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狭路相逢
方宁心中惊怒交加，从未与人动过手的他，此时却要面对匪徒的屠刀。心在不断砰砰狂跳，手脚也不自觉的痉挛起来，他右手紧紧压着腰间，神念勾连着腰间储物袋内的短剑。 近了，刘麻子的脸近了，仿佛都可以看清他狰狞扭曲的猴脸上那跳动的每一颗麻子，方宁眼里似乎都看不见那头顶劈过来的刀光。 眼看方宁就要倒在屠刀之下，叶大夫以袖掩面，不忍目睹。 蓦地只听见一声大吼，一道雪亮的剑光自方宁腰间挥出，从刘麻子身上掠过，鲜血飞溅里，方宁却已单腿半跪在刘麻子的身侧不远处，一把短剑仍旧斜举着紧握在他手中。刘麻子左侧半边身子被方宁一剑宰断，只见他晃了一下，“砰”的一声躺到在地，瞪大的双眼犹自带着无限惊恐与难以置信。 刘麻子死了，死在一个不到十二岁的孩童剑下。 方宁颤抖着艰难地转回头，见到刘麻子血rou模糊的半边身子，一时脸色惨白，大叫一声的倒退几步，一屁股跌倒在地，接着又翻身干呕不停。 叶大夫见到刘麻子伏诛，不由大喜，赶过来在方宁背上轻拍几掌，方宁顿觉胸腹中翻腾之感平复了好多，呼着气站了起来。 玉燕儿惊魂甫定，一头扎进方宁的怀中，大哭不止。 “好了，没事了。”方宁重重地喘了几口气，轻轻拍了拍玉燕儿的后背，安慰了几声，接着问道:“你娘与小翠他们呢？” “我娘她们死了，呜……”那燕儿呜咽着答道，眼泪扑簌簌不断的淌下。 “跟哥哥走吧，哥哥送你回家。”方宁叹了口气，也不敢有丝毫耽搁，牵着她的手往祭堂而去。 三人进入洞xue，仍旧掩好洞口。洞内一片漆黑，燕儿贴着方宁的身子，另一只手紧紧拽着他的衣袖，这时哭声也停了下来，方宁知她害怕，紧了紧她的小手，接着从储物袋中摄出两块月光石来，递了一块给叶大夫，自己拿了一块，月光石柔和的光芒下，洞内清晰可辨起来。 眼前是一条向下的幽长通道，刚好容一人穿行有余，方宁一路当先，牵着小姑娘向前行去。走了半个多时辰，这通道越来越陡峭，有些地方要俯身反爬着下行，燕儿身小力乏，这半个多时辰差不多耗尽了她的力气，可怜她自小富贵家中养，那里受过这等苦难，只是她也知道今时不同往日，却只是咬牙苦苦坚持。 “歇歇再走吧。”方宁早看出了她的疲累，着意让大家休息下。方宁拿出储物袋里的水囊，三人分别喝了些水。 干粮与水，这些东西方宁与叶大夫两人早就备好了，他们两人早作好了逃生的准备。 “燕儿，累着了吧”方宁呵呵笑道，伸手在小姑娘背上轻拍了一下，让她稍微放松一些。 “嗯。”燕儿绝处逢生，此时还惊魂未定，轻轻应了一声。 歇息半晌后又动身往下行，三人一路走走停停，也不知走了多久，后来那燕儿完全走不动了，全靠方宁背着她前行，幸好他体健，虽然辛苦却是能支撑。 叶大夫年已七旬，此时已是疲累不堪，待到得山下时，他几乎虚脱过去。洞径的出口本被一块大石挡住，此时已掀倒在一边，三人在洞口用了一些干粮，恢复了把气力后，辨识了下方向，便接着继续前行赶路。 此时日头早已偏西，已是时至午后了，行未远即发现地上倒伏一尸，看其模样正是那二寨主刀疤脸。方宁与叶大夫警惕地游目四顾，周围并无动静，才放下心来。 “肯定是他们自相残杀而死的了。”叶大夫低声说道。 那二寨主面地而伏，背上一条长长的刀口从肩到腰，几乎斩开了整个身体，一地血迹已经凝固，看这样子死去已经几个时辰了，应是后面偷袭所至。 “好厉害的一刀，背胛骨全部斩断了。”方宁长长吐了口气，心中警惧大起。 “走吧，那大寨主应该早走了。”叶大夫催促道，他十年回能回家，此时忽得自由，归心似箭，急于想离开这鬼地方。 方宁犹豫了一下，觉得那大寨主应该不会在此处久留，就同意上路，只是重新把短剑拿出来握在手中。 三人一路向前，那大寨主也不知道是向哪个方位逃遁的，也不知道逃窜了多远，不由得他不小心应对。 山林中时有荆棘挡住，方宁不得不在前以短剑开道，玉燕儿与叶大夫随后，三人一路且走且歇。