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九章 生疏

    见这小妮子还没离开，李昊心头一喜，赶紧地走过去，问道：“怎么这么吵，出什么乱子了？”

    那发放粮食的管事一见是他，连忙起身迎上去，道：“昊长老，今儿初一，是发放月粮日子，可这杨家娘子见粮食要发完就插了队，正跟人吵了起来。”

    “恩？”李昊眉头一皱，看向萧玉儿。

    “我没有，昊长老，奴家没有插队。”萧玉儿凝玉般的脸蛋涨红起来，水灵灵的大眼睛含着一抹委屈与执拗：“先前胡大叔的粮袋掉了，我就离开了一阵子，事先都跟后面的说好了。”

    后面的大汉一脸胡茬，笑得很是猥琐：“我说杨家娘子，这你可不能乱说，我赖大一直排在这里，你什么时候站在我前面来的？”

    一旁一个五十岁年纪、脸皱得跟树皮的老头连忙道：“昊长老，杨家娘子没说谎，我一把老骨头累了一天没力气，不小心把粮袋弄掉了，亏得小娘子帮我拾捡起来，要是因为这耽误了人家，我胡老汉心里也过意不去。”

    赖大听了一脸不屑，阴阳怪气道：“我说胡老汉，你都这么大岁数了，怎么还起这种坏念头？我看你就是瞧见人家小娘子长得俊俏，嘿嘿，你要真过意不去，就把你的月粮给她啊，说不定人家感激不尽就以身相许了，你这老光棍讨了个花朵儿般的小媳妇，美不死你！”

    “你……赖大，你说话不能昧着良心。”萧玉儿气道。

    “嘿嘿，杨家娘子，话可不能这么说，插了队还在这里撒泼，真当谁都会被你美貌迷倒吗？”赖大这话一说出，直接把萧玉儿气得身子都哆嗦起来，泪花在眼里打着转儿。

    “好了，别吵了，大伙都是一起干活的，为了这点月粮口出恶言，值当吗？”李昊喝道，可是看着最后那十几个分不到的工人，心头一叹，对于他们来说，这么点粮食还真值得。

    李昊想着，转过头看向萧玉儿，却见她撇过脸去都不看自己，心里有些奇怪，他想了想，向一旁管事问道：“今天我们来了些新工，怎么就不多准备些月粮？”

    “回昊长老，本来按照家族规定，得在族中干了三个月的长工才有资格领月粮，这次已经是格外施恩了，哪有家族再倒贴的道理？现在这里就剩十五斤左右的月粮，缺的粮食房那边也不可能会补齐的。”那管事连忙说道。

    “这样啊？”李昊恍然大悟，他本来就想实在家族多拨些月粮，可这样看来是不可能了，他直接就对着那管事道：“既然胡老汉作证，那这最后的粮食就给杨家娘子吧。”

    萧玉儿一听，那会说话的大眼睛露出一丝喜色，但看向李昊时候，却又是变得黯然，似乎是想起了什么伤心事。

    不过这样做那赖大当然不高兴了，叫道：“昊长老，你怎么能这么偏袒这小娘们，她有人证，我也有啊。”

    李昊正奇怪萧玉儿的情绪有些怪异，听他这话，顿时转过身来：“哦？有谁帮你作证？”

    “婆娘，赶紧过来给俺作证。”赖大一听向不远处喊道。

    李昊一扭头，见得后面一个妇女走了过来，这妇女浓眉大眼，高壮结实，长得男人还要剽悍。

    她一走过来，便是站到赖大身旁，理直气壮说道：“昊长老，我刘氏可以为我家男人作证，这杨家娘子刚才就是想插队来着。”

    李昊见这活宝夫妻，啼笑皆非：“刘氏，你是赖大的妻子，如何能为他作证？就算是告到城主那里去，你这身份的证词也是不管用的。”

    摇摇头，李昊无奈道：‘既然这样，杨家娘子有胡老汉给她作证，这剩下的月粮登记画押，都给她吧。”

    赖大当然不买账，急道：“昊长老，她有人证，我也有，你这样偏袒，我不服！”

    李昊盯着他：“我也知道你不服，莫说你现在没人证，可就算你们双方都有，这粮食归谁，那也是我说了算！”

    “凭什么”赖大扯起脖子。

    “就凭我是长老！”

    李昊把袖子一拂，冷声道：“莫管事，帮杨家娘子把粮食装起来，要是谁敢胡来的，也别给我客气，直接按照族规处理！”

    “你……”那赖大气急了，可给他十个胆子也不敢对李昊放肆，当下只得咽下这口恶气，眼巴巴看着莫管事把粮食交给了萧玉儿。

    “昊长老，谢谢你了……”萧玉儿接过月粮，犹豫一会才轻声说道，可那漂亮的大眼睛扑闪着，根本不与李昊对视。

    李昊心里奇怪着怎么才几天不见，这小妮子跟他变得如此生分，但在这大庭广众之下他也不好询问，只得说道：“我也是公正办事，有什么好谢的，你赶紧回去吧，天色晚了。”

    “恩。”萧玉儿低着头应了一声，背起那那粮袋往回走，那赖大依依不舍，偷偷跟在她身后。

    李昊见了眉头一皱，这赖大果真是姓赖的，怎么就这一副赖皮模样，他不敢得罪自己，可未必不敢抢萧玉儿的月粮，想到这，李昊赶紧向几个管事交代一声，便快步追了上去：“杨家娘子，等等我！”

    萧玉儿见他追近过来，有意识后退了几步，保持着一定距离，淡淡道：“昊长老，还有什么事吗？”

    “这小妮，到底是怎么了？”李昊见她这幅反应，暗地里气得牙痒痒，表面却还只能笑着道：“没什么，今天的活忙完了，我帮你背这粮袋回去吧。”

    “昊长老，不用了，你是李家长老，我怎么敢……”萧玉儿有些倔强得摇了摇头。

    “我说我背就我背！”李昊打断她的话，也不多说，直接就从她肩上那沉甸甸的粮袋抢了过来搭在肩上，笑道：“挺重的，你哪背得动？走吧……”

    说着，他也不待萧玉儿反驳，直接迈开步子，见此萧玉儿怔了一下，最后只得无奈跟在了后头，而那原本还心存歹意的赖大，也是恨很停住了脚步。

    一路上气氛显得有些尴尬，萧玉儿有意落后几步，李昊问了几句话，她也只是“恩”“哦”的回答，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李昊就像痒了却挠不到要害处一样难受，正费劲寻思着怎么开口，却见得萧玉儿忽然加快步伐，挡在了他面前。

    李昊一愣：“怎么了？”

    “昊长老，剩下的路我自己自己来背吧，你是李家长老，要是让别人看到了不好。”萧玉儿低着头，声音虽然低弱，却是显得很生分。

    李昊真是被这小妮子的态度弄得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只能苦笑道：“怎么才几天不见，我们就生疏这么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你总得让我知道吧？”

    这话一说出，萧玉儿终于是缓缓抬起头来，贝齿咬着红唇看着他，那晶莹的大眼睛已经有眼泪在打转。

    “到底怎么了？是我做错了什么？还是有人欺负你了？”见她这模样，李昊顿时心软下来，柔声问道。

    岂知他这话一说出，原本还咬着嘴唇忍住泪水的萧玉儿，顿时再也忍耐不住，两行如珠串般的泪水，从那清丽的脸颊滑落而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