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棠书屋 - 言情小说 - 柴桑令在线阅读 - 第110章 七日之约

第110章 七日之约

    来到东宫,乔百顺领她至太子的外书房。

    李隆基见她来了,十分欢喜,招手让她到他的案旁。桑千语答谢他的礼物,二人寒暄着又说了一会话后,李隆基便试探地道:“你父亲越国公已经向皇上请求赐婚了。”

    桑千语听了,扑哧一笑,道:“不可能。我父亲才不会做这样没脸子的事呢!”

    李隆基诧异地:“为什么不会呢?”

    桑千语信心满满地道:“因为他老人家干涉不了我的婚事。我的婚姻全由我自己做主。”

    “嗯,竟有这样的事?”李隆基点点头,想了想又道:“实话跟你说吧。是本王向父皇请旨的,求父皇赐婚,把你嫁给本王。”

    桑千语与他同坐在一张软榻上,听他这样一说,惊得一下子跳了起来,回身看着他,嗔道:“三爷,你怎么能这样啊?”

    李隆基笑道:“本王为什么不能这样呢?而且,这道圣旨本王已经求到了,就在本王的手中。只要你肯点头,不过是片刻的事,你就能当本王的妃子了。”

    “不愿意!”桑千语气道。说着一屁股坐在榻上,侧着身子,只把背对着他。

    李隆基笑道:“你为什么不愿意啊?难道你不喜欢三爷吗?”

    桑千语气嘟嘟的不说话。过了一刻,桑千语转过身来,捉住他的胳膊摇撼撒娇道:“好三爷,您别和千语开玩笑了,好不好?你明明知道我喜欢的人是任天阶,却拿这种事来寻我开心,真是的。”

    李隆基冷笑道:“你喜欢任天阶,那任天阶不一定喜欢你。”

    桑千语咧嘴一笑,道:“不可能。他喜欢我。”

    李隆基冷哼一声,道:“你可别错了主意。他对你说过他喜欢你吗?”

    桑千语嘟着嘴,不说话了。

    李隆基道:“没有,是不是?”

    桑千语不服气地道:“他喜欢!”

    “不见得。”

    桑千语道:“我不管,这道圣旨绝对不能颁。”

    “迟了,已经下了。”

    桑千语气地叫喊一声,道:“不行,你得求你父皇收回圣命。”

    李隆基笑盈盈地看着她,摇了摇头,不允。

    桑千语沉住气,道:“那你说,要怎么样才肯收回圣命吧。”

    李隆基沉吟着,瞥她一眼,道:“千语,不如我们来打一场赌,可好?”

    “什么赌?”

    “就试探一下任天阶喜不喜欢你。”

    桑千语问道:“怎么试探?是不是答应你这件事,你就会请求皇上收回圣命?”

    李隆基点了点头。

    桑千语干脆地道:“好,我答应你。你说,该怎么做?”

    李隆基道:“七天内不见任天阶。”

    桑千语道:“这好办。”

    李隆基道:“别急。七天后你要告诉他,你不喜欢他。”

    “这是为何?”

    李隆基道:“你就说你答应还是不答应吧。”

    桑千语想,这也没有什么,等圣命收回,再向任天阶解释也不迟,因道:“这也可以办到。”

    李隆基满意地点了点头,又强调道:“还有一点,你不可将我们所约告诉任何一人。如果你泄露一句或半句,那可别怪我执行圣旨了。”

    桑千语权衡了一下,道:“好,我答应你。”

    李隆基道:“那就从明天算起,如何?”

    “正合我意。”

    桑千语想了想,又道:“万一他在这七天内想方设法地来见我,那就不能怪我不见喽。”

    李隆基笑着道:“走着瞧吧。”

    晚上,任天阶正于书房几案前看书,白梓端了茶点进去。

    “天阶哥哥,这是赤土国的奶茶。”

    白梓一面卸那盛有奶茶的单耳玉石碗和一碟梅花糕,一边道:“我今天才从千语jiejie那儿得来的。你也尝尝。”

    任天阶瞥了一眼,又将目光移回书上,道:“我不爱吃,你自己吃吧。”

    白梓“哦”了一声,便端在一旁的小几上,坐下来自吃了。她就知道他不爱吃,不过是拿这些做个幌子,来探听消息才是她的目的。

    “天阶哥哥,你今天和jiejie说什么了?”白梓一面吃喝,一面装作不经意地问。

    任天阶将书册翻了一页,一面道:“没说什么?”

    “我不信。肯定是说了,不然,你在亭子里练了一下午,岂不白费?”

