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六四 这个屠夫！（下）
“将军，您的咖啡。” “谢谢。” 香浓的咖啡，让斯托达特少将精神一振。 天空已经爬满了繁星，月亮似女人的眉毛般才露出细芽，如果往常，他会很享受这种夜晚，但现在却无比的讨厌和痛恨。 因为那些毫无骑士精神的德国佬喜欢夜晚，密布于大西洋的潜艇舰长们爱死了这种天气，一枚枚鱼雷几乎快要让英国窒息了，开战一年来，仅仅英国损失的商船总数就超过了20万吨。 幸好此时美国加入了，他们的到来使得投入大西洋的船队和护航力量极大增强，德国潜艇的猖獗被暂时遏制了不少，可正当他们这些守护在航道上的军官们准备喘口气时，一个更严重的消息传来。 两艘新华帝国最强大，甚至是目前世界上最强大的关岛级战列舰竟然一头扎入了大西洋！ 这可不是什么小事，根据目前的资料，这两艘战列舰排水量超过了四万吨，装备了九门德国产的L4型80毫米舰炮，而且还拥有24门10和152毫米副炮，再加上其它的速射炮，几乎武装到了牙齿。 即使站在格拉芙顿号舰桥内，行驶在远离欧洲的南美航道，他也能感觉到来自海军部的紧张气氛，对于繁忙的大西洋航道来说，两艘这种战列舰就仿佛进入了羊群的雄狮，哪怕它是虚晃一枪，也足以让人紧张。 为此，海军部已经紧急组建了由三艘战列舰和最新的虎号战巡组成的E舰队前来拦截，同时美国也将两艘才下水，还在海试的宾夕法尼亚级战列舰和两艘同样处于海试末期的北安普顿级重巡调来，组成了A舰队南下。 虽然有足足八艘最好的战舰，但依然不能让人感觉安心，因为无论是E舰队，还是A舰队，或许现在才刚刚起锚，根本不足让以深处南美的自己安心。 太平洋连续三场海战都彻底失败，使得前途一下子变得渺茫起来，尤其是三天前福克兰基地被袭击的消息，更让从这里前往澳大利亚的航道变得极其危险，天知道那两艘战列舰会不会突然出现在面前。 可他没办法回避，这二十艘美国远洋货轮上的东西太重要了，除了一万名美国士兵外，更携带了四百辆坦克和三百门大炮以及弹药，它们是澳大利亚部队急需的装备。 新华进攻澳大利亚的态势已经非常明显，那边的陆军已经进入了全面准备中，但由于没有截断从新华至澳大利亚的航线，无论是英美，前往那里的航道都会受到威胁，所以陆军急需大量重型武器确保不会被源源不断地新华陆军淹没，所以这批货物才如此重要。 所以一路上他都选择了贴着海岸线航行，除了因为对方是两艘吃水深的战列舰外，更因为对方孤军深入，肯定会想办法避开速度快的小型鱼雷舰和潜艇，而这两者的活动范围都在近海，所以近海航行远比深海安全。 可这毕竟是晚上，船队也不敢太靠近海岸，因为南美海岸暗礁和小岛很多，万一敌人没遇到，自己却大规模搁浅，恐怕传出去就是笑话了。 随着月亮一点点升高，香浓的咖啡也已经抵挡不住疲乏了，看看表已经是凌晨两点，斯托达特悬着的心终于放下了一半。 仅仅是一半。 因为只有当天明来临，这颗心才能最终放下，至少白天有经验的瞭望手可以发现三四万米外的危险，现在最多只有两万米，而且白天可以更靠近海岸航行，那时只要能及时发现，船队就有足够的时间规避，甚至紧急时刻搁浅也比被击沉强。 还有三个半小时。 斯托达特少将摇了摇头，夜晚实在是太难熬了，如果天天这样神经紧张，或许等到了澳大利亚士兵们也要累死了，是不是减少一些值班士兵，让大家尽量有多些时间休息呢？要知道从这里抵达澳大利亚，至少还需要二十天。 再说，那两艘战列舰正常应该走大西洋深海航道，应该不会来这里吧？ 斯托达特还没想完，就忽然听到一声凄厉的叫喊声从甲板外传来。 “敌袭，十点方向！” 这个声音，陡然打飞了所有困倦，三艘装甲巡洋舰和两艘防护巡洋舰上响起了刺耳的嘟嘟警告声，缓慢而庞大的运输船队更是乱作一团。 虽然敌人非常强大，但英国水兵们无愧于百年海军强国的军事素养，仅仅两分钟就编成了战斗队形，将二十艘货轮保护在了内侧，而船队立刻向海岸近海驶去。 