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18．他就知道自己死定了

    1118.他就知道自己死定了

    从那个门板似强壮的卷毛在夷陵大道上提着枪即将逃出缉毒警察的包围圈的关键时刻突然被那瞬间打开的公交车的驾驶室的车门击倒的时候，他就知道自己死定了。

    命运之神已经先后帮过他好几次，不是在最后一刻用某个不起眼的细节提醒他的关注，就是让他自己突然有一种下意识的警惕，使得他能够在警察的铁拳击中他的前夕逃之夭夭，用他自己吹嘘的就是命大福大造化大，就是老天爷罩着他。可是老天爷也有打盹的时候，命运之神也有注意力不集中的时候，所以他一直很谨慎，很低调，也很喜欢求神拜佛，十分虔诚。这一次的行动自认为做得很不错，每一个细节都经过自己和黎老板在网上进行了反复磋商和推敲，认为几乎是万无一失才作出决定的。没办法，不怕一万、只怕万一，天网恢恢、疏而不漏，也许他就应该在国庆节的今天落到这样的下场。

    他不认识那个对他突然发起攻击的公交车司机，只是对那个长得貌不出众、还有些单薄的家伙的胆略和勇敢表示由衷的敬佩。那么危险的时候，在枪林弹雨之中所有的人、包括警察在内都恨不能手脚并用逃得更快，离危险越远越好，保全自己在任何时候都是第一位的。这就是老祖宗灌输给我们后世后代的。

    时至今日这样的告诫越来越深入人心，就是没有想过一旦国家有难，哪里去找那种慷慨激昂、杀身成仁、宁可玉碎、不为瓦全的热血男儿？日军侵华司令冈村宁次曾经承认：大半中国军队都是被自己打败的。可不是的吗？抗战期间为了保全自己和自己的实力，不知有多少国军闻风而逃、****。千万别说武器装备的优劣，抗战开始的时候，我军的武器装备远远强于日军，德系、英系、美系装备比比皆是，后来七七事变，侵华战争升级，日军使用的就是张学良拱手让给他们的东三省的军火，到了淞沪会战的时候，已经有东北的那些人高马大的伪军冲在最前面的场面出现。所以，越南人信心满满根本不怕和我们开战，所以，小日本对我军现在的战斗力嗤之以鼻，所以，印度人到今天仍然在叫嚣要给中国一次战争打击呢！就是因为曾经站起来的中国人又蹲下去了，随时随地准备转身逃跑，所以，那个公交车司机就是好样的，也是少见的真正男人。卷毛认为，在承认自己失败的同时，也得承认对手的*身而出，因为那才是男人。

    在公交车驾驶室的车门上撞得鼻青脸肿、又被杨德明打得血rou模糊的卷毛是被五花大绑押上警车的，在好几个冷冰冰的枪口的监视下被押到缉毒支队的。在地下的一个房间里，警察给他换上了手铐脚镣，在有医生给他紧急治疗脸上的伤痕的时候，房间里围满了荷枪实弹的警察。有人在布置看守，有人在布置审讯，有人把他身上扒了个精光，对他的衣服进行了仔细地检查，有人在和车管所紧急联系，尽快查出他的那辆车的相关信息。卷毛咳嗽了一声，所有的人都转过脸望着他。这个拒绝说出自己是谁、叫什么、住在哪里的大个子家伙说得很清楚：我要抽烟，六十元一包的黄鹤楼；我要喝水，可口可乐；我已经饿了，想吃麦当劳，鸡翅、薯条、汉堡包。在此之前，我可以拒绝回答问题吗？

    快派人去买。一个带着三级警督标志的中年警察也咳嗽了一下：我们也分批去吃饭，今晚也许会忙很晚的。

    卷毛知道黎老板和他一样凶多吉少，因为从他被带到这里来以后，这些缉毒警察并没有心急火燎的追问谁与他进行的交易？交易的时间、地点、人物、联系方式和去向，也没有追问他为了购买车上的那一箱**花了多少钱？毒资的来源和销售的渠道以及他的下线，这很反常，也不合符常理，因为现在是一鼓作气、追根寻源、全面布控，以便将卷毛这条渠道的上线和下线全部一举抓获、一网打尽。他们没有这样做就只能证明警察比他所想象的要知道的更多，因此黎老板也就会和他一样凶多吉少。

