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九章 不信与事实
笑着,笑着,他忽然笑不出,谭五郎脸上的色彩好像一瞬间被寒冰冻住,无情而残酷的剑锋还留在乌寒江的胸膛里,但此刻,这柄令他骄傲的杀器也像被冻住了一般。 他无论如何也拔不出来,这一剑刺进乌寒江的身体里就好像刺进了熔岩里,现在熔岩已凝固…… 这一击虽然得手了,却不是最后一击,也绝不是最重要的一击。 这一剑虽能令人流血,令人痛苦,甚至让人失去性命,却绝不会令人一下子失去行动。 直到这时他才察觉上了乌寒江的当了,原来乌寒江早就准备好了让他刺,这意味着他已准备好将自己的一条命留在这里。否则一个绝代剑客的最大空门,也是最要紧处哪有那么容易被人偷袭。 谭五郎不是没有经验,也不是没有战斗意识,但谁能想到一个人的决心竟如此大。 乌寒江的力道已深入骨髓,通过强劲的肌rou将这柄剑牢牢锁在rou里。 “你……你简直不是人”,谭五郎瞪大眼珠,原本的狂傲神采早已消失的无影无踪,换成了空洞,彷徨和不相信。 即便现在他的出手还是很快,他已打算放弃这把剑,但乌寒江却不会再给他这个机会,从拔剑到意识中了乌寒江的计,再到选择弃剑的过程中,一个人的反应无论如何迅速也绝不会超脱那一秒。 一秒有时候是很漫长的,一秒之内可以做很多事情,也可以改变很多结果。 乌寒江为了争取到这一秒不惜拿自己的生命做赌注。 在这漫长的一秒之内他并没有做多少事情,只不过将他的漆黑铁剑拔了出来而已。 一道剑光闪过,谭五郎的脖子上忽然划过一条细细的红线,血液登时像掘了口的湖泊似的从红线处迸发出来。 乌寒江冷冷地凝望着插在胸口上的剑,眼底忽然闪过一道凌厉的寒芒,道:“你这一剑刺得不准”。 谭五郎捂着脖子,眼神里满是畏惧之色,但他的人并没有立刻倒下,那条像喷泉一般的伤口不知怎么忽然好像在慢慢地愈合。 最后乌寒江看清楚了,那并不是真的愈合而是被一种很强力的内息暂且压住。 血液停止流动,谭五郎的脸上惨白的吓人,他抬起脸,眼睛里的血丝慢慢消退,黑色的瞳仁渐渐消失,最后竟只剩下那一抹白。 他的整个人也好像刚从地狱里归来的一样,没有人相信这一剑竟然没有收下他的这条命,木拓刚抬起脚往外面逃,因为此刻,他不光害怕乌寒江,更害怕谭五郎。 “你跑什么”,谭五郎的声音也变了,变得不像是人的。 “我……我”,木拓的一只脚刚迈出去,另一只忽然使不上劲,强烈的恐惧感导致神经瘫痪,整具身体都颤抖个不停。 谭五郎的眼睛里没有什么焦点,木拓根本分不清他是不是在看自己,涣散的眼白动了动,谭五郎忽然伸手一把将木拓拎了起来,木拓吓得魂都飞了,干长着嘴,嘶哑着道:“大帅,不要……不要杀我”。 谭五郎疯笑一阵,手上骤然使力,木拓的身体顿时像稻草人似的被撕成两半,谭五郎恶魔一般的笑声还没停止,他似乎还觉得没过瘾,一双惨白的魔眼又移到乌寒江身上。 乌寒江的脸上没有一丝波澜,淡漠的眼神慢慢从地上平移,最后和谭五郎的目光相遇。 谭五郎和他相视而笑,道:“好可惜啊,如果你还是以前那个乌寒江的话我或许已是死人,可现在……现在你用的是左手”。 左手对于乌寒江而言最陌生不过,这并不是一只拿剑的手,更不是杀人的手,这只手是他从来没用过的。 他自然知道左手无论是速度还是力量都要差很多,但他已别无选择,若非如此,他也不用拼着胸膛最险要之处换取直面谭五郎一秒的时机。 谭五郎又像哭一般的阴笑道:“你应该知道这世上有很多神奇的武功,就如同有很神奇的药”。 乌寒江冷冷地望着他,不由自主想到死了的陈冤,心下骇然。 但他却没有犹豫一秒,他知道任何的迟疑都有可能导致最后的恶果。
他也绝不想葬送在这里,所以谭五郎的话还没有说完,他的漆黑铁剑又拔了出来,还是左手,还是同样一击。 谭五郎轻轻松松躲了过去,似乎已将乌寒江的动作看透了,冷笑道:“你的机会已用完了,还想……”,乌寒江的出手没有丝毫停滞,一击不成,下一招又以更急的速度攻出。 “嗙”地一声响,谭五郎的身体往后倒退十几步,他的眼神再次露出惊异和讶然。 吃吃地张开干瘪的嘴唇,道:“你,你是怎么回事”。 乌寒江低垂眼眸,淡漠地道:“这世上不光有神奇的武功,神奇的药,还有很神奇的人”。 谭五郎的神色稍缓,他皱着眉头深深打量了一遍乌寒江,心下翻腾起滔天大浪:不可能,这么短的时间他怎么可能。 他强敛住心神,将不可能因素排除在外,才稍稍镇定下来,要知道乌寒江从断手回来才几天时间而已。 他认定了乌寒江又在故弄玄虚,肯定了这个答案之后他微微地笑了笑,道:“所以你已练成一种新的武功是不是?”,眼眸里的那一抹白变得像一团腐rou。 乌寒江直视着这团腐rou,禁抿着嘴唇没再说一个字,他的剑又以比刚才还快的速度出手。 这一击任何人也能感觉到他的威力,这已不是谭五郎的一双手所能抵挡,他的脸上忽然由惨白变成碧绿色。 风声平息…… 乌寒江走了出去,缓缓道:“现在你总该相信了”。 谭五郎还是没办法相信,他不相信一个人的进步速度会如此之快,但他还是叫住了乌寒江,道:“为什么,为什么你会……”。 乌寒江似乎很了解他的疑惑,头也没回道:“因为我从不相信运气,就算一百个人中只有一个遭遇不幸,我都很难相信那一个不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