但斯托达特还是太小看对手了，两艘关岛级战列舰和图门江号此时都保持在28节，也就是每分钟约50米，从22000米被发现，到迫近到1000米，只需要12分钟！ 这或许是截至目前世界上最快的战列舰突击了，以至于斯托达特才刚刚完成部署，并用无线电发出了遇袭求救的消息，向各位舰长说完截击和遇到问题如何撤退等方案抬起头后，黑暗中的两个庞大身影舰侧就闪耀出了致命的火团。 暗夜之中，舰舷炸开的火光格外明显，就如同最壮美的礼花，但看在斯托达特等英国海军军官眼中，简直比恶魔还要可怕。 当所有人还沉浸在对方战列舰高速突击和开火那一幕的震惊中时，一阵阵剧烈的爆炸声已经从身边传来，尤其是见到居然有两个炸点位于编队身后，所有人的心猛地沉到了冰底！ 跨射！ 仅仅第一轮就出现了跨射！ 故名意思，跨射就是炮弹跨过目标，在目标四周爆炸的一种简单名词，而在海战中，尤其是对轰中，这简直就是死亡的代名词。 因为这意味着敌人的舰炮已经瞄准，需要的仅仅是运气罢了！ 他们真的有那么好运？ 斯托达特少将这个念头才升起，平息了一分钟后的黑暗中再次亮起了火点，他并不知道，和新华之前的火控手段相比，关岛级可以说已经脱胎换骨，如果距离超过20000米，或许还需要三轮，四轮甚至更多才能打出跨射，但此时仅仅是1000米，沉重的穿甲弹可以保证弹道极其稳定，这个距离哪怕训练最差成绩也可以保证命中率达到成！ 按照老炮手的说法，这距离，这种炮弹，瞄准都不用做。 第一轮的炮弹呼啸声犹在耳旁回响时，第二轮炮弹就已经到了面前，关岛号甲板上的所有人都看到了最美丽的一幕，只见到被瞄准的第一目标，犹如被点燃的巨型炸药包般，舰体中部的爆炸连数十公里外都可以清晰看到，几秒钟后呼啸而至的爆炸声更是填满了所有人的耳朵！ 漂亮！ 就在关岛号和棉兰号官兵击掌相庆的时候，斯托达特少将却已经手脚冰凉，此时他才发现，自己的舰队居然还没打出一颗炮弹。 “还击！” 斯托达特鼓起了全身的力气大喊起来，可缺乏火控，连测距仪都没有装的舰炮怎么能威胁对方，更严重的是，剩下的两艘装甲巡洋舰主炮仰角很小，最大射程只有12000米，副炮又都是炮廓布局，连挠痒都够不着啊！ 已经没有第二条路了，此时斯托达特和英国海军水兵们显示了大无畏的精神，为了能给船队争取到半小时的时间，乌拉圭舰队开始了后来被称为壮烈的突击。 “想玩命？” “哼，可惜没时间了！” “命令棉兰号取消集火，我们对付第一艘！” 航海舰桥内，李秀岩的冷哼中，第三轮齐射再次打出，虽然没有打中，但信号兵却已经通过桅灯发出了取消集火的命令。 各自瞄准的第四轮还是空白，第五轮也是空白，当老炮手也觉得有些邪门的时候，第六轮却彻底毁掉了斯托达特的乌拉圭舰队。 只见到两艘装甲巡洋舰一侧，同时冲出了两团火球，12000米距离上，平滑直射的炮弹穿透了至关重要的主装甲带，而且这还是沉重850公斤的重型穿甲弹，对薄薄的152毫米英国哈维钢来说，与其说被击沉，还不如说是被砸穿，甚至其中一枚依靠着强劲的穿透能力，从格拉芙顿号左舷水线穿进去，又从右舷水下部位穿了出来后才发生爆炸。 虽然知道敌人肯定沉没是迟早的事情，但李秀岩还是下达了再打两轮的命令，火光四起的两艘装甲巡洋舰几乎成了炮弹磁铁，拉近到了10000米后，棉兰号甚至创下了一个前无古人，甚至后来那么多海战也没人打破的记录。 2点25分，突袭开始仅仅20分钟，棉兰号前后桅杆上的瞭望手同时报告，九枚穿甲弹打出后他们都看到了六个炸点！ 别说两艘不到万吨的老式装甲巡洋舰了，就算关岛级自己，被六枚穿甲弹在如此近距离击中，恐怕也只剩下了半条命，所以被击中的格拉芙顿号，几乎是立刻就断成了三截，消失在了海面上。 仅剩的直布罗陀号也好不到哪去，因为李秀岩已经下令换了高爆弹，而且让图们江号隔开两艘防护巡洋舰，下达了追击商船的命令。 0分。 