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 捉亲在床
夜色已深,月光透过窗户照射进了屋子,洒出一片水银色。安静而略带些寒冷的夜晚,只穿了一件小厮衣衫的少女坐在冰凉的地板上被冻得不住时的颤抖着。 陈千语感到手上缠着的丝带轻晃,悠悠醒转过来,大衍真经的恢复能力确实强悍,只修养了数个时辰,身体上的创口就愈合了大半。 “你刚才睡前识海里不断涌动的是什么念头,我能明显感到你的精气神运转的速度提高了数倍。”黛九黎苍老的声音在识海中响起。 “哦,是我娘亲传给我的修炼rou身的秘籍,诵读一下能稍微加快些rou身的恢复而已。”陈千语自然不会将大衍真经之事说出,现在身边有这个黛九黎的存在,自己日后若是再用化血玉时可一定要多加注意。这等神识强悍的人万一起了歹意,自己只会徒增烦扰。 “我虽然武道境界不高,但也知道能加快rou身恢复此等秘籍的厉害,你以后要多加小心,被人发现了可就是怀璧之罪了。”黛九黎轻言一声。稍一停顿,又开口道:“还有,你身上应该还有件恢复神识的小宝器,所以你今日损耗的神识也在缓缓恢复着。” 陈千语闻言愣了一下,果然这黛九黎年岁和阅历都足够长,连自己藏在袖中的透亮宝珠都能感知到。当即不想再多解释,应了一声后,将神识抽离,坐起了身子。 “这丫头为何要带面具示人?想来那日公侯联姻之时她就戴着这面具,当时她跟我说男人对容貌丑陋的女子不会加以颜色。现在看来应该是她本身相貌丑陋,怕人见到嘲笑她吧。”陈千语想到此处,眨了眨眼,女子的容貌,男子的地位,都是这世间人人最为关心的东西。自幼以来自己便被人讥讽戏弄,又和这丑姑娘有什么不同呢? “人不为己天诛地灭,其实十一哥原先境遇虽比我好一些,但也是水深火热,平日里自然可以与我同病相怜,不过真遇到定生死的大关口时他选择了这条路倒也是人性所然。日后我还是要更加谨慎,万不可再轻信于人。”陈千语悠悠叹息了一下,拉过床边一件棉衣,俯身给地上的姑娘披了上去。 “唔。”徐芷画只觉得身上一暖,迷迷糊糊中轻咛了一声。她的睫毛纤长,此刻虽闭着眼睛,却仍不住晃动着。 “其实她的眼睛,倒不难看吧。”陈千语盯着少女的睡姿,回想起刚才那段旖旎的搏斗,不由地出了神。 月色终于随着时间的流逝过去了,一股淡淡的旭日红光照进了屋子。陈千语再次睁开眼睛,见那少女裹着棉衣依旧睡得香甜,心中童心忽起,俯身过去,趴在她的耳边数寸,突然大喝一声:“起床吹笛子啦!” 徐芷画只觉得朦胧中耳边一声炸雷,从头到脚一阵酥麻,猛地挣扎着想要站起身子,却不曾想手脚被乾坤丝带束缚住,糊里糊涂地摔倒在地上。 “呀!陈千语!我扒了你的皮!”伴随着陈千语轻快的笑声,徐芷画扭着身子直起了腰,咬住下唇恶狠狠地盯着床上翘腿而坐的元凶。 “呐,你先别激动,昨日我有伤在身,不方便与你多纠缠。现在我感觉神清气爽的,正好要问问你来寻我麻烦所谓何事呀。”陈千语伸手将脑后长发束起,好整以暇地说道。 徐芷画冷哼一声,扭头不言,被人绑了一夜,这份耻辱自己必将牢记在心。 “你不说也罢,我先去洗漱,待会儿慢慢治你,哦还有,说好你师父给我的笔呢?”见眼前这少女依旧冷言不发一句,陈千语童心又起,笑道:“我猜定是藏在你身上,不说我可就自己动手找了。” 徐芷画面色大囧,这小yin贼可绝对是说得出做得到的家伙,偏偏这墨笔自己确实带在身上,但就是不愿给他,正犹豫间,眼前身影一动,陈千语抿着笑意走到自己身前,一把将披在身上的棉衣扯掉,又抬手将自己小厮帽子拽下。 