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三百里外的炮击
“九常哥，西班牙人就是今天押送我父亲去摩鹿加么？码头上也没动静啊。”黄晓慧缩在戚九常的身后，小声的道。 此时的马尼拉码头已经不复当初的车水马龙，一个个的原住民们神经紧绷，卡蒂普南已经将战火点燃，谁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将会烧到马尼拉。 至于更多的原住民，则是暗地里蠢蠢欲动，等着卡蒂普南的到来，加入到起义军之中。西班牙的军队一批一批的到来，镇压着蠢蠢欲动的菲律宾原住民。 现在，更是来了十几艘战舰，随时准备着炮火支援，一门门的野战炮也在远处被西班牙士兵们从货轮上卸了下来。 戚九常看着那十几艘战舰，眉头紧锁，手心的汗已经被布满，在他的背后，一滴滴的汗水正在顺着衣服滑落。 “消息上说，就是今天，错不了，我现在只担心那些西班牙人可别和这批舰队结伴而行啊。”戚九常在心中不停的算计着那些战舰。 直到几分钟之后，才暗下决心，对旁边的黄晓慧道：“我有些事情要安排，您先上火轮，咱们在船上等着。” 简单交代几句，戚九常便火急火燎的离开了。 留在原地的黄晓慧直愣愣的看着戚九常刚才站着的地方，久久不语。 在地面上，一滴滴鲜血顺着戚九常离开的方向，排成一条线。 “大小姐！大小姐！老爷现在被他们送上船了，是那艘‘丽星’号邮轮。”在黄家的武装商船上，一个瞭望手高声喊着。 黄晓慧点头吩咐道：“所有人，准备出航，庞晓三，快去找戚统领，已经过去三个小时了，怎么还没回来。” “丽星”号邮轮已经开始慢慢移动，虽然还没有离开码头，但是时间也应该差不多了。在他的旁边还有两艘商船先行一步，在他的前面开路。 而“丽星”号邮轮上，一个标志性的大胖子满脸堆笑的看着前方的大海。在他的身边一个长桌上，放着各色美食。身边，五个窈窕动人的美女服饰两旁，为他端茶递水。更有一细发如浪的妖艳美女慢慢蹲下身子，伏在他的胯下。 “真恶心！”黄晓慧恶狠狠的道，然后转过头去不再看那儿。 火轮下，戚九常带着二十多人快步跑了过来，但是上船的只有他一个人，其他人都带着微笑向戚九常行礼。 戚九常身单影只，当他回过头去的时候，泪眼朦胧。一滴滴眼泪顺着他的脸颊流到衣襟里。 黄晓慧不解的看着戚九常，不知道他究竟刚才去做了什么。只有在船上的老水手们，看着离去那十几个人的身影，泪眼朦胧。 那是留下来的敢死之士，他们是真正的英雄，虽然不知道他们将要去何方，或许只是赴死而已。 火轮，渐渐离开港口，戚九常迅速平复心情，跟随着前面的“丽星”号，由于港口进出的船只特别多，黄家的火轮也迅速被来来往往的船只掩埋在船流之中 “九常！你说龙家二少爷的话能信么？让咱们先上去，yin*对方的巡洋舰？要知道我们船上没有……就那么十几门送来的乱七八糟的破炮，具体能不能用还不知道呢。你为什么这么相信他们。”黄晓慧急切的对戚九常道。 戚九常看了看那十几门大炮笑着对黄晓慧道：“有这些东西才好呢。不然你真想在近处用机枪吸引对方火炮的火力？据说这里面那个大长嘴的怪物射程比一般的舰炮还要远呢。今天咱们可以试验试验了。” 弗里茨提供的火炮，各式各样的火炮林列其中，几乎可以开一个小型的私人收藏展览了。 这批火炮只是弗里茨送来试验的。他们根本不用在乎炮手的训练，只需要将那近百发炮弹射出去就好了。 前方的“丽星”号邮轮在最中央。其他两艘货轮在两侧，最后是那艘木壳巡洋舰“卡斯蒂利亚”号，一直在三艘船后游荡，他的速度并不是很快，但是足够游走在“丽星”号之后在危急的时刻迅速回援。 