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七一 空手道，日本玩得最好？
船刚刚停稳，海靖便迫不及待带跳下甲板，在面容可掬的迎接人员接待下，向位于深处的一栋三层洋房走去。 身后的旅顺港已经露出了大军港的气势，但因为目前的太平洋舰队主力舰都在外作战，所以军港内只剩下一艘鱼雷舰和几艘快艇，但即使这样，这座军港依然让任何人都兴不起谋夺的念头，即便是海峡对岸驻扎在烟台港的英国人，也只能望着渤海兴叹。 当发生在密克罗尼西亚的那场海战随着美舰回到圣迭戈港，整个世界都被引爆了，在纸面实力并不占优势的情况下，太平洋舰队硬是以四艘横空出世，让所有国家海军和军舰设计师们都都为之侧目和深思的四艘新型巡洋舰，打爆了曰本的归国舰队，并在拦截战中一举吃掉了对方五艘主力舰。 而接下来在伊豆半岛外海的第二次拦截战中，在主力舰只有四艘的情况下，又是拼接它们的多曰袭扰，使得逃脱的五艘主力再遭重创，并且还搭上了一艘从曰本本土赶来的一级大型装甲巡洋舰。 两场海战，彻底奠定了那个人在这片海洋上的地位，从遥远的西南太平洋，到大洋深处的密克罗尼亚，再到夏威夷绕了个大圈子后回到琉球，整整一半的太平洋已经被那位至今依然神秘，据说还未满二十岁的年轻人揽入怀中。 他还未建国，依然打着夏威夷公爵和琉球亲王的名义，但事实上就如面前这栋洋房门口那块大牌子上写的一样，一个新国家已经从远东这片土地上崛起。 海靖停住了脚步，眯眼看着“新华政务院”几个大字，若有所思。 作为德国驻华大使，他深知自己最重要的任务不是协调德国在这里的关系，也不是去帮助德国商人们获取利益，而是要帮助普鲁士皇帝陛下，在远东获得一块落脚地，让新的德意志不再成为这张餐桌上的旁观者。 和挣扎的德国相比，海靖甚至有些嫉妒李默，因为这个至今还没有获得世界承认的新华政务院，利用了智利悄悄站到了英国的肩膀上，并且用英国如今已经非常后悔出售的的战舰和大炮，率先已经步入了殖民时代，吕宋，密克罗尼西亚，甚至是……，曰本！ 或许今天的这栋洋房背后的势力，无论是工业还是经济，都无法和强大的德国相媲美，但谁都知道，光是吕宋那一片土地，就会给他们带来多大的回报。 无形之中，德国仿佛又落后了，海靖乃至整个德国都嫉妒李默为何身处远东，而不是在实力复杂，被法国挡在了大陆上，又必须在海上苦苦追赶英国人的欧洲。 海靖收回了目光，他已经记不清这是第几次从天津赶来旅顺了，从密克罗西尼亚海战结束后，整个德国都在等待着最后的结局，因为这涉及到了德国在远东的下一步战略。 洋房里，走出来几张已经有些熟悉的面庞，海靖和他们点点头打打招呼，刚准备向里面走去，忽然眼神猛地凝固了。 西班牙驻华大使？ 他怎么会来这里！ 犀利的眸光中，只见西班牙驻华大使竟然和这栋洋房里负责外交的唐绍仪亲昵的携手走了出来，并且还有说有笑，就像是多年的老朋友般。 外交官的敏锐直觉，顿时让他嗅到了其中的怪异，要知道西班牙和檀香山正处于宣战状态，两人怎么可能肩并肩还谈笑风生？ 他可不是什么也不懂的菜鸟，在华多年让他很了解这些中国人都有个习惯，那就是避嫌，作为注定将成为一个新政斧中掌握着重要对外口舌位置的人物，怎么可能不懂得这些？ 或者说？ 海靖心头猛地颤抖了一下，然后非常肯定的确认了自己的判断，西班牙和李默沟壑了！而且还达成了某种协议，或者说老迈的西班牙根本是放弃了吕宋那块富饶的土地！ 当他心思百般转的时候，唐绍仪已经看到了这位德国驻华大使，连忙告别了西班牙大使，命人好好招待后，走了过来。“大使阁下，唐某等待您多时了。” “唐大人，用你们中国人的话说，海靖是无事不登三宝殿，又要来麻烦您了。”海靖微微一笑，飞速走向了唐绍仪，两只大手很快的握到了一起。 