就在此时,黛九黎的声音传入识海:“屋外来了许多顶尖高手,快将我藏起来!”陈千语心中一紧,不假思索,连忙将天蓝色的封魔瓶掏出,转手塞入了床下。 屋外果然传来一阵急促的拍门声,紧接着听到静儿应声而出的脚步。这边陈千语略一思索,急忙收了乾坤丝带,甩头示意徐芷画快快藏好。徐芷画虽然刚才被吓了片刻,但此时如何不知若是被人发现自己与这小yin贼孤男寡女的共处一室,名节就算真的完了,怕是连少阳院也不会再接受自己了。 当即不再犹豫,四下一张望,整间屋子空空荡荡,抬脚便钻入了陈千语的被中。 “太鼓囊了,你把外衣都脱掉,躺平了!”陈千语低喝一声,院外大门应声而开,凌乱却有力的数个脚步不断逼近,陈千语当即走到屋前,回头看那少女已经藏好在被中,压住心神,拉开了屋门。 在太阳连半空都未升到,还有些寒意的清晨中,陈千语眼前出现了十数个形形色色的人。为首的赫然是徐国公,而他身边则站着自己最不愿见到的人——陈玄易。 “孽障!”陈玄易高大的身子半步横到白衣少年的身前,断喝一声。 陈千语只感觉这两字入耳,自己那片念头涌动的识海顷刻不再泛起半分涟漪,而自己的身体也随之被禁锢住,双膝颓然跪倒在地! “你可曾见过徐国公家的千金!”陈玄易高耸的剑眉轻轻抖动着,身后跟着的陈府诸人闻言俱都屏住了呼吸,这是冠万侯发怒的先兆。
陈千语心念电转,他既然如此说话,必是已经知晓了此间发生之事,只怕自己一点头,就会遭到灭顶之灾,到底自己该如何回答。 正思索时,徐国公仰天长叹一声,依他这种实力的人,如何感受不到屋内除了陈千语外还有一人的存在,这熟悉的气息却不是徐芷画又是何人!自己这个宝贝闺女是徐家唯一有资格可以入少阳院的人,近乎一步登天。上次联姻之际自己就应该看出这丫头有些异常,此时竟犯下如此滔天大错,却是如何向那江山行者交待! “芷画啊芷画,为父的老脸丢尽了。”徐国公颓然叹了一句。 陈玄易面色大变,猛地高举单手,掌中赫然生出紫色的电光,暴喝一声:“陈家列祖列宗在上,陈家子孙陈千语犯下滔天重罪,其父陈玄易将他即刻处死,以谢圣德!” “不要!”那徐国公刚一低头,就发现陈玄易抬掌便要击毙跪地动弹不得的陈千语,当即闪身而上,一把抓住了冠万侯抬起的手臂。 “不可杀他!”徐国公此刻死命抓住冠万侯的手臂,拼劲全力按了下去,脸上的厚重的络腮胡也跟着不断地摇摆着,说道:“他若一死,小女就坐实了未婚胡闹之事,再无前途可言!” 徐国公猛一甩头,朝着身后喝道:“还不快去给你宝贝闺女收场!”那身后随声走出个梨花带雨的美妇人,正是当年艳绝燕京的国公夫人,一边抹泪一边迈进了屋子,直直地走到陈千语的床前,轻掀了被子,就看见自己那视若珍宝的小闺女只穿了件单衣蜷缩在里面。此刻正瞪着一双慌乱的杏眼不断摆手道:“娘!不是你们想的那样的!” “造孽啊!”徐国公砰地一声关上了屋门,其实他本就九成猜到屋里之人是自己的宝贝闺女了,但还是存有一线希望,此时人证已出,再无丝毫回转的余地了。 陈玄易也随之长叹了一声,挥了挥手,让身后众人闪开一边,低声说道:“国公,是本侯的错,对这不肖子太过纵容,才酿成如今之祸,您说如何是好。” 徐国公摇了摇头,叹道:“事已至此,却不全怪令公子,小女也实在太过骄纵,才会有如今的局面。小女本已得少阳院许可,年后便会去进修,但现在既然发生了此事,那为了咱两家的颜面,就只有一条路可走了。” 陈玄易闻言也是点了下头,两位公侯几乎同时看着对方,开口说道:“订——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