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湖畔风波(下)
‘啪啪啪’几声清脆的鼓掌声在二女对面响起,二女心中猛的一个抽搐,以为是丁显二人意识到受骗,去而复返,大骇之下忙举目望去,却见从黑暗中走出一个粗犷大汉,此人浓眉大眼,相貌堂堂,可惜有点不修边幅,满脸都是青渗渗的胡渣子。大汉此时正鼓着掌,哈哈大笑着,走了出来,步履轻盈,仪态极为悠闲。 “两位小姐真是冰雪聪明哪,竟然将丁老头、笨独孤骗的团团转,佩服,实在是佩服。”大汉在二女对面约五六米的地方站定身子,笑着缓缓说道。话语间语调平缓,让人一时间不知是赞是讽。 见不是丁显二人,云娜芳心稍安,只是听这大汉的口气,似乎跟丁显他们相当熟悉,心中也不免震惊,为免节外开枝,云娜偷偷给楚玉绢使了个眼色,楚玉绢心中明了,当下二女不理会这个半路杀出来的家伙,快速走向越野车,意图开车快走。 大汉微微一笑,身形急动,已然将云娜二人拦住。二女面上变色,楚玉绢更是娇喝道:“你想干什么?” 楚玉绢恼怒之色溢于言表,大汉却只是懒洋洋的一笑,朝二女摆摆手,缓缓道:“别慌别慌,我没有恶意,更不会伤害你们的。我跟老丁一样,也仅仅是想知道执法者的情况。不过,我想听真实版本而已。” 云娜闻言娇笑道:“你又是什么人?想听来做什么?莫非是想将他绳之以法?”笑靥如花,只是那话语间满是讥讽之意。 听了云娜的讥刺之言,大汉倒也沉的住气,面色不变,依然笑道:“我是什么人不方便透漏,只能说我不是坏人。你也说的不错,我确实想将执法者交付法律部门来裁定他的罪行。” 闻听又是一个想对付执法者的人物,楚玉绢芳心盛怒,也不管对方是何方神圣,娇喝道:“执法者快意恩仇,惩恶扬善,难道又是坏人了吗?你们为什么要跟他过不去?为什么非要置他与死地而后快?” 大汉闻言神色一变,沉声道:“我不否认执法者做的某些事情是大快人心,只是如今是法律社会,如果我们每个身怀绝艺的人都向他这样任性而为,那天下岂不要大乱。” 楚玉绢冷冷道:“天下大乱,好大的一顶帽子。你口气也蛮大的,你又是什么人?是谁给你的权利抓捕执法者?你以为你是警察吗?” 大汉哈哈一笑,傲然道:“我不是警察却胜过警察,我们组织就是专门统辖管制中国的异能跟修行者的。自我介绍一下,我叫厉行,隶属于中国异能研究所。” 云娜二女闻言大惊,一是为大汉说的话,一是为大汉的坦率,踌躇半晌,云娜突问道:“异能,是特异功能吗?” 厉行点点头,来个默认。见他回答的太过于干脆,云娜疑道:“你跟我们说这些,就不怕我们透漏出去。” 厉行笑着摇头道:“不怕。” 楚玉绢听他口气甚是肯定,心中微怒,不悦道:“你倒是自信的很。” 厉行笑道:“我只是对我的异能很自信而已。” 楚玉绢一愣,奇道:“什么意思?”说着话,心中有了一丝不详的预感。 见二女神色间有了一丝慌张,厉行忙解释道:“别怕别怕,不要误会,我只是精通催眠之术,我会将你们催眠并让你们忘记见到我的情景,仅此而已。” 见他说来很是轻松,云娜莫名的心生厌恶,娇叱道:“你仗着自己本事大,随意删改别人的记忆,眼里一样没有‘法律公德’四字。说起来你比执法者都不如,亏你还有脸说执法者如何如何。” 厉行被骂的一呆,醒转过来后,细一思索,竟觉得云娜说的颇有点道理,当下无奈的笑了笑,讪讪道:“这个,这个嘛,我也是为你们好,毕竟我们这种人算是个比较神秘的存在,知道的人越少越好。你们知道了,绝对没什么益处,只会给你们的生活带来麻烦。执法者嘛,我是兵他是贼,却也不能混为一谈。”说来言词极是不连贯,显然这厉行也不是个能说会道之人。 云娜不屑一笑,冷冷言道:“你说的不错,自然不能混为一谈,你根本无法跟执法者相提并论,少给自己脸上贴金了。” 云娜的无礼言行,让厉行听的心中恼火却又发作不得,尴尬一笑,正待开口,猛然脸色一变,怒骂道:“好狡猾的丫头。”说着话纵身飞扑了过来。 原来刚才云娜故意东扯西拉,目的就是为了拖住厉行的注意力,好让楚玉绢去打开车门。二人配合的极好,而厉行被云娜几句话说的理屈词穷,正自尴尬,心情激荡下一时不查,险些被二女钻了空子。 却说厉行恼怒之下纵身朝楚玉绢扑了过去,势头凶猛。云娜见势不妙,不再迟疑,莲足向左前方快速一迈,恰恰将厉行的来势封住;双拳一错,左拳直击厉行面门,右拳却滑过一道弧线,击向了厉行的腹部,厉行轻轻摆头,让过云娜左拳,同时间左掌一封,已将云娜招式封住左手微用力一推,云娜但觉大力传来,不由自主之下,踉跄退出,倒退三四步后方才站稳。