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七章 韩宇(四)
“我想你应该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岳承道。 意味着梁山的行事全无顾忌,一点也没有身为异能者应有的底线。为了找到韩宇,或者说为了找到韩宇拿走的那个东西,他们可以做出任何事,并且宁愿冒着再次引起九处注意的风险。 圣诞从一侧清晰地看见了韩宇的身体瞬间紧绷了起来,额头上的青筋止不住的跳动,让圣诞觉得他就算当场爆血管也不奇怪。 “这帮畜生。”韩宇把牙咬的咯吱咯吱作响,骂道。 “到底发生了什么?”圣诞踏前一步,问。 韩宇沉默了下去,足足有一分钟的时间,整个屋子没有一个人说话。 “哼。”半晌,他冷哼一声,道:“听了可不要后悔。” 事情是这样的。 韩宇,异能者,明面工作管道工,暗地里偶尔会接一些认识的能力者介绍的给富豪们治病的工作,以他的能力,那当然是手到病除,睡梦中解决一切问题,至于之后这病分作几份,又转移到了谁的身上,那就真真是只有他自己才知道了。 就这样小日子过得还算挺滋润,然而也不知道是不是上天觉得作为异能者他的生活太过平淡,非要给他增添点激情,那一天,成为了他永生难忘的记忆。 他是接到了公司的紧急维修任务才出门的,这种紧急任务一周总得有几次,他也没多想,拿上家伙就去了。地点是离这别墅所在区域五公里外郊区的一栋写字楼,问题是总供水管爆裂,整栋楼现在处于停水状态,需要紧急维修。 换好管子开启总闸一切顺利,然后按照正常流程测水压,结果没想到这一测测出了问题,水压比正常值高出了不少,如果不弄明白为什么,就算换好了管子也用不了多久。 虽然只是一个不指望它赚钱的掩饰职业,但也不能就这么随便糊弄,然而韩宇上上下下跑了半天,结果居然没弄明白它为什么水压会高。眼看着浪费了一个小时的时间,韩宇想看的电视剧都快要开始了,他一怒之下,直接开了能力。用正常人察觉不到的方法直接深入管道,想要找到出问题的地点。实际上他的能力并不是这么用的,虽然这么做能达到目的,但若是周边没有熟睡的人,就会变得相当耗费体力。 然而他完全没有想到,他会看到那样出乎意料、触目惊心的事实。 那是一个地下建筑,有三层的面积,和地面上的大楼同享一个供水系统,上下高差比大楼实际高度大,所以水压会才比正常值高了不少。虽然知道了水压过高的原因,而且韩宇当时已经知道自己发现了不该知道的事情,但基于好奇心和异能者的自负,再加上一点点偷窥秘密的快感,他生猛的直接用能力侵入了地下建筑。 “你们根本想象不到我看到了什么。”韩宇说出这句话的时候眼神空洞,嘴角的弧度似哭似笑。 那是地狱。 韩宇首先入侵的是连接着主要供水管道的地下三层,在他眼前,整整一个地下三层都被铁笼割成了大大小小的空间,每个笼内都关押着一个人,男的、女的、老的、少的,一眼望去足足有三四十人。 他们穿着统一的竖条衣服,坐着站着或者躺着趴着待在自己完全没有任何隐私可言的铁笼中,三四十人没有一人说话,每张脸上都是连绝望都难以呈现出来的空洞麻木。 就在这时,突然传来了一阵sao动,只见两名穿着白色大褂的看着像护士又像保安的男人夹着一人走了进来,被夹着的那人体型瘦小,不知是男是女,挂在两人身上,像是失去了知觉,然后被两个男人拎着扔进了一个空的笼子。 然后那两人向周围扫了一眼,在他视线范围之内的人通通地头,不敢触碰到他的视线,两人互相看了一眼,其中一个歪了歪头,于是另一个就走上前,打开了一个中年女人的笼子,将其拖了出来。 那女人边反抗边求饶,哭声震天,十分凄惨,然而周围笼子中的人们没有一人敢抬头看上一眼,深深地缩在各自的角落中,害怕引起两人的注意。 去拽那女人的男人松开手,随手从腰带扣中拎出一根短棍,一把向女人的后背抽了下去。 “刺啦”一声爆响,蓝色的电光闪烁,那女人一声不吭的倒在了地上,抽搐不止。 然后两人再次合力将女人架起,走进了设置在地下三层一角的升降电梯去往地下二层。
地下二层又是另一个世界。 刺眼的白色组成的世界。 墙是白色的,地是白色的,桌椅电脑也是白色的,就连里面的人也都穿着白色的大褂,来来往往于各个被分隔出来的房间,乍看上去,整层像是一栋设施齐全的医院。 然而,除了精神病院,世界上没有一栋医院是要把患者绑在床上治疗的。 几乎在每一个房间中,都有一名身穿地下三层竖条统一服装的人被绑在床上,身上连接着各种各样监测生命体征的设备,他们的身侧都站着一个两个白大褂,关注着他们的状况。 韩宇毛骨悚然。 就在他的眼前,一个看上去不过五六岁的小男孩被绑在那张对他来说有些过于大了的床上,一动也不能动,就在他的身边,站着一个年轻女人,那女人对于男孩的惊慌哭泣无动于衷,面无表情的将一管黄色的针剂直接注射进男孩的血管。 那男孩哀声惨叫起来,像是遭受了无尽的酷刑,眼泪鼻涕伴着额头上的汗水一滴滴的流下,甚至渗出了淡淡的粉红色。 惨叫也不过持续了十秒的时间,再后来,男孩身体保持着想要蜷缩却由于束缚而无法做到的紧绷,时不时地抽搐一下,张着嘴,眼睛瞪到极限,口水一滴一滴的顺着嘴角流下,却再也叫不出声。 而那站在一旁的女人终于不是面无表情了,看着生命检测装置上的数字,她恼火的拍了下桌子,随手按下了墙边上的一个按钮,转身就走出了屋子。 留下那男孩,一个人躺在床上,生命就像他身边那冰冷机器上的数字一样,一点一点的流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