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回 只身救人战群狼（三）

    陈大小姐嗯了一声，掀开车帘，就从马车里跳了下來。柳靖阳将马车前方套着的两匹马解了下來，把陈大小姐扶到了一匹马上，自己则骑到了另一匹马上，两人纵马便往城外奔驰而去。那些护卫虽然全数都被柳靖阳给打到在地，不过却并非都受了重伤，柳靖阳担心他们一旦喘息过來之后，便又会即刻追來，因此即便是骑在了马上，也丝毫不敢停留，直到两人纵马奔出了中都城之后，这才稍微喘了一口气，说道：“总算是离开中都城了，到了这里，便不用担心那些护卫再來纠缠我们了。”

    说了这话，却发觉陈大小姐并沒有出声，不禁有些诧异，回头看时，见陈大小姐眉头紧锁，脸上竟连半点逃离险境的喜悦之情也沒有，于是问道：“大小姐，你这是怎么了，为何看起來一点都不高兴似的。”陈大小姐道：“我并非是不高兴，只是觉得现在就说咱们已经安全，还有些为时过早。”柳靖阳一听这话，微微沉吟了一下，问道：“大小姐为何会说这话，难道你认为那些人还会追來么。”陈大小姐点了点头，道：“追來是一定的，天玄门做事，一向是不达成功绝不罢手，今日又如何会这么轻易的就让你将我给劫持而走。”柳靖阳回想起天玄门以前多次对中原武林暗中捣鬼之事，对那天玄门中倒也不敢小觑，说道：“那依大小姐的意思，咱们现在却该怎么办才好。”

    陈大小姐道：“咱们现在虽然是已经出了中都城，不过此地却依旧还是金人的地盘，一旦我被你劫持的消息传开，不但是天玄门的人，就是皇宫里的护卫、金朝的各个官府衙门都会派人前來捉拿我们的，因此为今之计，咱们片刻也不可停留，须得尽快离开金人的地盘才行。”柳靖阳道：“好，我也正有返回大宋的想法，那咱们现在就立即动身南行便是。”陈大小姐听了这话，脸色却有些犹豫，说道：“返回大宋是好，只是此地离宋境尚有千里之遥，咱们两人又沒有那匹可以随时更换，只怕几日之内是不可能回得去的。”柳靖阳道：“回不去也得回去，难道咱们现在还有其他地方可以去吗。”

    陈大小姐听柳靖阳说了这话，似乎想要再说些什么，但话到嘴边却又给咽了回去，叹息了一声之后，说道：“好吧，既然我都是你的人了，那你到哪里我就跟到哪里好了。”说着，一拉马缰，竟抢与柳靖阳之前向南面飞驰了过去。柳靖阳听她又开口说是自己的人，虽然心中觉得有些不妥，但却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得也打马扬鞭，紧跟着她向南驰去。两人两骑马一前一后，快速往南奔驰，柳靖阳一直紧紧跟随在陈大小姐身后，眼见她纵马奔驰时，长发飘飘，衣诀舞动，俨然有如仙子下凡一般，忽然间心中不禁一动，暗道：“若是能娶到这样美丽的女子为妻，倒也当真是件羡煞旁人的美事。”

    脑海中刚刚才有了这个念头，却又立时摇了摇头，暗道：“不行，我怎么能够这么轻易的就被她的美色给诱惑住了，她对我虽然很是倾心，可在这之前，我心里早已有云绮meimei了，我可不能因为她的原因就弃云绮meimei于不顾，否则的话，将來此事一旦传扬了出去，那我还有何面目再去面对世人。”想到这里，当即便将目光往远处看了过去，不再凝神于陈大小姐的身上。两人一路往南奔驰了好几百里，直到天色黑尽了，这才不得不在一家客栈里暂且住宿了下來。当日晚间，用过晚饭之后，柳靖阳正要早些上床休息，不想这个时候门外却突然响起了敲门之声，跟着便听得一个女子的声音说道：“柳教主，你开开门，我找你有些话要说。”

    柳靖阳一听是陈大小姐的声音，便只得把房门打开，将她放了进來，问道：“大小姐，夜已深了，你找我究竟有什么事。”陈大小姐道：“今日白天里只顾赶路去了，心里有许多话都沒有來得及对你说，因想到现在夜色还不算太晚，便过來与你说说话。”柳靖阳道：“那大小姐你想要说些什么。”陈大小姐道：“想和你说的话太多了，我也不知道究竟该从何说起。”柳靖阳听她的语气，竟似想要与自己深夜长谈，心中不禁有些忌讳起來，说道：“可咱们两个孤男寡女的，深更半夜同处一室，怕是有些不太好吧。”陈大小姐道：“我就知道你要对我说这句话，不过今天晚上我若不來找你，只怕你便一直不会主动前來找我的。”

