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四章 溃腐
皇宫,采蝶轩内。 蝶君的脸上痒得不行,她不停地抓着。等到脸上的痒稍微缓和了一些,她又觉得脖子也痒得厉害,于是又去抓挠项颈。不一会儿,一条条红艳艳的抓痕就布满了蝶君白皙细嫩的皮肤。 “我的天呐,jiejie你快别抓了!在这样下去就要破相了!”香君按住蝶君的手,不让她碰自己的脸。 “也不知怎么回事儿,这两天脸莫名其妙的就开始发痒,而且好像越來越严重了。”起初蝶君也沒当回事儿,但是今天实在是太痒了,她有些受不了了。 “我去给jiejie请太医來瞧瞧吧?看样子像是过敏了。”香君正要去请太医,却被蝶君拉住了。 “不要麻烦太医了,大概是不小心吃错了东西过敏了,你去帮我拿些药膏涂一下就好了。”蝶君不想为这点小事搞得兴师动众的。 “那怎么行?万一严重了怎么办?”香君知道她担心什么。自从圣驾离京,沒了皇帝庇护的她们首当其冲成为后宫众人欺侮的对象,连下人对她们也不怎么上心了,更何况是太医院那群迎高踩低的势利眼? “不会的。如果涂上药膏还不见效,明天再请太医也不迟啊。”最后蝶君总算是劝服了香君,沒有再提请太医的事儿。 然而事情并沒有像她们想得那么简单。 用药后的第二天,蝶君并沒有感觉好转,脸上依然是瘙痒难耐,并且还伴有红肿症状。蝶君怕香君担心,并沒有把真实情况告知,而是继续徒劳地涂着药膏。夜里痒得难受时,蝶君便忍不住上手抓,结果脸上被抓破了也不自知。 第三天晨起照镜子时,蝶君被自己的样貌吓了一跳!昨夜被抓破的伤口非但沒有结痂,反而出现了溃烂的趋势,这下蝶君坐不住了。 “香君!香君!我的脸……我的脸!”蝶君惊声尖叫。 听到动静的香君立马冲到蝶君屋里,当场也是被蝶君伤痕累累的脸吓得不轻。 “不行,我这就去请太医!jiejie你等着!”香君二话不说,一路狂奔去了太医院。 进來太医署,只见零星的几名太医都懒散地窝在椅子里,有的甚至还悠闲地将双腿交叠着放到了桌上。 香君也顾不了那么多,直奔着一个离她最近的太医跑过去,扯着他的衣袖就要往外拉。 “哎哎哎!哪儿來的丫头,这么不懂规矩!有这么跟本官拉拉扯扯的吗?快放开、放开。”孙太医不耐烦地推掉那双扯着他的素手。 “大人,我求求你快跟我走吧!我家小主的病等不得啊!”香君急得头顶冒汗,眼泪也快要逼出來了。 “哪宫的小主啊?什么症状,你简单描述一下。本官得先记个档。”孙太医不紧不慢地翻开记录册,香君一边言简意赅地描述,孙太医一边迅速地记录下來。 好不容易等孙太医录入好了,香君便急不可耐地拉上他欲走,而孙太医却又轻松地坐回了原处。香君又气又急,忍不住大声质问:“你这是干嘛?还不快跟我去采蝶轩救人!” “吵嚷什么?蝶美人的症状分明就是过敏了,擦些药就好了。那边的柜子里有一瓶‘玉露霜’,你拿去给你主子擦上就好了。”话毕还做了一个“别來烦我”的手势。 香君跑去拿了玉露霜,打开嗅了嗅味道,这分明跟蝶君自己用的那个药膏差不多!根本就不顶用啊! “太医,这个不行啊!我家小主已经用过药膏了,完全不管用!现在脸上的伤口都红肿溃烂了!你必须得亲自去看看!”香君求了又求,只差给他下跪了。 “你这丫头,真是麻烦!罢了罢了,本官就随你走一趟吧。”孙太医嫌弃着嘟嘟囔囔地收拾了医箱跟着香君去了。 香君大喜过望,简直对孙太医感激涕零。然而她并不知道,这个孙太医早就是慕竹买通过的人了。 齐州行宫,嫣蕉馆。 昨日罗依依向各位小主递上了帖子,今日午时于她所居的嫣蕉馆内设宴款待大家。其目的有二,一则特地为前几天发生的不愉快向睿嫔道歉;二则可以增进后宫姐妹之间的情谊。 拿到帖子的妃嫔,除了主角邓箬璇,其他人都欣然应允。邓箬璇才不相信罗依依邀请自己是为了赔罪,肯定是黄鼠狼给鸡拜年,,沒安好心!她本欲拒绝,但得知受邀的人中不乏比她地位高的昭仪和妃子。她初來乍到的,姿态不宜摆得过高,于是只有违心答应赴宴。 午时不到,嫣蕉馆的西花厅内,客人都已到齐。 “既然姐妹们都到齐了,那咱们就开宴吧?恪妃、恬昭仪二位jiejie看如何?”罗依依先行请示席中位分最高的洛紫霄和李姝恬。 李姝恬正欲同意,洛紫霄先她一步开口:“那便开宴吧。”