黄家的火轮则远远吊在后面，等待着他们离开马尼拉湾，在马里韦莱斯到佛得岛水道之间便是他们袭击那艘“卡斯蒂利亚”号的时刻。 所有人神情紧绷，戚九常安排了五十多人，侍候着一排的火炮。每门火炮上都已经装填好炮弹，并且他们都是被固定在同一张钢板上，在钢板上刻着距离和角度。当他们想要射击的时候每门炮校对各自的表格便可以开火。 他们的精确度不用太高，只需要吸引对方的火力便可以。至于将“卡斯蒂利亚”号独自引开的想法，早就被扑灭了，戚九常还没有自大到以为敌人会按照他的计划行事。 渐渐的，火轮越开越远，其他的货轮也渐渐稀少同一片海域，只有那么三两艘火轮还吊在“丽星号”身后。 那十几门火炮早就被蒙在帆布底下。同样的还有几十个炮手。全都趴在钢板上。在他们身子底下还有一层厚厚的棉被，以防寒邪入髓。 用了整整一个小时的时间，“丽星”号渐渐到达马里韦莱斯的海域，在他们前面，就是目标海域了。 戚九常和黄晓慧两人神情紧张，在甲板上隐藏着的炮手、机枪手更是浑身热血沸腾。 他们已经被告知，那些炮火的距离从8000米到400米每门炮都不一样，而那些重机枪，则有近3000米的射程。 这在他们来看几乎就是战场大杀器，难怪龙家二少爷交给他们的时候那么万般不舍。 “小姐！‘卡斯蒂利亚’号打旗语，让我们离开他们的视线，否则将视为对他们的挑衅，他们将会在三次警告后将我们击沉。”瞭望手向黄晓慧传达着对方的旗语。 “三次警告？希望他们有西班牙斗牛士的风范吧。”戚九常在下面微笑道：“所有人听命，正前方！全速前进，距离4000米时开始炮击。” 戚九常的话让他们一阵sao动，要知道弗里茨交给他们的火炮，其中有四门是可以射到四千米外的目标的，至于威力如何，只能听天由命了，只希望能够吸引他们的注意力便足够了。 渐渐的，黄家的商船慢慢接近“卡斯蒂利亚”号。虽然他的速度很快，但是也受不了有两艘货轮拖累，虽然说龙家的商船和他们都差不多，但是一方是满载，一方几乎是空载，其速度自然不一样。 “咻咻~！”忽然，两枚炮弹从“卡斯蒂利亚”号上射了出来，这几发炮弹全部打空，甚至还落在近千米之外。 可是戚九常他们都知道，这只是警告而已，如果真的想要射击他们，只怕会落在百米左右的范围，然后再进行校准。 “报告统领！现在距离大概4200米，是否反击？”在火炮旁趴着的炮手头目低缩着脑袋期待的看着戚九常。 他也是被临阵受命的，现在正要尝试一下开炮的感觉，看着面前的戚九常，两只眼睛露着渴望。 “再等等，待下次敌方炮击时立刻还击。”戚九常立刻下令，接下来的战斗只怕要听天由命了。 只是大约一分多钟，两船距离已经在3900米以内，此时“卡斯蒂利亚”号再也不打旗语了。戚九常他们的目的简直太明确了，只怕傻子都知道他们的目标是自己，对于这种如同白痴般的送死行为，西班牙人从来不姑息，直接用舰尾两门副炮开始对龙家的商船进行炮击。 “咻！轰！”后面两门副炮迅速开火两发炮弹，全都是最远射程，可是尽管如此，他们的射程依旧不够。在2000多米的地方，两枚炮弹就再次跌落海中。 “卡斯蒂利亚”号毕竟只是一艘早就已经过时的木壳巡洋舰，他们的炮火简直太差了，现在这艘巡洋舰的作用其实也就是镇压一下原住民，欺负欺负武装商船。对付黄家的商船，他们还是有绝对优势的，毕竟商船上就算有火炮，只怕也仅仅一两门。 可是接下来，黄家的商船真正的改变了他的想法。 只见在黄家商船的舰首位置，那巨大的帆布被迅速翻开，露出了十几门各色火炮。西班牙人就算在见多识广也没见过把陆战炮搬到海上的。 两种火炮的用途不同，适应环境自然也不同，陆战炮在海上，只怕只能靠蒙的才能击中敌舰。 可他却忘记了。两艘舰船距离已经很近了。 