一个时辰后，日已落向西边天际，三人却还未找到驿道之上，方宁眉头微皱，心下焦急不已。 几人正行间，忽然叶大夫从后面传来一声惨叫，方宁回头一看，叶大夫已倒在血泊之中，玉燕儿吓得面无人色倒伏在地，他们身后赫然站着的正是先前逃出来的大寨主！ “哈哈，竟然还有漏网之鱼。”大寨主哈哈狞笑着，手中的厚背砍刀正一滴滴往下淌着鲜血。 方宁看到师傅的惨状，目眦欲裂，冲大寨主怒骂道：“恶贼，竟然如此狠毒！小爷今天与你拚了！” 怒意一起，惧意尽去！方宁双手握剑，冲向大寨主兜头奋力一剑斩去。 只听见“当”的一声。 方宁只觉得一股巨力涌来，双手一麻，斩出的短剑被那寨主一刀撩开，身形也被震得倒退十来步。 “咦，你这小臭崽子还是个练家子的啊。”那大寨主有些一脸惊异，举着手中的厚背砍刀打量着道，那厚背刀刀刃上却留下一个深深的缺口。 “哈哈，不错，再接老子一刀试试。”大寨主哈大笑声中迈步上前，说着挥起那柄厚背刀当头劈斩下来。 匪首这记劈斩势大力沉，方宁这次深深吸了口气，调动全身的气力，扑上前大吼一声道： “迎门斩！” 剑光如练，方宁和身扑出，刀光与剑光相击，方宁身形腾腾地退出数丈远。 大寨主魁梧的身形也是一凝，那厚背刀上这次留下的缺口更深，他倒吸一口凉气道：“好兵器啊！” 他那砍刀也是百炼之钢所铸，这时却被方宁的短剑斩出两个大缺口，尤其是第二剑，将他的厚背刀斩开近半，这时哪有不知道那短剑并非凡兵来，他目光中不由得露出贪婪之色。 方宁虎口震裂，鲜血由掌心顺着剑尖滴下，点点飘落于林中枯叶之上。他心不断下沉，拚命运转丹田真气压制胸口翻腾的气息，同时脑海中瞬息万转。 “力强时以力胜，力弱时以技胜。” 这时那大寨主却是上前几步，手中的长刀却怒斩过来。 “反手斩！”方宁大吼一声，侧跃半步扑上，对临头的刀光不管不顾，反手逆斩过去。他知道自己已接不下这一刀，唯有一拚，从绝境中寻找生机。 那大寨主这一刀下去，方宁绝无幸理，但如果被和身扑上的方宁的这一剑斩中，他自己不死也得重伤，重伤在这荒野之地，又哪来生机？ 方宁赌对了，他以命换命的一斩让大寨主退缩了。大寨主半途改变刀势，挥刀向下撩，“砰”的一声挡住短剑，中途变招，威力却是弱了三分。 这次却是各退了两步，方宁赢得了一瞬息的喘息机会，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趁机运转身形，围着大寨主飞转不停，疯魔斩剑诀之阴九势使出，手中剑光点点，偷袭大寨主各处要害。 这时他几个月苦练的九宫显出了威力，大寨主身周人影浮动，剑光如涛，稍不留神就会命丧在方宁剑下。 大寨主虽然功力深厚，对于这般快剑却毫无办法，只得把手中的厚背刀舞得如同一张刀网，护住全身。只是盼着与方宁刀剑相击，宰落他手中的短剑。 两人激斗良久，方宁忽觉久久未有动静的丹田真气在轮转，一时得气海如潮，方宁心中大喜，将法力狂注双臂后，再次挥剑怒斩。 “迎门斩！”方宁狂吼声中疾扑而上。 剑出幻影生，身动真气随！光影流转中，那剑尖上隐隐有寸许长的剑芒吞吐不定。 那大寨主正自恼羞成怒，被一个小娃一剑逼退，这是他没想到过的事，当下也自一刀猛斩而来。 只听见“哧”的一声，如雪的剑光掠过，那大寨主手里已经仅余下一个刀柄，他微微怔了一怔。 方宁却不等他，正所谓“趁他病，要他命！”他根本就没有停歇地披面一斩而去，一阵令人牙酸的声音后，那大寨主从头脸到胸腹，状若剖猪般被斩开，肠肚流了一地，喷射而出的鲜血将躲闪不及的方宁染成一个血人。 方宁以剑拄地，深深地喘了几口粗气，短暂的搏杀似乎抽干了他全身所有的力气，摇摇晃晃地转过身来，奔到血泊中的师傅身前，想对叶大夫进行救治。 叶大夫此时已是进气少出气多了，见到方宁过来，只艰难地摇摇头，道：“宁儿，没用了，给……家里传个讯……” 叶大夫话未说完，一口气接不上，当即闭目而逝。 方宁悲从中来，抚尸大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