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魔的行径

    在混沌海追了许久后，雷悬渐渐发现不对了，他的直觉竟然没反应了，虽然直觉本身就是一种玄而又玄的存在，但不像现在这么玄。这时，雷悬哪里还不明白，自己追丢了。他回忆一下，发现自那个大鱼群后，自己的直觉感应就似乎变得微弱下去。瞬间，雷悬明悟过来，自己的杀子仇人，就是混入大鱼群中避开自己的察觉的。他骂了两声该死，又折回去，然而大鱼群已经不知所踪。

    不仅是雷悬不知道大鱼的去向，就是风化云也不知道大鱼的去向。他盘坐在阙鹛古木上，一面观察着虫兽的变化，一面修炼。修炼疲累时，他就取出混沌古神幼子来研究研究。在混沌海中吸收一年的混沌之力，这枚混沌色的种子变得饱满有光泽，但依旧看不出混沌古神幼子的样子。而在无尽星界中，风化云也没有让这枚混沌色种子闲着。他让无尽星界开出一个小通道，引入混沌海水，然后将混沌色种子种在里面。

    一晃，一年又过去了。距离风化云来到星界海，已经有两年时间了。这两年里，风化云大多在逃亡，也历经生死，成功突破到极限之境。现在，风化云已经进无可进了，他想要继续进步，就只有破开脑海中的第二枚灰色封印符文。而只要破开这道封印符文，他就能立地突破主宰，甚至抵达主宰巅峰。但想要突破脑中的第二枚灰色封印符文，其难度之大，不啻于生生创造出一个境界来。第一枚灰色封印符文，风化云是借助真衍第一层已经无尽星界才破开的，而这第二枚灰色封印符文，风化云依旧没有什么头绪。而在灰色封印符文上，连一道裂纹都没有。

    半年前，风化云和无尽星界的联系忽然变弱，差一点就消弭殆尽。在风化云忐忑中，这微弱的联系终究没有断掉。而到了今天，微弱的联系忽然增强，最后恢复正常。恢复后风化云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离开无尽星界。然而，当他离开无尽星界后，他整个人都呆住了，他四面八方，都是水晶一样的东西。无尽的混沌海不见了，混沌气流也消失了，这里就像一个新世界一般。而在天空，大鱼们自由自由地翻滚，似乎这里才是他们家园。

    望着四周的水晶一样的东西，风化云走过去，仔细打量，发现特殊之处。这些水晶似的东西呈半透明，而在中心，有着一个小孔，小孔一直通往地下，缓缓抽出一些半透明的Ｙ体。这些Ｙ体离开小孔后，就融入水晶般的存在里。见状，风化云心中一跳，眼中鉴定秘纹转动，便有诸多信息出现在风化云脑海里：混沌虚晶，牧虚族尸身所化，能提炼混沌Ｙ。

    牧虚族，看到这三个字，风化云心中一惊，不由响起自己前往苍空门被虚鲸吞到腹中，然后意外进入虚灵界中。瞬间，风化云将牧虚令取出来。让他意外的是，牧虚令一点反应都没有。握着牧虚令，风化云皱起眉头，感觉这里似乎发生过什么事。他收起无尽星界，身形腾空，在这方世界中游走起来。这是一个纯白无暇的世界，地上遍布半透明的混沌虚晶，天空有着白云，白云间有大鱼翻滚。

    虽然有山，但山也是混沌虚晶，极为庞大的混沌虚晶，也有河流，但河流是混沌虚晶Ｙ，是混沌虚晶的精华之Ｙ。在这混沌虚晶Ｙ形成的河流中，风化云看见一条条大鱼，这是一种奇怪的现象，最小的大鱼，也有万丈，但在几丈宽的河流里，依旧感觉它是那么大，并没有缩小。风化云沿着一条山脉飞行，不知多了多久，他忽然顿住，只见在他的前面耸立着一座巨大的宫殿。这座宫殿，半透明，是由混沌虚晶打造而成。在宫殿前，风化云看见两条虚鲸，肥嘟嘟的虚鲸仰着头，似在鸣叫，但画面也似乎就在这一刻凝固。风化云身形一闪，落到虚鲸前，他伸出手，按在一头虚鲸头上。瞬间，一个画面出现在他脑海中，那是无尽混沌海中，两头庞大的虚鲸拉着一座水晶一般的宫殿，蓦然，一根没有纹路的庞大手指从天而降，点在一头虚鲸头上，这头虚鲸就凝固了。这时，从水晶宫殿中传出一声嘶吼，一尊庞大的身影走了出来，身影模糊，风化云看不真切，只能听到庞大身影咆哮连连，忽然失去了踪影。