只见黄家商船上最中间的三门“细嘴儿”火炮首先开火，三枚炮弹如同三道诡异的烟花一样，四射而去，三门火炮几乎是在同时开的。可是相差的距离却有足足上千米，其中只有最右面那门标着88号的火炮最为精准，炮弹落在距离敌舰只有几十米的地方。 可是接下来的事儿，简直让戚九常抓狂了，那些炮弹竟然落到海上便慢慢沉了下去，根本没有爆炸。 这和他心目中的“开花大炮”完全不同啊。 就在这一瞬间，西班牙人们几乎疯狂了，要知道马尼拉总督和另一位重要的人物此时都在船上呢，如果让他们将“丽星”号击沉，甚至会影响到西班牙人在吕宋的地位。 可是显然，戚九常他们绝对不会给他们机会，此时他们的距离已经在千米左右，这次戚九常直接让所有人都开火，而他则继续在旁边记录着资料。这就是使用这些火炮的代价，必须将详细的资料记下来给弗里茨。 “轰！轰！”这次齐射，效果惊人，竟然有四发炮弹正中对方战舰之上，虽然说这些炮弹几乎都是实心大铁球，可是这么多铁球砸在木壳巡洋舰上，也依旧让他们乱成一团。 要知道，如果让这大铁球砸在水位线以下的船体上，仅仅船舱进水就会给他们带来很大的麻烦，甚至可能将他们永远的留下。 在面对黄家的炮击时“卡斯蒂利亚”号终于开始左转舵，侧身炮击黄家商船了。 黄家的船只仅仅是一艘商船，此时面对“卡斯蒂利亚”号，便是最危险的时刻。 “左满舵！下锚，炮火全部瞄准右面自由开火。”戚九常大声的吼着，他们必须在“卡斯蒂利亚”号抢占t字位之前，将船头调转。 “哗啦~！咔咔咔咔~”船锚迅速被放下，一声声火炮的声音渐渐传来，让整艘船慢慢挪着。所有人几乎都是死死的抱住船身。 现在正是考验他们的时刻，只要转过船身就有逃走的机会。毕竟龙定一已经答应他们，只要yin*“卡斯蒂利亚”号追击他们，然后向丽星号的左侧移动，龙定一就可以给予炮火支援。 虽然不知道这所谓的炮火支援究竟在哪里，可是在这危急关头，他们只能赌一把了。 在船锚下去的一瞬间，上传几乎横着身子向右侧划过去。整艘船就好像在玩儿游乐园的海盗船一样，瞬间转了个方向。 “斩锚。右十五度全速前进。”在转过船身的一刹那，戚九常便下达命令，所有的船员其实已经有些傻了。他们还没有见过如同杂耍般的调头。 只有那些老水手，在听到戚九常的命令后立刻将船锚斩断。 现在收锚已经来不及了，如果慢慢收锚必然会被“卡斯蒂利亚”号攻击。 “咻咻！”两枚炮弹直直的飞向黄家商船，然后在他们刚刚转身的地方落入水中“轰轰~”两声爆炸声响让所有人更加紧张而后却一丝丝的庆幸。 西班牙人开始使用开花炮弹了。 “全速前进啊！快！”所有人都在大声嘶吼着。甚至有人去搬船头的火炮了。他们只是希望将火炮搬到船尾，便可以开火以增加瞬间的航速。 可是天不从人愿。 “卡斯蒂利亚”号将船头完全调转过来后，立刻全速前进，他的航速几乎是黄家商船的一倍。两艘船的距离越来越近。 在船尾，整整二十挺mG08马克沁重机枪开始疯狂扫射，那些子弹“蒙”在“卡斯蒂利亚”号上时，总会带走一小片的木屑，积少成多之下，竟然让“卡斯蒂利亚”号上如下雪一样向四周飞起木屑。 可是“卡斯蒂利亚”号终究是战舰，而不是商船，他明显要比商船坚固的多。速度更是无法相比。只是仅仅五分钟，两艘船的距离已经不足千米，“卡斯蒂利亚”号的主炮已经准备就绪，只等待命令一下达，便可以开炮。 在黄家火轮上的所有人几乎都心中苦涩难耐，慢慢的闭上眼睛，等待着最后一刻的到来。 就在这时“呜~”一阵声响从天际滑落。 “轰！”一声惊天动地的炮响，让黄家商船上所有人都一惊，然后缓缓睁开眼睛。 入目之处……只有一片火光。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