    柳靖阳道：“大小姐你这话可不对，我今日将你从天玄门那些人手里营救出來，不就是主动來找的你吗。”陈大小姐听了这话，却轻轻的摇了摇头，道：“我说的并不是这事。”柳靖阳道：“那你说的究竟是什么事情。”陈大小姐道：“我说的是你不会主动找我说出你的心事。”柳靖阳微微一怔，道：“我的心事有必要一定能对你说吗。”陈大小姐幽幽的叹了一口气，说道：“我的大教主啊，就算你心里不愿意娶我，可现在你毕竟已经将我给搭救了出來，难道你心中就沒有想过将來要如何安置我吗。”

    柳靖阳听了这话，心头立时好生为难起來，之前他不是沒有想过这件事情，可思前想后之下，却是根本就想不到什么妥当的办法，因此这时听陈大小姐突然提及此事，一下就哑口了起來。陈大小姐见他沉默不言，跟着又叹了一口气，说道：“果然不出我的所料，在你的心里根本就沒有我的位置，早知道如此，当初在石坑洞口处的时候，我就不该救你前來搭救于我。”柳靖阳听她说这话时，语气很是伤感，心中忽又觉得有些不忍，说道：“大小姐，话也不能这么说，若不是我今日将你搭救出來，现在只怕你已然身处深宫之中了。”陈大小姐却摇了摇头，道：“不会的，你若是今日沒有出现的话，一到皇宫大门，我便会立时自尽身亡。”说了这话，伸手将怀里一把匕首给掏了出來，又道：“这把匕首，当我坐上那辆马车便已然带在身边了，就是准备到时候自尽用的。”

    柳靖阳一听这话，脸色却是一变，说道：“活得好端端的，干么非要自尽啊。”陈大小姐道：“不是我愿意自尽，而是生不如死之下，只有选择自尽而已。”柳靖阳道：“什么叫生不如死之下，难道你的境况会比我被困在石坑地下，整日以吃虫子为生还要惨吗。”陈大小姐道：“若单比生活境况，我可以说比你在石坑地下要好上了何止千百倍，然而要是把你我二人的命运再一作比较，却是你比我好上何止千百倍了。”柳靖阳听她说出此话，一下有些糊涂了起來，说道：“大小姐你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你认为我的命运很好，而你自己的却很悲惨么。”陈大小姐点了点头，道：“难道不是这样的么。”

    柳靖阳道：“可我若是命运很好的话，又怎么会自小就沒有了父母，一直过得的都是受人欺凌的日子。”陈大小姐道：“我何尝又不是从小就沒有了父母，也一直过着受人欺凌的生活。”柳靖阳这时已然知道她的真正身份只是天玄门的一名普通婢女，并非是绿竹山庄的大小姐，不过对于她也是一名孤儿之事，却是一点也不知情，轻轻叹息了一声，说道：“沒想到原來你的身世也和我一样的可怜。”陈大小姐道：“我不仅是身世可怜，命运还要更加可怜呢。”柳靖阳对她这话却有些不以为然，说道：“大小姐你虽然也和我一样只是一个孤儿，不过却生得一副绝世的容貌，这可是天下其他女子都梦寐以求的，怎么能说自己可怜呢。”

    陈大小姐道：“就是因为这副容颜，所以我的命运才会更加可怜的。”柳靖阳又有些不太明白了，问道：“这又是何故。”陈大小姐道：“若非我生得这副容貌，那么小的时候便不会被天玄门给收养，幼年的那些日子里，也不会天天被人逼着进行那些莫名其妙的训练，而长大以后，自然也就不会仅仅成为一件吸引男人的工具了。”柳靖阳听她说竟说自己仅仅是一件吸引男人的工具，有些不太认同，说道:“大小姐，你怎可这样说自己，什么工具不工具的，难听死了。”陈大小姐道：“难听是难听，可我现在的样子，的的确确就只是一件工具而已，整日被天玄门囚在深宫大院之中，不但沒有半点自由，还要被逼着去做自己不喜欢的事情，这样的日子，就是活着也沒有半点异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