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4章 取信杨府
白梓待要说什么,桑千语笑着道:“那就我去喽。”白梓忙道:“jiejie去,我不同意,太危险了。” 桑里跟着反对:“我也不同意。” 桑千语笑笑,却拿眼瞥了瞥任天阶。那任天阶抬脚坐在那里,淡淡的什么也不说。 桑里走过来,劝道:“千语,杨府不是一般的人家,你可不要轻视,贸然前入。” 桑千语斜了他一眼,笑道:“哥哥说这话都没有底气,可见是假。那杨府是什么龙潭虎xue吗?还能比皇宫更危险?哥哥是知道我的能耐,就别再相拦了。” 一语未了,任天阶忽然道:“我不同意。” 桑千语正与桑里说话,忽听任天阶相拦,心中不由得一喜,转过身来痴痴地看着他。 任天阶道:“你去,只会坏事。” 众人都道:“这又是何故?” 任天阶站起身,凝视着桑千语,目光轻慢,道:“因为她,不像夏菡。” 李信儿笑道:“我们这里的女子又有谁长得像夏菡的呢?” 任天阶道:“夏菡怯弱柔顺,她不像。” 他说的并无道理。桑千语的气质和神态根本和柔弱不能相称。她骨子里渗着的坚毅和凌厉,从前是自己隐藏着,不肯外露,如今却是渐渐地展露无遗了。那杨家人虽未见过夏菡,知子莫若父母,儿子的喜恶,不无参详的。料他们也要怀疑她的身份。 李信儿想了想,道:“既如此,不若我去吧。” 桑千语一听,立马看向桑里,笑道:“信儿是我们这里最后一名可以假扮夏菡的女人了,不许你再反对了。” 桑里嗫嚅着,口将言,却又被桑千语的话堵住,便不再说话了。 桑千语眨眨眼,转向李信儿,道:“信儿,那就由你受累,走这一遭儿吧。别怕,我们会是你的后盾,护你周全的。” 李信儿点了点头,又偷偷地看了看桑里,方才见他那样护着白梓,微微还有些吃醋。现在,又见他对此无一字辩词,心中不免很是有些失落。 隔天一早,李信儿就被打扮成一名大腹便便的待产孕妇,乘了一辆马车往杨府去了。 依夏菡怀孕的时辰,李信儿现今的身孕应有七八个月大。当杨氏老夫妇见到李信儿时,又喜又惊。他们的独生子三十有三了,至今还无子嗣,娶来的媳妇一直不生育,去年因病去逝,就再无指望了。如今儿子因犯了事不在家,续娶又无从着手,正踌躇后嗣,不想忽然有一个身怀六甲的女人,主动送上门来,称是儿子的女人。杨老夫妇岂有不欢喜的。惊的是,他儿子在外这许多年,未曾听闻有过什么样的女人,而且此女子还长得这么标志。莫不是听闻杨府中情况,借此前来哄骗钱财。或是官中之人,为投喜好,特派此女为细作蹲守在家,以便探听儿子的下落,也未可知。因喜中存着一份疑惑,先安顿了此女子,再慢慢调查求证,不失为一个两全的法子。 杨老夫人亲自端了滋补的鸡汤往李信儿的房间,喂她吃了。因笑问道:“姑娘这身孕,我看着应该有七八个月了吧?” 李信儿摸了摸突起的似模似样的大肚子,含笑道:“老夫人说的是,确有八个多月。” 杨老夫人笑着嗔怪道:“既早怀有身孕,也该早早来家,好生安胎调养。姑娘这都八个月过去了,才上门来,这不是让我们的孙子在外吃苦了吗?也让我这个做奶奶的很有些愧疚不是?” 李信儿知她在试探,因笑道:“老夫人叫我夏菡便可。您老不知道,我怀孕之初,原也上过门的。只是可巧了,那日才到门口,却见许多官兵在门口把手、巡逻。当下很是吓了一跳。我不知里头因为何事,又思自己身份不明,且怀有身孕等诸多不便,因而不敢登门去。只顾赶紧躲避起来,暂且在家将养着。我日常只一个要好的姐妹照顾着。我父母均在鄮县,又是未婚先孕,我自不敢告知。现今肚子越来越大,即将临盆,我一人实乃有些困难……”说着不觉流下泪来,继续道,“思来想去,还是依炳辉之言,登门求助,方可保我母子平安。” 杨老夫人见此,多少也信了三五分。因笑道:“夏菡呐,真是委屈你了。你就该早点上门来,也吃不得这许多苦。既然现在来了,你就安心住着。辉儿虽不在,你的一切吃穿用度都由我们来负责。你放心,啊?” 李信儿欣慰地点了点头。 杨老夫人又问了她和她儿子是怎么相识的,她又是靠什么营生的。李信儿便把夏菡的境况一一都说了。 杨老夫人听着,纷纷点头,又悲叹道:“可怜我儿,如今不知是生,还是死。