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四十章
董斌用不计伤亡的方式尽快解决了西域降卒的叛乱,眼下他最不缺的就是人手,大量的伤亡反而能够减轻他的负担,令他不必再为饮水发愁。在董斌亲自率领下,西域降卒以极快的速度消亡着,当最后一名西域降卒被数根长矛刺穿了身体后,刚才被厮杀身覆盖的沙漠逐渐平静了下来。 董斌的将领快速的统计着人员伤亡,虽然那近三十万西域降卒大部分都没有武器,但是他们以命换命的作战方式还是令到月族甲士伤亡惨重。在西域降卒全军覆没的同时,月族甲士也减员到了二十六万人,而且其余活着的人差不多个个带伤,另外有七员统领殒命当场,十六名将领被降卒活活咬死。 “不必打扫战场,收拾辎重,尽快离开这里。”此刻董斌丝毫没有半点喜悦之情,他很清楚如果西域降卒突然暴起造反跟段虎有关的话,那么段虎的军队就一定在这附近,他们随时都有可能出现在战场之上,所以离开这里成了当务之急。虽然董斌此刻没有了向导,但是他手中还有地图,凭借他在草原上生存的技能,他可以很容易的辩明方向,找到水源。 虽然董斌的命令是完全正确的,但是这并不代表所有人都理解他,特别是在一场令人精疲力竭的大战过后,又要立刻收拾行装,连夜行军,这即便是最精锐的战士也承受不了。那些对这个命令赶到反感的战士纵然不敢公然抵抗,可也故意放慢了整理行装的速度,以示对抗,然而他们并不知道正是他们这种愚蠢的反抗,使得他们最佳的逃亡时间慢慢的从他们的手中流失。 在月族甲士在不紧不慢地整理行装,准备连夜逃亡的时候,位于这块已经被鲜血染红。被尸体覆盖的沙地东南方,忽然传来了一阵非常整齐的沙粒摩擦声,似乎有某个庞然大物正在靠近,可是有沙丘的阻挡众人看不到任何情况。所有人都不约而同的停下了手中的活,一双双充满疑惑的眼睛忍不住看向声音传来地地方,而他们却未曾发现自己的王董斌和王妃关月脸色骤然苍白,身体不住的抖动,似乎感觉到了什么恐怖的事情一般。 当董斌意识到应该下令全军戒备之时。几名离东南方沙丘最近的士兵忍不住爬上了沙丘,想要看个究竟。然而当他们登上沙丘后,数道银光忽然从沙丘后面快速的冲了出来,瞬间在几人的脖子上穿过,然后在夜空中画过一道醒目的弧线飞回了沙丘后面,而那几个好奇心重地士兵则身首两分,立毙当场。 “月杀!是段虎的月杀!”一名曾经和玄甲军共同作战的老将很快就认出了刚才那银光是何物,大声的叫喊道:“敌袭!敌袭!” 随着老将的叫喊。所有地月族甲士慌乱的各自寻找伙伴组成防御阵形。可惜还没等他们找到自己所在军系的将旗,就只见一名身穿闪亮盔甲、手握丈八长矛的狼骑兵呼啸着从沙丘后面跃出来,紧随其后同样装束地狼骑如同潲水一般涌出来,一张张带着狼头面具的脸上露出了一双寒冷刺骨的眼睛。但最先冲出沙丘的狼骑兵快要接触到最外围的月族甲士时,一杆绣着下山黑虎、写有硕大段字的旗帜从沙丘后冒出来。矗立在沙丘之上,在沙漠劲风的吹打下啪啪作响,而随后从沙丘后冲出来的高大身影更是令到所有地月族甲士都丧失了斗志。 “段虎!”董斌惊骇的盯着沙丘上那个心目的火红身影,失去血色的嘴唇颤抖着呓语道。 当狼骑兵冲到眼前之时。位于最外围的月族甲士根本来不及组成任何防御阵形,不甘坐以待毙的他们只能紧握长矛,用尽全身力气朝敌人挺刺出去。然而这样的攻击对于狼骑兵来说根本没有半点用处,被安在左臂的精钢盾牌轻易地就把长矛荡开,随后右手地丈八长矛在本身突刺的力道加上刀齿狼地冲力,瞬间穿透了眼前之敌的身体,跟着在其身后的数个月族甲士来不及做出躲避,被这根长矛像是穿糖葫芦似的被一个长矛穿在了一起。已经完成其使命的长矛被狼骑兵松开。在接触下一波敌人之前,他腰间的百战弯刀已经滑出了刀鞘,紧握在其手中,在月光的照耀下反射出寒冷的光芒。 