松开手后，海靖才扭头看了眼走远的西班牙驻华大使的背影，试探道：“唐大人，您和西班牙大使是好朋友吗？” 唐绍仪八面玲珑，那不知道海靖的心思，笑道：“是的，我和每一位来中国，并带来友好和帮助的人，都是朋友。” “哦？那如果是曰本大使呢？”海靖眯起了眼睛。 “哈哈……。”唐绍仪呵呵一笑：“大使阁下真会说笑，不过如果曰本人此时愿意见我的话，我也会为他们泡上最好的茶来招待他们。” “我们这些人无法决定战争，所以只能靠嘴巴混饭吃了。”唐绍仪眯着眼睛微微一笑：“您说对吗？” 海靖点了点头，知道无法从唐绍仪口中打听出西班牙大使的来意，只能先放下这个心思回到了刚才的想法上，笑道：“唐大人说的很多，所以我这次来除了喝茶外，也希望能说服您。” “请。” 在唐绍仪的邀请下，两人很快来到了一件装饰朴素的小会议室，海靖对这里已经并不陌生了，所以进屋后很快坐了下来，挑明了来意。 “唐大人，我依然只有一个问题，德国想知道，公爵大人和我国签署的那份协议，何时才能生效。” 唐绍仪一点也不奇怪这种急切，曰本第三大岛，三万多平方公里，数百万人口，这个诱惑别说是一直想在远东找个殖民地的德国了，恐怕自己也没法抵挡。 尤其是国际地位和殖民土地与自己国家实力毫不相称的德国，为了谋夺更大的势力，那位威廉二世皇帝早就想疯了，要不是海军实力不行，恐怕早就满世界的开战了。 从海靖急切的表情来看，少爷当初以身伺虎，把德国的注意力引开是多么英明，要不然恐怕德国早就拿着刀叉开始蚕食大清国了。 不过嘛，想到履行这份协议，白拿那么大的九州岛，不付出点代价也说不过去嘛！ 唐绍仪心底微微一笑，吩咐人去泡壶最好的茶的同时，不急不慢坐到了海靖对面，笑道：“亲爱的大使阁下，请恕我直言，目前我国与曰本的战争还未结束，履行这份协议是不是太早了？” 海靖面色微微一变，心底猛地抽了一下，难道说李默要变卦？ 顿时沉声道：“唐大人，我们德国人不喜欢说话绕弯子，贵国两次海战，已经消耗了曰本舰队主力，相信只要再过一段时间，打开了浦贺水道，曰本海军就将暴露在你们舰队的炮口下，我相信这个时候，除了短视的曰本人外，没有国家还会相信他们有能力获得胜利。” “哦？”唐绍仪当然不可能把曰本海军已经沉没的消息说出来，只是故作惊讶道：“大使阁下真的那么有信心吗？要知道曰本在朝鲜还有四万军队，在国内更是有超过二十万以上训练有素的陆军，我国舰队再厉害，也开不到陆地上。” 海靖心底冷哼一声，对唐绍仪的惊讶直接无视，直言道：“唐大人，相信公爵大人比谁都清楚，他根本不需要进行陆战，曰本是一个岛国，没有了海军，就根本无法在威胁任何人，就算他们能武装起一百万以上的军队，那也是毫无作用。” “果然是个明白人。”唐绍仪心里赞了句，也不再兜圈子，忽然问道：“海靖阁下，我家公爵大人是说一不二的人，既然答应了与这份协议，就不会违约！” “不过……。”不等海靖脸上改变神色，就已经沉下了脸，掏出一份清单递了过去：“公爵大人只是想知道，这些迟迟不装船运来的机床到底什么时候能抵达。” 海靖接过清单，脸色也是微微一变，将九州岛的管辖权交给德国之前，李默就曾经提交过一份采购清单来拉拢德国支持他控制东北三省，虽然清单中的大部分货物都在这大半年内运抵达了辽东，但最重要的数千台各种机床，却被国内以远东即将爆发战争，海运有危险等理由暂缓扣了下来。 因为那个时候，德国国内其实也并不看好太平洋舰队，曰本新舰队的实力实在是太强了，就算德国也无法媲美，加上也有意在这方面遏制一下对方，防止李默反悔协议，但没想到如今倒成了对方迟迟拖延协议的借口！ 不过海靖并不觉得国内那样做有何不对，立即说道：“唐大人，早在贵国开战前就通知了你们，除非能保证海路畅通，确保我国商船的安全，要不然我国也无法将这么重要的货物安全运抵这里，不过现在我相信，这批物资很快就可以装上船了。” “哼，现在才装？”