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回 率军回朝却受谤(七)
两人走后,柳靖阳与辛弃疾便即带着所有的义军又继续往南前行,当晚天黑之时,众人在一处树林前方扎下了营寨。茅芷乔由于背上所中箭支一直沒有拔出,伤情开始变得有些严重,须得尽快将箭支取出,涂抹上疮药才行。于是茅子元只好将茅芷乔带到了一个僻静之处,临时找來了一些消毒的酒水和伤药,为茅芷乔取下了背上的箭支,进行了包扎处理。然而伤口包扎完毕之后,茅芷乔精神却甚是萎顿,沒有过多久便昏迷了过去,茅子元等人心中好生担心,这一夜哪里还睡的着觉。半夜时分,柳靖阳一人独自在树林中踱步,走着走着,却听得身后有脚步声响传來,后头看时,发现竟是辛弃疾,于是说道:“辛公子,这大半夜的,怎么你也睡不着觉吗。” 辛弃疾点了点头,说道:“茅姑娘是为我受伤的,如今她仍然昏迷未醒,我如何还能够睡得着觉。”柳靖阳道:“茅姑娘对你一片痴心,她为了你什么事情都会做的,因此你也不必对此事太过介怀。”辛弃疾却摇了摇头,说道:“我的武功虽然不及柳兄,但好歹也还算是堂堂正正的男子汉大丈夫,应该是我去保护茅姑娘才对,怎么能够让茅姑娘为我受伤呢。”柳靖阳道:“茅姑娘也是在万分危急的情况下才怎么做的,当时他若不这样做,只怕你已然沒命了。”辛弃疾道:“我就是宁愿自己丢了性命,也不愿意茅姑娘为我受伤啊。”柳靖阳道:“可茅姑娘不会让你丢了性命的,她对你的痴心,难道你还沒有体会到吗。”辛弃疾道:“我又不是傻子,如何会体会不到,只是看到茅姑娘昏迷的样子,我心里觉得好生难受。” 柳靖阳道:“不仅是你一个人心里觉得难受,就是我心里也一点不好受啊。”辛弃疾道:“不一样的,茅姑娘可是因为我的缘故才受伤的,柳兄你根本体会不到我现在的心情。”柳靖阳道:“我如何会体会不到你的心情,你以为这样的事情我就沒有亲身经历过吗。”辛弃疾听柳靖阳说了这话,不禁一怔,说道:“柳兄,你可是当今武林的绝顶高手,应该不可能也遇到过这样的事情吧。”柳靖阳道:“谁说我不可能遇到这样的事情,告诉你吧,我当时遇到的情况比你现在遇到的可还要严重得多。”辛弃疾一时有些不敢相信,说道:“怎么还会有这样得事情,那究竟又是什么人为会了你受伤呢。” 柳靖阳道:“为我受伤的人你曾经也是见过的,就是君竹姑娘了。”辛弃疾听柳靖阳突然提起了陈君竹來,忽然啊的叫了一声,说道:“上次你离开金国的时候,好像是说过陈姑娘受过伤的事情,怎么原來他是因为你才受的伤吗。”柳靖阳点了点头,当下便将陈君竹如何替自己挡刀的事情详详细细的说了出來。辛弃疾听柳靖阳说完,既是感到有些难以相信,又是对陈君竹由衷的敬佩,说道:“看不出陈姑娘如此一副文弱的样子,竟然关键时刻也会做出这样英勇的事情來,真是要让人刮目相看啊。”柳靖阳道:“是啊,连君竹姑娘这样半点功夫都不会的人,都会为了我用自己的身体去挡刀,那茅姑娘会为了你挡箭的事情也就很好理解了。”辛弃疾道:“理解是好理解,可难道经过了这样的事情,柳兄你心里就不觉得愧对陈姑娘吗。” 柳靖阳道:“为什么要愧疚呢,经过了这样的事情,那就只能说明人家心里是装着你的,你便只有倍加珍惜,从今以后都好好的对待人家才是。”辛弃疾听了这话,低头略微思索了片刻,忽然猛地拍了一下自己的大腿,说道:“对啊,只要今后我都一直好好的对待茅姑娘,那不就什么事情都可以解决了。”说了这话,脸色却又忽然一变,摇头说道:“可是现在茅姑娘的伤势未明,万一她若是有什么不测,那却叫我该如何是好。”柳靖阳道:“不要瞎说,茅姑娘不过就是中了一支箭而已,现在也只是暂时的昏迷,相信很快就会好起來的。”辛弃疾连忙用手打了几下自己的嘴巴,说道:“柳兄这句说得是,是我胡言乱说了,是我胡言乱语了。” 