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是谁
路山虽然使刀,却不难看出他对这左一剑的推崇。 “那这左一剑又什么境界,是否为‘大义’?” “唔,应当还是差了一些距离,他当年只在江湖上行走了两年时间,便突然消失,从此再没有人寻着他的踪迹,若他还活着,到了现在也未必不能更上一层楼。” “阿命,你若对习武感兴趣,到了家我便让丙文教你些功夫。” 江知命心中激动,他也能练武么? 罗丙文瞧着江知命有些热血沸腾了,有心想泼他一盆冷水,道: “你可要想清楚了,练武很辛苦,不是一朝一夕可以练成的,江湖上很危险,随时有可能小命不保,今番若不是你相助,我们这一伙人估计就要有苦头吃了。” 江知命叫他们师父为大哥,按辈分他们应当叫他一声师叔,只是实在别扭,索性什么也不叫。 “别听这臭小子吓唬你,咱们习武之人最是在意自己的性命,只为争强斗狠折了胳膊断了腿,岂不是枉费自个儿花费的心血,是以寻常决斗都要先对峙一番,能在气势上吓倒对手,何必还要动刀子呢?除非是滔天仇恨,谁也不愿结下死仇。” 江知命也不想被旁人看扁,说他自己不怕吃苦,更何况小时候那般痛苦都受过来了。他心想自己一定不会比旁人差。 一路听路山等人诉说奇闻趣事,再加上几辆马车都是空车回返,进太和城时才是申时。他们自东门进城,径直去雇主家结算清楚,便回了城西南自家打行的院子。江知命见沿街两旁的二层小楼鳞次栉比,各式店铺一应俱全,丝毫不弱于凤阳城的规模。 顺丰打行是一幢两进大院,毕竟一介武夫能置办下这一套家业实属不易。 早有门口当班的徒弟进去禀报,几个徒弟跟在一名四十出头的妇人身后迎接出来。 “娘,女儿想你了。”路瑶小跑上去,亲昵地挽住娘亲的胳膊。 “臭丫头,你还知道想着娘亲啊。” “当然想啊,每日都想呢。” 妇人伸手点了点女儿的额头,宠溺地打量女儿一番,很享受女儿的撒娇。 “师娘。”徒弟们一齐朝妇人施了一礼。 妇人面带微笑,这些孩子大多是她看着长大的。 “大家都辛苦了,快些进去洗漱歇息一番,我已让万福楼备了两桌酒菜送来,今日大家好生庆贺庆贺。” 众人欢呼一声,鱼贯而入。 路山落在最后头,来到夫人身前,嘿嘿一笑,道: “嘿,还要劳烦夫人出来迎接,路山惶恐啊。” 路山朝夫人抱拳作揖,把头都快碰上膝盖了。 “瑶儿,咱们进去,让你爹爹在这儿呆着吧。” 路瑶掩嘴偷笑。 “这,夫人莫急,我与你介绍一人。”路山赶紧把江知命拉过来,与夫人简单介绍了江知命身体的毛病和帮助打行躲过一劫。 “奴家在此替拙夫谢过了。” 路夫人说完便要作揖。 “大嫂万万使不得,江知命受之有愧。” 江知命赶忙托住路夫人。路夫人见他并没有居功自傲,不由多了几分好感,想他年纪轻轻却患了怪病,也怪可怜的。 “走,咱们进去说话。” 进得院中,便看见一株老国槐立在当中,约有四五丈高,光秃秃的树枝往四周延伸着,除了零星挂着几个槐角,已经有嫩芽生了出来。 树下四周围着一圈兵器架,充当了护卫的角色,把国槐护在中间。兵器架上摆着刀枪棍棒十来种武器,地上原本铺了平整的青砖,只是被踩的坑坑洼洼,应当是平时练武所致。这会儿没人练武,有人端了热水供刚回来的师兄弟擦洗;有人在准备明日护送任务所需的装备;也有人在收拾院子。师兄弟之间相互调笑,感情极好。 正房,东西厢房,整个院子很简单,也很有江湖的味道。