    黎老板和他已经有五六年的交往了，每一年也会因为生意有过几次必要的见面，也是老熟人了，也是知己知彼，当然就值得信赖。黎老板不是那种为了获得警方的赦免而出卖朋友的贪生怕死的人，也不是为了搞垮他的生意有意向警方故意告发的那种人，当然也就不会是现在的一些年轻人那样只认钱不认人、没有义气、也不讲信用，只是老子天下第一，所以他们才会像昙花般的**盛开，又像昙花一样瞬间凋谢的。

    他和黎老板之间的信任是逐渐建立的，也是建立在与对方的充分信任之上的。这样的信任就是一旦发生意外自己首先会采取断然行动，不仅仅是壮士断腕，而是舍生取义，从自己那一头干净利落的掐断所有的线索。这样的话即使自己死定了，可是保全了对方，成就了一段佳话，还使得自己的家人摆*了警察的sao扰，也就是那一句从我做起。他知道黎老板就是那样的人，他绝不会怀疑黎老板。

    可是卷毛绞尽脑汁、翻来覆去的也没有想明白这一次行动之所以败露的地方。因为一切正常，无论是在王家河公园和黎老板的会见还是分手，没有出现过任何反常现象。任何警察都喜欢所谓的人赃俱获，他们如果有所准备就应该在当他们交换密码箱的时候一起扑上来才对，那也就可以说明，当他和黎老板坐在王家河公园晒太阳、抽烟的时候，缉毒警察对今天这次重大的交易并不知情，他们是在他们分手以后才得到的情报。缉毒警察无论对他和黎老板都十分陌生，甚至不知道他是谁、住在哪里、从事什么职业、家里有些什么人，更不知道他会到哪里去，所以才会慌慌张张的紧急部署，所以才会冒着最大的风险在节日的大街上实行抓捕。

    当然不会是黎老板的那一方出了问题，如果有警察尾随他而来，就没有理由不在王家河公园动手**他们，那才叫一网打尽。

    我不会让他们做到那一点的，所以我总是枪不离手，打不死人家，打死自己还是很容易的嘛。黎老板说的时候一点也不悲伤，就像在讲一个传说：没读过什么书，也不懂得什么大道理，就是懂得宁可玉碎、不愿瓦全。

    如果像过去多好，游街示众、招摇过市，一壶绝命酒、还有些革命先烈慷慨就义的感觉。卷毛在表示遗憾：如今听说冷不丁的拉出去找间小房宣布一下，就在手腕上找血管注*，一点劲也没有，还不如自己了断，我有一个有知识的女人给我念过一首诗，我就记得最后一句：落了个白茫茫大地真干净。

    黎老板笑呵呵的和卷毛干杯。

    完全是一个极其偶尔的机会，卷毛带着那个鞋店的女人到申城看世博会与有一个空中小姐小鸟依人的陪在身边的黎老板巧遇，两个人找了一个不起眼的小酒馆喝过一次小酒。他开诚布公的告诉黎老板，他的销售渠道建立在网络上和各大超市、商场的暂存柜里，黎老板就击节叫好。黎老板也告诉他，他多半都是人货分离，而且那些东西往往不在警察的视线之内，所以才会万无一失。卷毛就给黎老板敬酒，笑着说：姜还是老的辣。

    这就越来越明白了：一定是有人临时向缉毒支队进行了举报，而且一定是一个完全掌握了他今天的动向、猜出了他可能要进行的交易的熟人，甚至很可能就混在节日的熙熙攘攘的人群里对他进行了监视，**了他和黎老板的会面。举报太容易了，找一个还能使用的磁卡电话亭，说出卷毛的相貌和体态，还有车牌，再说一声卷毛是这个城市最大的毒枭，警察就会倾巢出动，当然很明白，那个家伙之所以会那么做，就是要把卷毛置于死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