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挽 留
未料这一住下之后，方宁却是当夜就生起病来，按说炼气之 士不容易生病，道诀云：小周天百病不生，大周天长命百岁。不说象他这种人不易生病，就是有什么不适，只要几个周天内息搬运下来，无不立时好转。但这次方宁却是病势绵绵，长卧不起，身上重衾覆盖，犹觉头脑昏沉，身寒无力。大概是这一路惊惧，一路拚命之下，心神精力消耗过巨，加之又受风寒所致。 无怪那天他在树上睡得那么死，醒后尚感觉头脑昏沉的，实是当时已经染病，只是未发作而已。 玉将军殷勤为之延医用药，燕儿更是每天前来相伴，方宁沉沉迷迷，直至四五日后才堪堪好转，人却是清瘦了一圈。 当夜方宁几次周天运转，一身大汗之后方始全身一松，他知道此时才算完全康复过来。 翌日一早，方宁所居庭院内，只听见叱喝声阵阵，一条人影在剑光的裹护下倏忽来去，身形如风，忽然间那短剑灿然生光，似有寒芒透出，“嗤嗤嗤”的声响中，周围的空气都似乎割裂开来。 “啪啪啪”的掌声响起，一个锦袍中年走了进来，一脸赞许之色道：“好武艺，贤侄一身好武艺啊！难怪能够诛匪灭狼救下燕儿呢。” “方宁微末之技，让将军见笑了。”方宁见是玉克泰到来，收起短剑微微拱手致礼。 “贤侄身怀绝艺而不矜不骄，实在难得，不知贤侄今后是否愿意到军前效力？” 玉克泰望着眼前这个眉清目秀，已略显英挺之气的少年，爱才之心大起，一则以方宁十余岁的年纪，武功竟然这般造诣，难能可贵的是这孩子宅心仁厚，不顾自身安危，在极度危险的情况下救出他的爱女。玉克泰也是想报答方宁救助之恩，若方宁以后得以入得军中，以他在军中的地位，想要提携一个后辈是再容易不过的事情。 “这……谢谢将军厚爱，只是晚辈日下正欲回归家族，这是先父生前之愿，实在抱歉。”方宁婉拒道。他胸怀大志，当然不会为区区世俗功名耽搁下来。 “那真是可惜了。”玉克泰微微叹惜。他已知道方宁父母双亡，也对方宁品行才识与武艺极为欣赏，而且他身后唯一花独秀，且女儿与方宁这一路同生共死，这些天看着自己的女儿的模样，就知道她一颗心全系在眼前这孩子身上，他不免在心底下暗暗存了收为义子甚至今后招赘上门的想法，只是这一试口风之下，玉克泰当即打消此念，只是觉得自己的爱女与眼前这温润如玉般的少年有缘无份，心中无限遗憾。 这日将军府的精舍内，端坐于上的玉克泰正对下首一武将问话：“天畈山现在情况如何？” “回禀将军，卑职已按将军之令将天畈山荡平，山上一众贼匪宰杀怠尽，只有两匪首从秘道逃脱，后在山下发现其中一匪首的尸体，另一个则不知所踪，几天来一直遍寻不获。山上所有建筑全部摧毁，那些贼匪可以查知来历的正在追索之中，城外悬赏榜已经张贴。另外夫人一行人中，只有丫环翠儿逃过一劫，目前已经送回府中。”那武将起身回禀道。 “那匪首已经伏诛，不用再找了，翠儿仍送回小姐身边。那些匪属只要有蛛丝马迹，就彻查到底，决不能放走一个！有知情不报者，杀！辖区内所有的山匪，一律清除剿灭，一个不留！”玉克泰双眉飞起，满脸杀气。 这日方宁正准备出门前往长风镖局一趟，想在离去之前对人家道声谢，毕竟人家曾一路相送。 正待出门，后面却一声娇呼传过。 “方宁哥哥，这是准备去哪儿呀？” 还未来得及回答，手臂却被后面赶过来的玉燕儿紧紧抱住，这丫头只要有时间，必定紧缠着方宁。 方宁有些头大，虽说他很喜欢燕儿，就象自己多了个meimei一样，但这丫头如影随形般跟着，什么事都办不成。 “燕儿meimei，哥哥正准备去长风镖局呢，他们一路相送，得前去道个谢啊。”方宁转头看着燕儿微微一笑道。 “那好，燕儿陪哥哥一起去。”她也不待方宁答应，回头对身后的丫环道：“翠儿，快去准备车马。” 方宁无奈地苦笑一声，与燕儿一同等候马车。 一会儿后，一辆华丽的马车缓缓驰出将军府，后面紧跟着两名骑马的甲士。马车上，方宁卷起车帘，观看外面的街景，玉燕儿则紧紧依偎着方宁，对周围的一切都漠不关心，她心里眼里就只有身旁这个男孩。 