宇文卓君等人分别率领各自的狼骑兵从沙丘后冲出来,化身五把锋利的钢刀刺入月族甲士之中,将本就已经散乱的敌阵撕得更加散碎。明明月族甲士的人数要多于狼骑兵,但是此刻月族甲士根本就感受不到这一点,已经被围在了狼骑冲阵之中的月族甲士只感觉到他的四面八方全是敌人。无论他们如何抵挡总有一把锋利的弯刀能够穿透他们的防御。取走他们的性命。 看着眼前一面倒的战局,董斌终于明白了什么叫兵败如山倒。虽然月族甲士经历了一场大战,而狼骑兵以逸待劳,但是在他的印象中自己亲自训练的月族甲士也不应该这么不堪一击。以前自己研究狼骑兵的战术战法,并且依据这些战术战法,给月族甲士制定出了一套可以压制狼骑兵的攻击方式和阵形组合。然而这些从没经过实践的东西根本没有发挥出任何作用,狼骑兵的强悍远远超出了他们的想象,在他们面前那些花哨的东西根本无法对其造成伤害。 “段虎!”眼看这一生拼搏的基业就在眼前被点点吞噬,董斌咬着牙朝一直站在沙丘之上、未曾一动的段虎怒吼一身,准备提起手中一对短戟,冲过去跟段虎拼命。 “王爷!不要冲动!”关月显然比董斌要冷静得多,一把拉住董斌,急声说道:“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只见在他们二人身后,关月已经指挥了董斌亲随的两万月族甲士坐上了战马,在马背上之前从绿洲取来的饮水一囊囊的挂在鞍座两旁,所有人都身着轻甲。等待着董斌下令。 见到这种阵势,董斌怎会不清楚关月想要他怎么做,但是他摇了摇头,将关月的手从身上掰下来,神色坚定的说道:“月儿,我们成婚以来,很多事情我都听你的,但是这次我想自己来决定!这辈子我逃得太多了。年轻时从北疆草原逃到并州,在并州当马贼被官兵追着逃,如今我连月族地基业都不要了,逃到了这个鬼地方,我已经太累了,不想再逃了!” 说完,董斌不管关月做什么反应,飞身跃上马背。将身上的衣甲解开,露出胸口特有的月族文身,冲着自己的这两万将士高声喊道:“我董斌现在没有别的,只有我大月族人的胆气,我情愿做一个站着死的爷们。也不愿意做一个躺着活的孬种!诸位可愿随我赴死?” “愿随陛下赴死!”董斌地一句话,激起了这两万月族甲士的血气,所有人转身将装水的皮囊全部划开,任由白花花的水落在地上迅速的消失在砂砾之中。大有破釜沉舟之势。 见这些亲随将士没有离弃自己,一向喜怒不形与色的董斌眼睛变得湿润起来,他背过身去,偷偷的擦了擦眼泪,而后无比留恋的看了关月一眼,猛地转过头,用力一夹马腹,高举着双戟。朝东南方地沙丘冲了上去,高声喊道:“段虎!与我决一雌雄!” “王爷!”关月显然没想到一向善于趋吉避凶的董斌竟然会选择走一条死路,整个人都愣住了,当她反应过来,准备上去拉住董斌的缰绳时已经完了,战马像是离弦的利箭一般冲了出去。看着董斌的身影消失在逐渐被紧随其后地月族甲士之中,关月忍不住痛叫一声,整个人像是失去了主心骨似的坐在了地上。周围的一切似乎都与她无关一般。 “看来董斌还有点血气!算得上是半个英雄!”董斌带着人朝自己冲过来的一幕。被段虎看在了眼里,当听到董斌大声向自己宣战之时。他又露出了不屑地笑容,冷道:“人人都说我段虎是一个只知武事的匹夫,今日看来一向被公认隐忍多谋的董斌也和我一样!” “董斌是一个不知时务的无知匹夫,又岂能跟王爷的雄才大略相比!”站在董斌身后的一名白虎军管带极为不屑的看着穿过前方战场的董斌,冷冷地说道。 段虎转过头冷冷的看了看神色高傲的部下,令其不禁打了个冷颤,低下了高傲的头颅。随后他从鞍座上取过那对大铜锤,高声吩咐道:“以锋矢阵突击敌军,把董斌让过来,我要请自解决他!” “得令!”这次跟随段虎一同进入沙漠的一万白虎军抽出兵器高声应道。 随后在各营管带的率领下,白虎军飞速冲出,随即化作了五个箭头,冲向了对面而来的两万骑军。原本整齐的军阵在一马当先地董斌面前骤然分开,令董斌顺利通过地同时丝毫不减军阵的威势。