这么多年,也不曾来家与我们见上一面。” 李信儿明知她心存顾忌,因此一说。她也半真半假,故意说道:“不知炳辉现在在何处?什么时候能归家,不知能否在我们的孩子出生之前回来呢?” 杨老夫人听了,便不言语。默了片刻,又嘱咐了几句,方起身出来。一径又向杨老太爷汇报情况。太爷听了,思了又思,道:“咱们还得谨慎些。官府若派个暗探来探听我儿的消息,恐有闪失,不会派一个真孕妇过来。你去,把与咱们家交好的黄大夫请过来,给她先诊个平安脉。是真是假,大夫一瞧便知。” 杨老夫人听了,觉得很是,忙吩咐人去请黄大夫。 一时,黄大夫来了,杨老夫人亲自领了去见李信儿。 李信儿一听是大夫诊脉,心神陡然震颤,惊得全身都不好了。 杨老夫人留意看她神情,见她坐在那里,侧垂的手紧紧揪着臀侧的衣裙,面色苍白,神思恍惚。如此这般,杨老夫人便觉有异,因笑道:“夏菡呐,你不用那么紧张。不过是请个平安脉,没什么的。黄大夫行医数十载,医术高明,经验老道。况又是我们杨府里常走动的大夫,十分相熟,并不是个生人。你就放心让他诊诊,啊?” 李信儿待要托辞,见她如此说,必是怀疑在先了,也就只得依从,勉力定了定心神,任凭那中年大夫诊脉了。一面思量着,等事情露馅该怎么处置。 那黄大夫认真把了脉,当下便把结果告知,笑道:“老夫人不必担心,您儿媳夫脉象平稳,胎儿正常,只要静养待产便可。”
李信儿听了不由得一怔,回神一思,便知是桑千语等人使了法的,当下也就安然了。 那杨老夫人初闻结果,先是一愕,追问道:“黄大夫,可确定?” 黄大夫点头笑道:“我行医若许年,老夫人难道还疑心我请脉的水平?” 杨老夫人这才喜上眉梢,对黄大夫是谢了又谢,命人多赏了他几两银子,后又派专人送他回家。 那黄大夫喜眉笑眼的受着,及至家门口,待送他的小厮并马车驶离,才骤然沉下脸,焦眉皱眼,急忙忙朝屋里走。 此时,堂屋内传来阵阵嬉笑声。原来是李默正陪着两个懵懂孩童耍玩。这两个天真可爱的孩童正是这黄大夫的孙子、孙女儿,正与李默在侧旁的小花厅上追追打打,抢玩具。 那边,孩子的母亲拘谨地坐在榻上,带着艰难的微笑。孩子的父亲垂手站在厅上,看着他们,也带着难看的神色。见李默瞅过来,孩子的父亲便抖了抖面部肌rou,笑了一笑。在他们一侧的桌旁,还坐着任天阶,正休闲地喝茶。不过,他不言不笑,脸如冰凌,令他夫妇十分害怕。 黄大夫走进来,孩子的母亲立刻站起身,看着他,紧张地**着手指。孩子的父亲也满含期望地看着他的父亲。黄大夫只匆匆瞥了他夫妇一眼,便转身快步走向任天阶,躬身道:“公子,我已按照你的吩咐做了。还请高抬贵手,放了我一家老小。” 任天阶慢慢地放下茶盅,眼皮轻抬,只道:“很好。”便站起身要走,忽又停在他身侧,道:“多谢帮忙。”说完便走出去了。 黄大夫回身,看见两个孩子都已扑到他们的父母怀中了,心下无不松了一口气。夫妇俩忙带着孩子从边门往后头去了。又见李默走过来,那黄大夫便也赶到了门口,看他离开。 李默临出门时,又回头向黄大夫微微一笑,道:“他就是那样的人,你别睬他。” 黄大夫自然不敢分辩,苦笑了笑,道:“不敢,不敢。” 李默看着门外,哼笑了一声,忽又转头向黄大夫,问道:“您老,不会反水吧?” 黄大夫经此一问,忽然懵住,待回味过来,忙摆手道:“不敢,不敢!” 李默瞅了他一会,笑了笑,又故意向那边门看了两眼,道:“您老的孙子和孙女儿真是十分可爱得很呐。” 一句话说的黄大夫的脸又黄了,怔怔地看着李默。 李默拍了拍他的肩,安慰道:“放心罢,只要你们乖,不胡言乱语,我保证小朋友们可以健康成长,您老也能长寿。呃——你也用不着担心杨府的人知道了会报复你们。因为,杨府的人根本就不会知道。你要相信我,嗯?”说着向他眨了眨眼睛,回身大踏步走了。 出至院中,那李默背身且走且说:“请黄大夫务必仔细掂量我的话,莫要糊涂了乱嚼舌头!” 黄大夫听着,直揩额上的冷汗。见他出了院门,方大松了一口气,暗暗概叹流年不利,预备携家人去寺院烧香除灾祈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