    任天阶听着,眼睛虽盯着书,却也是目光呆滞了。

    白梓轻叹一声,道:“你既憋着不说,也没有什么,那是你的自由,我也管不着。可有一样,你得清楚,你不说,不代表别人不行动。我听说太子爷已向皇上请旨,将千语jiejie嫁于他做妃子呢。”

    任天阶一侧头望着她,眼神凌厉。

    白梓仰着脸看着他,道:“你盯着我也没用。明日,你还是找千语jiejie把话说清楚吧。否则,这事可就不好说了。到时,你可别后悔。”

    次日,任天阶在家犹豫再三,还是决定去找桑千语了。

    这日阳光灿烂。到得越国公府门前,任天阶居然非常正式地求见了越国公,还一反常态的备了份礼物,让家中的一个小厮捧着,跟在身后。

    越国公知他是桑千语的朋友,也知他在她女儿心中的地位,因而并没有摆国公架子,也没有为难他,反而热情地招待了他。并请他在正厅坐着。

    任天阶也很有礼貌,难得地行了世俗之礼,道:“晚辈今日前来,是想与千语姑娘说几句话。”

    越国公笑道:“这个不难。任公子稍坐坐,我派人向里面问一声。”又命道:“管家,派人去里面问一声,就说任公子来了,问小姐何意。”

    这时候是巳时,尚早,桑千语因睡了个懒觉,才起床。正在梳妆台前由希容等丫头服侍着梳头装扮,听了有客来访,请小姐示下。便问道:“什么人来了?”

    侍女道:“一位任公子。”

    桑千语一听,心上大喜,忙催促希容:“他来了,你快点帮我梳好。”

    希容笑道:“什么要紧的人物,小姐竟急成这样。”

    桑千语道:“待会你见了就知道了。”

    又吩咐下站的侍女,道:“你让他在‘听水阁’等我。”

    侍女答应一声,去了。

    “回来!”桑千语忙喊道。她这时才猛然想起,那道攥在太子手中的圣旨。因又像xiele气般,吩咐道:“叫他回去吧。”

    那反身回来的侍女看了她一眼,又答应一声,自去了。

    希容笑道:“小姐,怎么又忽然不见了?”

    桑千语现出愁闷气色来,叹道:“哪里是不想见他呢?”

    希容笑着追问道:“这又是何故呢?”

    桑千语道:“专心梳你的头吧。”

    她嘴上虽拒绝了他,心上却盼望着他忽然跳进屋子里来质问她为什么不相见。可惜,他还未开窍,一切行动都滞涩了。

    前厅,来回话的侍女道:“国公爷,小姐说请任公子回去吧,她不想见。”

    任天阶一听,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待要问她何故,又没这个脸这样问,便又呆站住了。

    越国公见状,讪讪地笑了笑,道:“任公子,我看,你还是先回去吧。千语今日晚起,想是起床的闲气还没有过,因而不愿见人。我邀你明日再来,可好?”

    任天阶听说,只得作别,自回家中。在家猜想,千语可能是因昨日他不言语之事而恼了他,故而今日不见他。因叹了一声,打定主意,明日再去找她。

    第二日,阳光明媚。任天阶去时,稍晚了些。怕她又睡了懒觉,还未撒气,便在巳时三刻到得国公府。

    越国公照样陪他坐在正厅吃茶,脸上却已不似昨日热情了。任天阶说明来意,越国公便派人去里面问话。桑千语今天却起得早,已吃过早饭,懒懒的正坐在水榭中画画。听了侍女禀报,她淡淡地道:“请他回去吧。此刻,我没工夫见他。”

    侍女应了一声,自去了。

    桑千语低垂的眼皮轻启,茫茫地发了一会呆,复又低下头去作画。

    听了侍女的回复,任天阶一言不发,向越国公作了一揖,怅怅然告辞回去了。走在路上,还在想,千语生他的气,总该有个头吧。这样不见他,又算怎么回事呢?若搁在以往,依他的性子,他早就跃墙头找她去了。可她现在毕竟是越国公的千金,他不能这么冒撞。

    一想至此,他也很惊诧,喃喃自语:“我这是怎么了?一点都不像自己了。”

    终是没想透,仍闷闷地回到钟府。

    第三日,天气明朗。任天阶还是去找桑千语了。在国公府大门口,徘徊了一时,方走进去。门房的小厮请他在外院的小花厅上就坐,一面就向内通传去了。

    过了一会,国公府的大管家走了出来,到了花厅上先向任天阶作了一揖,又笑道:“任公子,真是不巧的很,太子殿下正在府上与国公爷议事。国公爷特地交待了老奴,若见公子来了就来说一声,他此刻恐怕不得来见。您看,还是改日再来吧。”

    任天阶也作了一揖,沉声道:“国公爷事务繁忙,晚辈自不敢叨扰。烦请向千语姑娘通传一声,就说我在这里等她。”

    大管家听了,略思了一回,道:“也好。老奴这就去通传,您请稍坐。”又命人奉茶,便去吩咐人向内通报桑千语了。

    桑千语正歪在榻上看书,听了侍女的禀报,她叹了一声,喃喃地道:“你为什么又来了?这不是叫我又要忍心一回吗?”兀自发了一会呆,便吩咐道:“你让他回去吧。别再来了。”

    任天阶听了这话,如凭空响了一个炸雷,头一次震的他六神无主。一句话不说,也无半句辞别之语,茫茫然睁着双眸,垂着双臂,一步曳动一步走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