在与敌接触地那一刻,剑齿白虎猛地飞身跃起从第一列已经做好完全准备的骑军头顶飞过,一脚踩在了后面未曾防备的骑兵身上,随着猛烈的冲势,虎背上的战士手中弯刀化作了一轮圆月直取敌军头颅。剑齿白虎的突然跃起令第一列的骑军方阵猝不及防,就像是一个高手全力朝敌一击却打在了空处似的有种想要吐血的感觉,然而还没等他们及时调整过来,第二列的白虎军则以手持重锤,以催山之势,无比蛮横的冲入敌阵,将其绞成了碎片。 白虎军的战力和月族甲士的战力根本就不是一个档次,他们之间正面对抗的结果已经显而易见,段虎丝毫没有将战场上的形势放在心上,他的注意力全都集中在了董斌身上。 这些年已经很少有人能够跟段虎正面对决了,这不单单是因为他的武学修为达到了一个非常人所能理解的顶点,更因为他的身份已经变得尊贵无比。虽然在他手下任事的人不乏绝顶高手,但是无论是谁在与其比试之前,气势上就已经弱了三分,之后一些招式更加无法施展出来,让段虎始终有种有力没处发的感觉。 如今早已是天下有数高手的董斌要与自己决一死战,对于段虎来说是求之不得。当董斌地战戟劈砍过来之时。还未及身段虎就已经感觉到了一阵阴寒的杀气,兴奋之余,段虎也不留手举起双锤奋力迎上。 一阵阵巨响在两人之间传开,董斌毫不退缩和跟段虎硬拼了十几招,虽然他有着数十年的纯厚功力,但是比起段虎的变异神力还是相差太多。这十几招打得他双臂欲断,气血翻涌,一口鲜血顶在了喉咙上。如果不刻意压制的话,很可能就喷了出来。反观段虎此刻似乎才刚刚热身,一脸兴奋,虽然从董斌戟身侵入进来的内家功力,令到段虎感觉有点不舒服,但是这并没有让段虎收到任何伤害,反而令他更加兴奋。 “破月钻心!”董斌利用段虎的惯性思维,没有与之正面对抗。飞身跃起,闪身让开了段虎迎头一锤,任由自己坐骑被大铜锤砸成了rou酱。随后身处半空之中的他利用月族秘法,在折损自身地情况下,聚集十倍于己的功力。以一式当年杀死萨满教大祭司的得意绝招,丝毫不顾自身安危,朝段虎胸口露出的那一丝破绽刺去,大有不成功便成仁的决心。 若是常人或许已经身陨这记绝招之下。但段虎并非常人,虽然他无法收锤接招,但是他那一身早已达到金刚不坏之体的横练硬气功又岂是常人所能破的。段虎不闪不让,任由董斌戟尖刺到胸口,当董斌拼死刺出的这一记绝招刺穿了段虎身上地火鳞甲时,他大喝一声,早已纯熟无比的横练硬气功瞬间爆发。由于是全力施为,段虎的周身竟然浮现出一层rou眼可以见到的金黄色罡气。随着这股罡气的运转董斌地战戟再难寸进。戟身上那一股世间罕见的内家真气被挡在了戟尖之上,既不能进也不能退,董斌那对由陨铁精钢打造的战戟也无法承受两股力量的挤压出现了龟裂。 “破!”段虎这么长时间第一次将自己地横练硬气功发挥得淋漓尽致,整个人热血沸腾,似乎有种不吐不快的感觉,猛地一声大吼,周身的黄金罡气立刻向外爆开。董斌的战戟和段虎的火鳞甲都无法承受段虎的这股霸道罡气,不约而同的碎裂开来。董斌也被黄金罡气和自己的内力两相夹击。从手开始,身体瞬间膨胀。一眨眼便爆裂开来,化成了一阵血雨,向战场上激射过去。他地人头抛出数丈远,落在了地上,直直的立起向着段虎,他脸上的表情停留在死前的那一刻,有种超脱生死的淡然气势。