当两艘关岛号从已经开始下沉的直布罗陀号身边仅仅五千米驶过时，关岛号的后主炮打出了三枚高爆弹。 280公斤的TNT装药，让直布罗陀号遭遇了前所未有的打击，横扫而开的爆炸不仅彻底摧毁了舰体，还杀死了已经跳海的士兵。 事后知道，五艘护航军舰中四艘都有人逃生回到了四十海里外的海岸，唯有直布罗陀号，是从头到尾都没发现一个生还者的军舰，可见这三枚高爆弹的威力。 但今晚注定是个杀戮之夜，二十艘满载的远洋货船此时最大航速也不过15节，半个小时时间他们还没能看到海岸线！ 当两艘关岛级，再次加速到28节杀入船队后，一场屠杀开始了！ 虽然船队已经收到了解散的命令，但15节半小时又能跑多远呢，面对28节，排水量45000吨的关岛级，直接撞都能撞沉了。 最大的问题是，恶魔还没察觉到自己的行为是多么不人道，一开始就把炮口对准了中央八艘大型运兵船上。 “舰长，对付商船可以使用高爆弹。” 这是那位腼腆的年轻参谋的原话，因为他清楚，没有任何装甲的商船，根本挡不住落下重达50公斤的高爆弹，虽然是触碰引信，但落下的自重和速度，会让炮弹在瞬间砸进船体，并在内部发生爆炸。 280公斤的TNT装药，又可以保证命中一枚就彻底摧毁商船。 应该说，关岛级确实不是为了破袭而生的，如果是考虑到破袭，四座炮塔肯定比三座号，因为可以对付更多的目标，不过这已经没有关系了。 为了尽量节约弹药，减少炮弹对炮管的磨损，李秀岩放弃了集中炮击，而是让各炮塔自己选择目标，最后连航海都交给了航海长，让他往船多的地方冲就可以了，自己一溜烟的抢劫了最上方炮击指挥塔的瞭望手位置。 炮塔独自射击，三枚一组，看似威力减小了很多，但问题是航海长居然冲到了运兵船五千米内！ 呼啸的炮弹，葬送了不断从甲板上挑落水中的美国士兵的生命，这些毫无还手之力，连武装商船都算不上的货轮和运兵船几乎成了史上最大的铁棺材。 站在高处，李秀岩清晰地看到，一枚高爆弹从水线窜了进去后紧接着就发生了大爆炸，剧烈的爆炸火团中裹挟了无数残肢断臂，它们被抛到了近百米的高空后，又噼噼啪啪的落到海面，仿佛下了场血雨！ 水线部位超过二十米的伤口，无论是那艘船都不可能坚持，所以不等其它船舱里的美国士兵逃出来，运兵船就已经消失在了海面上，只留下一个巨大的漩涡。 杀戮在持续，尤其是十分钟后，解决了两艘轻巡回来的图门江号，更是向众人展示了什么叫多用途轻巡洋舰，它的152毫米舰炮对付体积庞大的商船或许不足，但它上面装备的航速45节，装药450KG的长矛二改型鱼雷，简直成了最大的催命鬼。 0节突击，然后在2000米近距离发射！ 就这么简单！ 高速，可以保证它追上散的最远的货轮，鱼雷两枚一组，2000米距离内关岛级加速到最大航速也逃不掉，更别说缓慢的货轮了。 或许此时，船上的所有人都在渴望，有一门防鱼雷的速射机炮。 一艘装满了弹药的货轮被近距离鱼雷击中，连续不断的爆炸如礼花般盛开，火光直接点燃了附近的海面，如此剧烈的爆炸，差点还把毫无准备的图门江号卷了进去。 轰隆隆的爆炸声持续了整整两个小时，海面上已经充满了冤魂的叫喊，无数士兵的尸体就这么漂浮在海面上，火光映红了他们死灰的脸庞，火焰炙烤着他们已经焦黑的身躯。 当两艘运兵转终于挣扎着冲滩成功，无数美国士兵发了疯似的从货轮高高的甲板往下跳时，呼啸而至的高爆弹却为他们唱起了最后的挽歌。 十分钟后，当足足180枚高爆弹将两艘运兵船炸的四分五裂后，这场杀戮才最终停止。 当第二天清晨，二十艘货轮全被击沉，五艘护航巡洋舰折戟沉沙，斯托达特少将阵亡，死亡900位陆军士兵、超过5000水兵，和四百辆坦克，三百门大炮以及大量弹药全部被摧毁的报告交到了威尔逊总统的办公桌上时。 这位美国总统的手都开始发抖，秘书一直站在面前十分钟后，才听到了一句话“这个屠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