待到长风镖局门前，方宁与玉燕儿下车欲进镖局，两个丫环在身后提着两个礼盒随行，那两个甲士却也欲跟随而进。这些甲士是玉将军给燕儿安排的侍卫，上次遇险后玉克泰大为紧张，即使在这城内也让高阶武士随行护卫。 这下小丫头不乐意了，回头吩咐两武士道：“你们在外面等候就行了。” “小姐，将军有令，我等不得离开小姐半步，请小姐原谅。”那两名武士一脸为难之色。 门口那几条大汉并未多加询问，只见这行人车马衣饰华丽，且身边的随侍明显是高手，知道不是普通人。 在一壮汉的引领之下，一行人来到**的一个小院子前，刚好院门正被一打而开，里面走出一个身穿淡紫衣裙的女子来，正是那秋镖师，这次却未用轻纱蒙面。 两人相见，俱是一楞，方宁惊异于此女绝世容颜，目如秋水，鼻如琼琚，雪肤樱唇，只是黛眉微飞，神情清冷。 方宁心道难怪在外以纱巾蒙面，想来是因为长得太美，不想引人瞩目。 那秋镖师则诧异于方宁来此。 “前次方宁与meimei多蒙秋镖师相助，今日特意前来相谢。”方宁拱拱手道： “小事而已，何须如此多礼。”秋镖师眉头轻蹙，一付毫不领情的样子。 “对秋镖师来说虽是小事，但方宁当日已经有病在身，幸好早归疹治，方得没有大碍，否则后果难料。”方宁语气诚恳，俗话说受人滴水之恩，当以涌泉想报。他是个恩怨分明的人，这事起码应该上门道声谢的。 “那进来吧。” 那秋镖师神色略略温和了些，想了想，才把一众人让进院内。后面的丫环将两个礼盒送上，那是玉府管家为此行准备的，都是些精品果脯糕点。 院子不大，里面布置简陋，没有花草或其它装饰，只在院子中植着九根丈许长的圆木。 “飞九宫!”方宁惊讶之下，一声低呼。 “哦，方公子也知道这门武技？”秋镖师有些讶异道。 “只是偶尔见过而已，秋镖师也是练的道门武技吧？” “那当然，这世间武技大多出自道门，习练道门武技有什么 稀奇。只是那飞九宫乃是道门秘技，方公子竟然知道，真让人意外啊，难道方公子也是道门中人？”秋镖师有此惊奇地问道。 “方宁不是道门中人，不过偶尔得到一本《风云剑诀》而已，”方宁只好实话实说了。 “风云剑诀？那主人是谁？”秋镖师大惊。 “在下实在没见过，只知道是个道士……”方宁当下将此事的原由大略讲了一遍。 “这是我师门之物啊，不知道哪位同门惨遭毒手。”秋镖师有些黯然道：“那飞九宫虽说是道门秘技，但不少道门支派都有此传承，这《风云剑诀》却是我师门秘传。” 方宁一时不知如何是好，想了想道：“既然这剑诀是秋镖师师门之物，我还是把它还给你吧。”这剑诀对方宁并无大用，何况他还有个抄本。 “这倒不用了，道门武技流传出去的还少吗？现在很多门派习的都是道门武技，只是年代久了，大多人都不知道源流了，以至于一些人说天下武技都出自什么门派的，竟然没我道门的事，真是贻笑大方。只是道家讲究清静无为，也无人与之争辩。”这秋镖师说到这里，冷冷一哼，柳眉微扬，倒是给她美艳绝伦是脸上添了几许英气。 可能是觉察到自己有些失态，又放低声音冷冷道：“道门最讲究缘之一字，能得到这本剑诀也是你自己的机缘，这倒是不用还了。” 方宁不好推却，只得拱手称谢。至于秋镖师所言传承一说，他是认同的，方宁自幼随父读书，杂书看了不少，父亲又是武道世家弟子，见识自非常人可比。 “这武技传承，其它的不说，但这太极阴阳、八卦九宫之理，却是道门独有，后来才在各家流传。在下知道一武道世家，明明是道门传承，非得妄言是先祖自创，真是无知者无畏，无耻者无敌啊。”方宁思索片刻即道。 方宁话音刚落，立刻感到一道赞赏的目光飞来。 听着方宁如此一说，那秋镖师立时感到这小子看着顺眼多了，心道这小子倒是个知情知趣的人。她本就不讨厌方宁，只是幼逢家变，从此冷面对人。 “你们先坐着，待我去上些茶点来。” 那秋镖师此时热情起来，开始把方宁当作友人了，可怜一行人坐了如此久的冷板凳。方宁摇摇头，知道这江湖儿女的性情，也不会怪罪，玉燕儿更无所谓，她只要呆在方宁身边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