两圈儿。 李嫣微微一愣,那美婢自从云玥离开驿馆。便连体婴似的跟着。看那眉眼还有脸上的绒毛,似乎还是处子之身,肯定不是姬妾。对于这女人的身份,李嫣很感兴趣。 “云侯身旁美人,在这景致衬托之下似乎越发出尘。没想到秦国,还有可与我大楚比肩的美女。”战国年月,各国美人大不相同。不过,楚宫出美人还是大多数人的共识。李嫣这话说得虽然有些自大,不过在见过那清纯美人之后。无人再有异议。 “呃……!”云玥也不知道如何介绍少司命,说婢女。这位心高气傲的少司命会不会立刻拧断自己的脖子。说侍妾……危险性同样的大。 “启禀王后娘娘,小女子乃是云侯贴身侍妾。”少司命对着李嫣施了一个蹲礼。能让她施礼。这很不容易。看起来,秦清这一段时间很是在她身上下了一番心思。 “哦!云侯真是艳福不浅,有这样美貌的侍妾。本后今日身无长物,这步摇就送予你了。对了,本后还不知道你的名字。” “回王后娘娘的话,小女子司命!” “司命,好名字!”李嫣抽下头上的丹凤朝阳金步摇,走到少司命的面前,亲自给少司命戴上。 云玥脸上一抽,铸有凤凰的佩饰那是随便戴的?在秦国,有资格戴的也就几个人。在楚国,云玥相信有资格的人绝对不超过一个巴掌。这不是毁人么?欺负这丫头草莽出身,什么都不懂? “王后赐!不敢辞!不过这凤凰,可不是小女子可以配得起的。还请王后收回成命!”少司命垂着头,将步摇抽出来双手递还给了李嫣。 李嫣眼眸一凝,没想到这女子心眼儿这么多。似乎也是宫廷女子,看起来也是一个难对付的。也不知道这碧螺能不能敌得过,听说云玥此行还带着一位赵国公主。美人计能否奏效,还真是难说。 “哦,这倒是本后的疏忽。回宫之后,本后会派人另送赏赐给你。”李嫣惊讶的表情转瞬即逝。 “碧螺,为云侯斟茶!”李嫣一声吩咐,那位清纯得好像荷花一般的女子便走上前来。人未至,一缕香风先至。不是什么花花草草的香味儿,也不是什么胭脂香。完全是少女身体发出的纯正自然香气。 温热茶水缓缓注入竹筒制成的茶杯当中,俯身倒茶的碧螺春光乍现。胸围子一抹风光暴露无遗,云玥甚至能隐隐约约看到那鼓胀的两座山丘,还有山丘上那两点嫣红。 幸亏这一路上,都有绮梅陪伴。不然此时的云玥就应该流鼻血了。 不知为何,树上的乌鸦“呱”“呱”叫了起来。云玥赶忙鼻观口,口观心不敢再看里面的风光。因为他已经感觉到了,少司命那双柔夷在自己腰部运动。 没人喜欢乌鸦叫,这鸟从来都是晦气的家伙。李嫣皱了皱眉头,李园厌憎的道:“晦气,来人将那乌鸦射下来。呱噪个没完没了。” “喏!”一名彪形大汉立刻便冲了出去,张弓搭箭准备射杀。却不料那乌鸦甚是警觉,扑扑啦啦一下子飞走。却也不飞远,还一边飞一边叫。 李园手下那些侍卫,射了几箭均为射中。不免大觉丢脸,那乌鸦似乎觉得很好玩。居然又落到了草亭上面的房梁上,这一下谁也不敢再射箭。伤了亭子里任何一位,都是杀头的罪过。 李园涨得满脸通红,正要喝骂。却听到“咔嚓”一声,少司命的芊芊玉手已经在木头柱子上硬生生抠下一块木头。随手一扬,那乌鸦便直直栽落在地上。扑棱几下便不动了,有好事者凑过去一看。头和身子,只有一层皮连着。 所有人都惊呆了,没有想到眼前这女人有这样的身手。楚宫侍卫立刻紧张起来,若是这女人想要下杀手。还有谁能阻止她杀出王后与李园? “小女子献丑,让王后与中大夫受惊了。”少司命神色傲然道。 “呃……没事!没事!”李嫣神情尴尬的说道。 “你们都退下吧!”李嫣无奈的挥了挥手。看起来今天的美人计彻底告吹,有这样一个女人在。碧螺想要待在云玥身边不难,可谁能保证她活得久。只怕一出了楚国国境,便会被眼前这个女人辣手弄死。 这个云玥也果真了得,居然可以招揽如此身手的女子。要知道,楚宫之中怕也是没有这样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