    水晶宫殿前，风化云意识从凝固的虚鲸身上离开，有些复杂的看向水晶宫殿。他脑中有很多疑问，这里是什么地方，自己为何会出现在这个地方，究竟是什么让大鱼将自己带到这里来。他起初怀疑是牧虚令，但牧虚令没有反应，便被排除在外。想了想，风化云将从虚灵界获得的几样东西全都取了出来，火红的叶子，长翅膀的紫金蛋，黑色珠子，混沌色种子，九孔琉璃笛。在风化云取出混沌古神幼子刹那，这枚混沌色种子就像长了翅膀一般，朝水晶宫殿飞去。见状，风化云手臂一扫，将火红叶子等收起来，然后快速跟上混沌古神幼子，进入水晶宫殿中。

    水晶宫殿极为庞大，两侧是雪白的柱子，上面有着密密麻麻的蝌蚪文，时隐时现，依旧存在威能。宫殿后方，则是几层台阶，上面是一个王座，透明的王座。混沌古神幼子进入宫殿后，就朝王座飞去，然后一下落到王座上。而这时，透明王座像是被触发一般，有无数的蝌蚪文从王座上冒出，钻进混沌古神幼子中。瞬间，混沌古神幼子上就浮现银白色的蝌蚪文，且不住旋转着。

    这时，宫殿柱子上的蝌蚪文像是被吸引一般，纷纷离开柱子，朝风化云飞来，萦绕在他头上。忽然，这些蝌蚪文一股脑儿地没入风化云脑袋里。瞬间，一段段信息出现在风化云脑海中。吸收了这些信息，风化云渐渐理清楚了脉络。

    蝌蚪文，乃是神文，这里的神，指的是混沌古神。相传在天地之间，存在一株不知其高其粗的巨树，名为宇宙树。宇宙树上长出一个个如同果子一般的宇宙来。宇宙初生，便是纪元开始的时候，当一个纪元进入鼎盛时期，宇宙就会脱离宇宙树，四处漂泊，直到纪元末，然后毁灭。而混沌古神，是宇宙的伴生物，一个纪元的前期，混沌古神都在沉睡，当宇宙脱离宇宙树，混沌古神就会苏醒，然后背负着宇宙返回宇宙树。纪元末的宇宙，会再次被宇宙树接纳，迎来新生，而混沌古神就会陷入沉睡，等待新的纪元到来。这样周而复始中，混沌古神始终肩负着自己的职责。

    上个纪元，统治宇宙的，便是牧虚族，他们天生神圣，发展迅猛，让宇宙提前进入鼎盛期，进而离开宇宙树。宇宙离开宇宙树后，混沌古神就会苏醒，履行自己的职责。这次，因为宇宙是提前离开宇宙树，所以混沌古神实力并没有恢复到巅峰状态。更要命的是，混沌古神的存在，被牧虚族知道了。若是一般情况下，都该相助混沌古神，让宇宙回到宇宙树上，但牧虚族竟反其道而行，谋划着斩杀混沌古神来提升实力。而作为这个弑神行动的发起人，就是牧虚族第三代族长牧虚天野。在混沌古神返回宇宙树刹那，也就是混沌古神最虚弱的时刻，牧虚天野开始了弑神行动。

    这场战斗，直接导致牧虚族覆灭，混沌古神解体，整个宇宙衰败下去。整整一个纪元的时间，宇宙才恢复过来。风化云所在的这个纪元，已经是弑神之战后的第二个纪元。其中，风化云所获得的那个混沌古神幼子，其实是混沌古神解体后残留下来的一丝神性。而风化云所在的这片世界，名为混沌古界，当初的弑神之战，就是在这里爆发的，经过一个多纪元的恢复，混沌古界就变成现在的样子。那些混沌虚晶，全是牧虚族尸身所化。