董斌血rou化成的血箭蕴含了极为霸道的力量,段虎麾下那些身穿精甲的兽骑兵还好一点,血箭地力道被精甲挡住,而那些月族甲士们全都是身着皮甲,根本无法抵挡这满天箭雨,一个个被刺得千疮百孔,最后能够幸运存活地没有几人。 “王爷!”紧跟在月族骑兵后面,从战场上冲杀出来的关月,看见董斌身体爆开,化作箭雨,忍不住痛叫一声,差点晕眩过去。当董斌头颅落地之后,关月丝毫不顾身上被血箭刺穿地伤口,翻身滚落在地上,连滚带爬的冲到董斌的人头面前,一把抱住董斌的人头放声痛哭了起来。 火鳞甲已经碎裂开来,段虎赤裸着上身,露出他那有着无数伤痕的身体,看着被关月抱在怀里的人头,又看了看地上散落的火鳞甲碎片,长叹一声道:“董兄,我们总算是相识一场,用这千古神物的火鳞甲给你陪葬应该不辱没你的身份吧!”说着,见到一名兽骑兵正准备向心神全失的关月下手,便制止道:“住手!不要多事,去做你自己应该做的事!” 见段虎发话,那名兽骑兵连忙绕开关月,转身回到战场之上,清剿还活着的残余势力。 关月的哭声越来越小,似乎已经哭哑了一般,由于低着头,披头散发,看不清她的表情,只见到她把董斌的头越抱越紧,感觉上像是想要将人头镶入自己身体似的。 忽然关月发出了极为诡异的笑声,而且越笑越大,在笑声中充满了不屑、轻蔑和狂妄。猛地笑声嘎然而止,关月抬起头瞪着段虎,从眼睛里冒出的血泪在她的脸上画出了一道道痕迹,看上去极为恐怖。 “段虎,你是不是认为你已经赢了?”关月用略带沙哑的声音,轻蔑的问道。 “难道不是吗?”段虎心神坚如磐石,丝毫不为所动,抬手指了指全部都是月族甲士尸体的战场,说道:“你们已经全军覆没,你们月族已经被本王彻底抹除,难道本王这还不算赢吗?” “哈哈!”关月狂妄的笑着,说道:“赢!你的确赢了!”很快她有收起了任何表情,极为反常的平静说道:“不过你可能不知道还没开战你就已经输了!” 关月的话的确勾起了段虎的兴趣,他翻身落地,上前几步,来到关月面前,冷漠的说道:“此话怎讲?” “你难道没有察觉吗?”关月表情虽然平静,但是充满仇恨的眼睛里,却多出了一分得意,说道:“你的两个孩子好像是在你带兵北伐之前怀上的吧?之后你便再无所出,难道你就不觉得有点奇怪吗?” 段虎似乎感觉到了关月话中的意思,脸色变得阴冷起来,说道:“月族圣女的处女之毒?” “哈哈!”关月再次大笑,得意无比的说道:“段虎虽然得到了天下,但是你再无所出,只要你的儿子死了,你的天下将会是别人的,你永远都是输家!” “贱人!”段虎从关月的话里,听出了正有一个阴谋要对付段冰,加上知道自己因为关月而永远无法再有小孩,不禁怒上心头,抬手准备一拳取了关月的性命。 “等等!你难道不想知道我当年和你一夜之欢后,有没有怀上你的孩子吗?”关月脸上露出了狡黠的神情,忽然高声说道。 这一句话恰到好处的阻止了段虎对她的杀招,段虎急忙收拳,脸上充满了怀疑,说道:“你有孩子呢?” “不错!我的确是怀上了你的孩子,而且还生了下来!不过……”关月面带冷笑,看着段虎,似乎准备将事情说出来,但突然她痛哼一声,只见一把隐藏在手腕的小刀在段虎正为这个惊人消息而感到惊讶的时候,刺入了自己的心脏,随即整个人软软的倒在了地上,口里吐着鲜血道:“不过所有的知情人都被你杀了,我死了以后,你永远都不会知道他的下落,你永远都会懊恼你今日所为!哈哈!” 关月竭力大笑着,用尽最后一口气,向段虎表明着自己才是胜利者,带着笑容,慢慢的闭上了眼睛。 关月的话令段虎感到震惊万分,但是他又知道是不是应该完全相信她的话,看着关月的尸体,脸色铁青,猛地他抬头,高声叫道:“贺军,何在!” 这时在战场上收拾残局的贺军听到段虎的呼唤,驱赶胯下坐骑,飞快的跑了过来,行礼道:“末将在!” “不必再打扫战场了,即刻整军,班师回朝!”段虎稳定心神,脸色逐渐恢复过来沉声吩咐道:“立刻放出信隼,命六扇门、供奉楼等各部人马严防刺客行刺段冰,另外下令朝野各方势力追查北月王王妃关月六七年前所生之子,如有发现不得对其有任何伤害,只要消息确凿,本王赐其城池一座,封一字并肩王,世袭罔故!” “是!”贺军愣了一愣,转身准备下去办事,看到地上董斌夫妇的尸体时,又忍不住问道:“王爷,逆贼董斌夫妇的尸体怎么办?” 段虎冷冷的看着地上的尸体,说道:“就地用张毯子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