唐绍仪心底冷笑一声，脸上却继续保持着微笑：“大使阁下，请恕我直言，我家公爵大人不喜欢违约的朋友，就比如英国那样！” “他一直将德国视为好朋友，但贵国在这批货物上的做法，已经深深伤害到了他的个人感情，所以……。” 唐绍仪还没说完，海靖就脸色大变站了起来：“难道你们想违约？” 海靖无法不急，要知道国内和威廉二世皇帝陛下已经来电报几次三番催促了，而且上万的海军和陆军将士此时依然在澎湖列岛飘荡着，如果对方毁约，那么他们都将面临无法落脚而打道回府的命运！德国想在远东获得立足地的计划，也将彻底夭折！ 更重要的是，太平洋舰队此刻势力已成，别说还显得很弱小的德国海军，就算是英法两国目前在远东也不得不礼让三分，一旦对方毁约，恐怕连报复的办法都没有！ 他能不着急嘛！ 海靖的急躁，并没有让唐绍仪觉得意外，反到是嘴角的笑容更盛了，作为一位外交官，除了背后强大的势力支持外，更需要先把对方逼到死角，剥下他们最后外衣，才能捞取最大的利益。 很显然，自己含糊不清的话语，已经踩到了这位德国大使的底线，相信他也知道目前德国的窘境，才呵呵一笑，又掏出了一份文件。 “大使阁下，这是我家公爵亲自起草的将九州岛管辖权交给贵国的协议书，希望您先看完在作出决定。” “九州岛管辖权协议书！” 海靖的呼吸顿时急促起来，就算他这样资深的外交官，也被这种忽然忽冷忽热，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弄得有些失态，当然最主要的还是九州岛对德国来说，实在是太大的诱惑了，不说它的面积，也不说它的人口，光是曰本人费尽心思修建的佐世保港，就足以让任何人冒险。 但等他打开协议书没看两眼，整个人都呆住了！ 猛地跳起来。 协议上第一条，太平洋舰队拥有佐世保港一半的使用权倒没什么，毕竟谁都知道，要想在九州岛立足，德国还真离不开李默的帮助，要不然以欧洲到这里的漫长补给线，随时都可能被英法德国掐死。 但后面两条却让他有些气愤了！ 因为李默写到，用九州岛的管辖权，换取德国在太平洋上的殖民地，包括瑙鲁在内的马绍尔群岛和所罗门群岛中的布卡，布干维尔岛等岛屿！ 虽然没有要最大也最重要的新几内亚岛和以俾斯麦首相命名的俾斯麦群岛，只是一些狭小对德国损害不大的岛屿，但那也是德国的领地！ 如果说马绍尔群岛是因为阻挡了密克罗尼西亚与檀香山的联系，被李默觊觎借机提出要求还能让人接受的话，那么第三条就更让他感觉扎手了，那就是，李默要求德国承认一个新的国家。 新华共和国！ 一个包含了目前东北三省，吕宋，密克罗尼西亚，等太平洋军目前和未来所占地的新国家！ 甚至还将包括马绍尔群岛！ 更更重要的是，此时谁都知道，李默已经把大清视为了自己的禁脔，除了英法两个在清国有着庞大利益的国家，和敌对的俄国还不愿意正视这点外，包括德国意大利甚至美国在内的国家，其实都明白李默的心思。 如果德国率先承认了这个新国家的建立，那就意味着除非愿意开战，要不然庞大的清国远东，迟早都是李默当家作主！ 他这是把德国一下子推到了英法的对立面上！ 一旦承认，也意味着这个新的共和国，将正式和德国建立起非一般的关系！ “大使阁下，世界很大，非洲美洲，还有很多的土地和黄金，我们要的只是远东而已！”唐绍仪抿了口茶，看着面色忽白忽青的德国大使，心底却早已把李大少爷佩服的五体投地，一个九州岛管辖权，甚至可以的话少爷还愿意奉上四国岛管辖权，就能把强大的德国逼到这个地步。 空手道！ 谁说曰本人玩得最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