房间不多,许多徒弟并不住在打行里,每日傍晚回去,第二日天未亮再赶回来,打行里没有下人,一些生活琐事也是安排新入行的徒弟轮流做。 大厅中灯火通明,十六人坐满两桌,路山夫妇坐在上首,江知命推辞不过,坐在路夫人左侧,把路瑶都挤在一边,撇着小嘴。旁边一桌杯来杯往,已是把脚踩在凳子上斗起酒来,江知命他们这一桌则拘谨一些。 路夫人一直拉着江知命聊天,听说他出生时便没了娘亲,六岁都不能说话行走,心疼地抹了把眼泪。江知命并没有说自己的爹爹是县令,路夫人只当他是穷苦人家的孩子,现在无依无靠,四海为家。她对江知命道: “阿命,你哪里都不要去,今后这儿就是你的家,我看谁还敢欺负你。” “来,多吃些rou,补些营养,赶明儿叫你大哥去寻几位郎中,再与你诊治一番,说不得就有治愈的法子。” 江知命心中感动,也知道自身的情况。 “不用劳烦大哥,现在这模样我已经很满足,也许再过几十年我就恢复正常了呢。” “不打紧,你大哥若这些事儿都嫌麻烦,看我怎么收拾他。再过几十年恢复,那不还是老头子吗,这事儿就这么定了。” 路夫人的话似乎不容江知命拒绝。 “今日天色晚了,明日叫瑶儿陪你在城里转转,多找些好吃的好玩的,瑶儿,知道了么。” “哼,知道了。”
路瑶感觉娘亲对江知命比对自己还好,心中吃醋。 江知命倒了杯酒,端在手上,站起身,对厅中众人说道: “江知命能够遇上各位,实在是三生有幸,这一杯酒,便敬大家。” 说完一饮而尽,而后又倒满一杯,走到路山面前。 “路大哥,能够抬举我把我当做兄弟,江知命感激不尽,最后再叫您一声大哥,从此刻起,我想拜您做师父,留在咱们顺丰打行,同众位师兄一齐侍奉师父师娘。这一杯酒,敬师父,望师父成全。” 江知命又是一饮而尽,众人皆是为他拍手叫好。江知命虽长的老相,实际年纪却是除了乔任善最轻的,他若是唤路山大哥,这一众路山的徒弟就需叫他一声师叔,就连路瑶都要叫他叔叔,江知命这一番作为化解了所有人的尴尬,谁能不叫好,路瑶也是对他刮目相看。 “这如何能行。” 路山正要起身拒绝,夫人伸手在他腿上拍了拍,朝他点头示意。路山便不再说什么,应允下来。 “哈哈哈,我终于不是最小的啦。” 小善人跳起来欢呼,被师父瞪了一眼赶紧坐下。 “师娘,我还要再敬您一杯。一日为师终生为父,师娘您便也是我的娘亲,我从小没了娘,现在能有师娘这般关爱照顾,此恩今生不敢忘。” “好好好。” 见江知命又喝尽了第三杯,路夫人连道三声好,她心思细腻,先前江知命要拜丈夫为师,她便明白了江知命的用意,心中愈发觉得这孩子不错。 江知命终于坐回位子上,初次喝酒,但觉口中辛辣无比,喉咙眼快要冒火,脑袋也晕乎乎的。 赵闯过来替江知命杯中倒满酒,自己端了个碗,端起来碰了个杯,又递给江知命,道: “来,阿命,你这性子我喜欢,咱们走一个。” “二师兄,我初次喝酒,已不胜酒力。” 江知命哪还敢喝,连连摆手。 “怎的,瞧不起你二师兄是不。” 也不等江知命反应,一仰头将酒灌下,拿袖口擦了擦嘴。 大伙笑着说别搭理二师兄这个酒鬼,江知命却仍是接过酒杯,一口吞下。 “痛快,痛快,来来来,咱们再吃两碗。” 江知命闻言,索性两眼一黑醉晕过去。厅中笑声一片。 一个黑色人影出现在江知命的房里,一步步朝江知命走去,许是喝酒过后口渴难耐,江知命醒来找水喝,突见床边立着个人影,吓了一跳。 “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