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事云烟

    十五年前。

    【西之亚斯兰。海恩得力城】

    火光映着两个孩童恐惧的眸子，他的脸孔因为恐惧变得扭曲起来，在窜动的火苗中抖动着。

    他很想逃跑，却再无力反抗。

    他惊恐地盯着对面上百人的阵容，他的meimei，畏缩地躲在他的身后，小小年纪的他，就这样和那些人对峙着，终于，那男人似乎是下定决心斩草除根了。

    他向他走来，手中泛着曙光的白刃缓缓举起，对着他，和他的meimei用力劈下去。

    女孩慌张地闭上眼睛，而他却漠然地望着白刃向他劈来，瞳孔冷灰，没有焦距，的确，对于一个刚满十岁的孩子来说，太痛苦了些。

    就是这把刀，夺去了族人的生命。

    就是这把刀，他甚至把玩过它。

    而它，现在却呼啸着来夺走他的命，太突然了些。

    他憎恶着那个男人，那个他曾叫他叔叔的男人，他死死地盯住他，想从他身上找回那时的亲切，他失败了，闻到的是永无止境的血的味道。

    “不！”

    男人的动作随着少女的惨叫停止。

    少女奔袭挡在他们面前，护住他们，混乱之中。他听见她说，父亲大人，求您了，不要了，不要再杀戮了，这些孩子，是无辜的！放了他们吧，求求您了。

    男人犹豫着。

    终于，他背过身，将剑竖在背后。

    “只留一个。”

    他听见男人这样说。

    他回过头，望着死死抱住他的meimei，痛下决心。他用力拽下meimei的小手，牵着，牵着。

    一段短短的路却显得长起来。

    这是他最后一次牵着她的手，牵着他那年仅六岁的meimei的手。他一直是笑着的，他怎能让她看到自己的仇恨与哀怨，她还什么都不懂，她还是要好好地活下去的。

    他多想一直就这样。就这样看着她。可是，天不遂人愿，再长的路也会有尽头。

    他将她的手塞到少女的手中，他说，哥哥不能陪你了，你要好好活。他伸出手指，拂去女孩凌乱的发梢，最后一次将笑容送给她。

    他缓缓地向男人走去，然后，再一次回过头，狠狠地将meimei的脸刻在脑海中。

    手起刀落，他仰面向后倒去，脑中空白一片，死亡，渐渐将他吞噬，他的嘴角一直是勾起的，他期待，在那个世界。与父母会和。

    ………………………………………………

    当他醒来的时候，他正浸在冰冷的河水中。

    他没有死。除了右肩上的那道血淋淋的伤口还在突突的往外流血。

    他坐起身，周围是一片仓惶的景物。

    他顺着河的上游，一直飘到这里。他仰起面，天空是超乎伦理的暗红。

    他爬起来，踉跄地走上岸，一直向大陆深处走去……

    三天后，他又累又饿，昏倒在一处流动马戏团的门口，从此，他对自己的过去闭口不谈，他只是说，他叫银尘，是个孤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