语气虽然不是高高在上,却也透着一种说不出的优越感來。李姝恬顿时沒了再说话的欲望,只是简单地朝罗依依点了一下头。 罗依依给挽辛比了个手势,挽辛朝门外喊了一声:“传菜!”不多一会儿,一道道精美的菜肴就陆续上桌了。 菜一上齐,罗依依便热情地支使着布菜侍女小惜为每个妃嫔夹菜。 “大家尝尝这道驴rou烧麦,听说可是齐州的特色小吃呢!”罗依依朝布菜的小惜使了个眼色,小惜作势就要给邓箬璇夹烧麦。 邓箬璇厌恶地挡住侍女,假装客气道:“不必了。谦贵人的好意我心领了,但是我从小便吃不得腥味重的驴rou。实在不好意思,只能辜负这道美食了。” “这样啊,那还真是可惜了。小惜快别给睿嫔夹带驴rou的菜了,一会儿布菜的时候也注意些。”小惜颔首领命,将那个原本要夹给邓箬璇的“解药”放到了江莲嬅的碟子里。罗依依满意地点点头,亲自盛了一碗杂菌汤,端到邓箬璇面前:“这是嫔妾亲手熬制的杂菌汤,睿嫔这回可不能拒绝了,否则就是不接受嫔妾的歉意了。”说话间她不禁紧张得手脚发抖,好在尽力克制住了。 邓箬璇盯着那碗色泽鲜亮的汤品,头嘴角一扯,露出个旁人看不见的不屑笑容。再抬起头与罗依依对视时,脸上已经完全沒了异样的表情,笑盈盈地接下汤碗,当下便尝了一口:“味道不错。”低头品汤的一瞬间,眼里的轻蔑再次泄出,只是很好地掩饰住了。 “睿嫔喜欢就好。”罗依依见她喝下了那汤,这才松懈了一口气。不过很快她便又开始紧张起來,因为她要时刻关注着邓箬璇的反应。 席间的氛围一直不温不火,任主人罗依依怎么活跃气氛,邓箬璇都不怎么买账,就自顾自地吃菜喝汤。 “俗话说‘天上龙肴不得享,人间驴rou尽飘香’,这驴rou啊可算得上是人间一大美味!睿嫔真的不想尝尝?”这时候王芝樱突然冒出这么一句,众人只觉得奇怪,只有罗依依的冷汗从脊背划过,握着筷子的手也不自觉地捏紧了。 “不了。樱嫔喜欢,自己多吃点就好。”邓箬璇看了看那道烧麦,眉头微微皱起。 “睿嫔不喜欢驴rou,樱嫔就不要勉强她了嘛!小惜,快替睿嫔把汤添满。”罗依依见邓箬璇的汤碗见底了,连忙让人补满,生怕分量不够毒不死她。 “谦贵人也别光顾着招呼客人啊,你自己也吃菜啊!你看看,这烧麦还剩下这么多,浪费了多可惜!挽辛,快给你家小主多夹上几个;还有那个汤,真是鲜美无比,也给你家小主盛上一大碗。”王芝樱注意到除了邓箬璇每个人都吃过一只烧麦了,随后便按照计划开始帮助罗依依消灭证据。 酒足饭饱之后,这礼也赔了,感情也“交流”得差不多了,妃嫔们纷纷告辞。很快便走得一个不剩了。 紧张忙碌了一下午的罗依依,终于可以松开一直绷着的神经,累得瘫坐到了太师椅上。 “谦贵人今儿辛苦了,身体可还吃得消?”王芝樱并沒有急着回自己的寝房,而是留下來再与依依闲叙几句。 芝樱不说依依倒不觉得,经她一提醒依依好像真的觉得胸口不太舒服。难道是今天一天心绪太过紧绷了,心脏的负荷有些大了?依依刻意忽略这种不适感,问道:“邓箬璇明明喝了汤了,怎么也不见她有反应?你究竟有沒有在汤里下毒啊?”罗依依突然想到王芝樱有耍弄自己的可能性,于是目光怀疑地盯着她。 “当然下了。这药性的发作也得需要几个时辰,否则当场发作了反倒麻烦。今晚你就等着看好戏吧。”罗依依刚想质问王芝樱为何不告诉她毒发时间,害得她硬塞下好多烧麦,又灌了好几碗汤!王芝樱却朝她诡秘一笑,依依不禁汗毛倒竖。不知为何,她觉得眼前的王芝樱特别可怕。 夜里,沒等到邓箬璇出事的消息,反而是自己的心脏阵阵绞痛。罗依依被折磨得满头大汗,却又不敢轻易地请太医,挽辛守在一旁直着急。 “挽辛,药……柜子里……有药。快、快给我拿來!”罗依依已经疼得下不了床,颤抖着指着床脚的柜子,示意挽辛去拿治心绞痛的救心丸。 挽辛连忙翻箱倒柜起來,可是把柜子翻了个底朝天,也不见依依所说的白色瓷瓶,这下主仆二人慌了神。罗依依一着急,心脏又是一阵剧痛,直把她痛得晕厥了过去。见主子已经不省人事,挽辛再不敢耽误,跑出去请太医。 听到动静的王芝樱安逸地坐在窗下,将窗户推开一道缝隙观察着对面的情况。她的手里把玩着一只细颈白瓷药瓶,嘴角挑起一丝意味不明的弧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