    望着水晶王座，风化云目光幽幽。这个水晶王座，名为混沌化宇宙，蕴含混沌古神的神性传承，可以说，是混沌古神复活的手段。至此，风化云终于知道究竟是什么让那些大鱼将自己领到这混沌古界来了。那些大鱼呢，有个专属的名字，叫神使，意为神的使者。见水晶王座上混沌古神幼子还在继承混沌古神的神性，风化云悄然离开水晶宫殿，在混沌古界中游走。

    混沌古界极为宽旷，地势也较为平坦，不说一眼望到底，但也是一马平川。空中，风化云盘膝坐在无尽星界上，任由无尽星界四处飘荡。下方，全是混沌虚晶，中间有着一条条河流。忽然，风化云目光一凝，但见他前方出现一根庞大的手指。手指上没有纹路，光秃秃，横在天地间。望着庞大手指，风化云不由想起从凝固的虚鲸哪里看到的画面，一根没有纹路的庞大手指，蓦地点在一头虚鲸脑袋上，虚鲸就时间静止一般的凝固了。而在庞大手指上，风化云感知到和混沌古神幼子一般无二的气息。忽然，风化云一顿，心中惊骇莫名。方才他从水晶宫殿里得到信息，说是牧虚族行那弑神之事，而混沌古神，又在水晶宫殿里留下神性传承，集合从虚鲸哪里得到的画面，风化云认为从水晶宫殿里飞出来的模糊身影才是混沌古神。而今，风化云又从灭杀虚鲸的庞大手指上感觉到混沌古神的气息。事情，因为这根庞大手指的出现变得扑朔迷离。

    风化云控制着无尽星界，降落到庞大手指前。他没有动庞大手指，而是眼中鉴定秘纹流转，但鉴定秘纹才施展，风化云就感觉眼睛剧烈疼痛，且眼前一黑，整个神魂亦如同被人用大铁锤砸了个遍，随手都是陷入无尽黑暗里。风化云猛地咬断舌头，坚持住，没有昏厥过去。他结痂而坐，运转真衍法门，渐渐缓了过来。这是鉴定秘纹取代灵眼后遇到的第一个鉴定反噬，可见这根庞大的手指超出了风化云的鉴定范围。

    调息许久后，风化云才恢复过来。他望着身前庞大的手指，心有余悸，不敢再次尝试。想了想，风化云伸手按在上面，瞬间又是一副画面出现在风化云脑海中，亦是无尽混沌中，两头虚鲸拉着水晶宫殿，然后庞大手指从虚无中探来，点在两头虚鲸头上，瞬间，两头虚鲸就凝固了。接着，从水晶宫殿里走出来一个庞大的身影，依旧模糊看不清。模糊身影与庞大手指战斗起来，虚空破碎，混沌湮灭，威势可怕，瞬间击溃了风化云的意念。

    望着庞大手指，风化云揉了揉眉心，苦笑两声，回到无尽星界上，朝混沌古界其他地方飞去。不多时，风化云在一具尸体前停了下来，这是他看见的第一具尸体，也可能是最后一具尸体。这具尸体保存得栩栩如生，就好像他不是死了，而是睡着了一般。这时一个男子，有着紫色皮肤，上面有着银色斑纹，他脑袋颇大，一双占据半边脸的眼睛紧紧闭着，没有鼻子，只有两个紧凑在一起的鼻孔，接着是一张樱桃小嘴，嘴角有獠牙，雪白且闪烁幽光。他身披黑色战甲，严丝合缝，只能看见右手Ｌ露出来，他的右手中，还抓着一片火红的叶子。这片叶子，风化云认得，是宇宙树嫩叶，与他从虚灵界得到的那一片一模一样。男子头上，只有三根辫子样的头发，两耳尖尖，与魔灵有些相似。

    围绕尸体转了两圈，风化云眼中鉴定秘纹转动。瞬间，双眼胀痛，就像要爆炸了一样。更糟糕的是，风化云神魂再度受创，意识变得模糊，即将陷入黑暗中，在这一刻，风化云给无尽星界下达了最后一个指令，让它竟自己收起去。指令下达完毕，风化云意识就陷入黑暗中，他身体也倒在地上，而且就倒在那具尸体上。蓦然间，尸体睁开了眼睛，但很迷茫，接着又合上。这时，无形星界衍生出两条手臂，抓住风化云，将其拖回去。然后，无尽星界化为一条大鱼，在混沌古界中游荡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