两人正说话之间,忽听得背后传來了男子的咳嗽之声,茅子元竟不知什么时候悄声走到了两人身后。柳靖阳道:“茅前使,你怎么也到这里來了,茅姑娘的伤势可有好转。”茅子元道:“芷乔刚刚才醒了一会,不过沒和我说上几句话,又昏睡了过去,看來她的伤势短时间内是难以大好了。”柳靖阳道:“若是茅姑娘的伤势短时间内不能大好的话,那咱们继续往前行进可就有些困难了。”茅子元道:“是啊,现在这里毕竟是金国的地盘,咱们在此久留的话,也是要出问題的。”辛弃疾道:“那现在咱们究竟该如何是好,这走也不是,留也不是,可真是有些难办。”茅子元道:“其实也不难办的,只需由我一个人留下來照顾芷乔,教主你与辛公子自行带着义军继续撤离便是。” 他这话一出,柳靖阳与辛弃疾都是同时摇起了头來,柳靖阳道:“不行,怎么能够留下你一个人來照顾茅姑娘,若是再遇到金兵的围攻,那却该怎么办是好。”茅子元道:“不会的,我行走江湖这么多年,自会想办法避开他们。”柳靖阳道:“若是只有茅前使一人,那我们自然可以放心,不过如今茅姑娘伤势甚重,即便是茅前使你江湖阅历丰富,也难免不会有所拖累的,因此我觉得仅仅留下你一个人來照顾茅姑娘还是有些不妥。”茅子元道:“现在乃是危急之时,比不得平日,也只能从权处理了。”柳靖阳还是摇了摇头,道:“就算要从权处理,那也该留下我來照顾茅姑娘便是,我前不久才在金国走过一遭,情况比茅前使可要熟悉得多。” 辛弃疾道:“要论情况熟悉,应该是我最熟悉才对。”柳靖阳道:“你是义军首领,义军可不能沒有你,再说了,就算把你留下來,你也未必照顾得了茅姑娘的。”辛弃疾想要开口反驳,但想到自己的武功与柳靖阳和茅子元相差甚远,于是便只好将嘴巴又给闭上了。茅子元道:“以教主你的武功按说留下來照顾芷乔是一点问題也沒有的,不过让你为了芷乔受到如此拖累,茅某心中实在有些过于不去啊。”柳靖阳道:“茅前使说哪里话來着,我身为明教的教主,留下來照顾茅姑娘那是理由当然的事情,而且我所修炼的金丹大法也是可以用來疗伤的,让我來照顾茅姑娘那是再合适不过了。” 茅子元听柳靖阳提起了金丹大法四个字,神色一下便有些犹豫了起來,柳靖阳道:“茅前使你还犹豫什么,这件事情就这么定下來了,明日一早,你就和辛公子立即带着义军向宋境方向撤离,茅姑娘便交由我來负责照顾。”茅子元道:“这样安排似乎还是有些不妥啊,若是教主你因为芷乔的拖累出了什么事情,我可沒有办法向教里的弟兄交代的。”柳靖阳道:“不会的了,我要出事的话早就已经出了,我这人命大,天玄门几次想要除掉我,结果都被我给逃脱了,这回自然也一定沒事的。”茅子元道:“话虽如此说,但我心里却还是有些难以放心啊。”柳靖阳道:“茅前使若是不放心,那你与辛公子赶回大宋之后,便立即将这里的情况禀告赵副教主,让赵副教主带上一些教众來接应我便是了。” 茅子元听柳靖阳如此说了,这才终于勉强答应了下來,当下三人又简单商量了一下明日的安排,这才各自休息去了。翌日一早,天才刚刚亮,茅子元便与辛弃疾一起带着义军先行出发了,而柳靖阳则与茅芷乔单独留了下來。在义军全部撤离后不久,茅芷乔终于醒转了过來,当她得知除了柳靖阳与自己二人外,其他的人全部都已经撤离,脸色立时露出愧疚之色,说道:“柳大哥,这次是我拖累你了,让你一个人留下來照顾我,我心里真是有些过意不去。”柳靖阳道:“你的语气怎么和你爷爷一个样啊,这样的客套话能不能就不要说了。”茅芷乔一怔,说道:“怎么,我爷爷也跟你说过这样的话吗。” 柳靖阳道:“岂止是说过,他本來还想自己一个人留下來照顾你的,若不是我说服了他,现在站在这里和你说话的人便一定是茅前使了。”茅芷乔眼睛在眼眶里转了一转,说道:“爷爷留下來照顾我也是应该的啊,可为什么结果竟会是柳大哥你留下來照顾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