而厉行被云娜这么一挡,楚玉绢已经将车门打开,正要钻进车子就要发动。 厉行心中焦急,正欲飞身过去阻拦,不料云娜却又缠了上来。厉行但见那拳势汹涌,若蛟龙出海,招式大拙胜巧,隐然竟有杀伐之意。而云娜双拳挥动之间,幻起一道亮银色的拳影将厉行硬生生的缠住。原来云娜早就将方旭所赠的拳套戴在手上,而她平时反复习练开山拳,此际带上拳套,配合拳法施展开来,端的是威力惊人,厉行一时不查之下,穷于应付,竟然被她困住。不过可惜的是,二人实力实在相差太大,数招之间,厉行就已经找到云娜拳法之间的破绽,急伸双手抓向云娜手腕,云娜也是厉害,双臂往后一撤,娇躯微微后仰,右足支地,左腿猛的弹踢向厉行手腕处,动作凌厉无比,厉行‘嘿’然一声,右手食中二指并拢击向云娜左脚腕骨处,云娜不待招式用老,左腿疾收,身体借势前倾,双拳探出,同时间互击拳套机关,雕龙刺应声而出,云娜双拳猛探,迎向厉行抓向自己的双手击出,速度快捷,雕龙刺亦发出轻微的嗤嗤破空之声。 厉行神色勃然大变,身形疾退让开云娜的攻势,同时间左手猛然打出一物,只见此物在空中迅速滑过一条金色的轨迹,势如破竹般的钻进了越野车的前车轮里,但听嗤然一声厉响,此物竟然将轮胎射了个对穿。 厉行不再理会楚玉绢,只是紧紧的望着云娜,目光森冷,如受伤猛兽,神情凄厉,云娜心中震惊,却也不知为何,当下紧紧的护住要害,防他突然来袭。 厉行却没有出招,只是望着云娜,不,应该说是望着她手上戴的拳套才对,脸上表情阴晴不定,半晌后沉声道:“小姑娘,你手上的拳套是谁给你的?” 云娜见他神情不善,那双目中有如怒火燃烧,似乎对这拳套怀有相当重的敌意,念及此,自是更不敢透漏真情,当下冷冷的娇声道:“关你什么事儿,是我捡的,怎么啦。” 厉行显然不信,冷冷一笑道:“胡说,你的运气也未免太好了,竟然能捡到这‘搜魂摄魄赤血千里夺命无情手’?不要告诉我你的开山拳也是捡到的。” 云娜一愣,显然没料到厉行不但知道自己使用的拳法,还认识这副拳套,自己却不知道这副拳套还有这么酷的一个名字哪。原来当时方旭嫌这副拳套的名字太过于血腥,怕会吓着云娜或引起不必要的麻烦,所以也就没告诉她。 云娜心中惊疑,奇道:“什么‘赤血’‘无情’的,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练的拳又碍你什么事了。” 厉行喝道:“你练什么拳我自然管不着。只是四十年前,我的师父就是死在这副手套的雕龙刺下,你说我是不是应该问个清楚?” 楚玉绢此时从车子里出来站在云娜身边,闻言娇声道:“四十年前的事了,小娜又怎么会知道?” “废话,我想问的是:到底是谁把这副拳套传给了这位姑娘。”厉行怒道,说到此处,厉行神色稍缓,望着云娜,神情间竟然有了几分恳求之色,“姑娘,我不是有意为难你,只是师父他老人家死的冤枉,而且师父待我恩重如山,师仇不报,枉自为人。姑娘武功虽然不错却远远不是我的对手,只是我不愿用强。今天姑娘只要将此人姓名告诉我,执法者一事我也不再提起,咱们就此别过,如何?” 顿了一顿,厉行接着道:“只是姑娘千万不要骗我。姑娘说话之时我会施展异能在旁探测,我这异能有如测谎仪一般,姑娘若是说谎,嘿嘿,我也不逼迫你,只有劳烦你跟我走一趟了。”说到最后,话语间隐约有了几分威胁警告之意。 厉行年老成精,鉴于丁显二人的前车之鉴,便已知道这两个丫头尤其是云娜,极其的伶牙俐齿,编起瞎话来是面不红耳不赤,从表面上看是断然觉察不出来的。为防自己受骗,是以来了个‘异能探测’之说,其实那纯粹属于子虚乌有,他根本就不会。 厉行心中所想,云娜自然不知晓,心中虽对他的话有些怀疑,却也不敢尝试,万一他所言是真,自己二人的处境岂不堪忧。 可云娜自然更是不愿意出卖方旭,方旭是她的心上人,要是被方旭知道是自己供出他来,想必定然会极其的厌恶自己。如果此事跟方旭关系不大倒也罢了,若是给方旭惹来祸端,那岂不是糟糕。只是若不说,今日之事恐怕不能善了。 云娜心中柔肠百结,思绪纷乱如潮,突然间银牙一咬,打定主意,冷冷道:“抱歉,我不能告诉你。” 厉行大怒,就待发作,楚玉绢忙道:“你不要胡来,听你口气你们异能研究所也是政府机关吧,小娜的爸爸可是cz市的市长云天罗,你敢乱来,保证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厉行一愣,显然没料到云娜来头不小,思忖片刻,沉声道:“废话少说,得罪了。” 厉行说着话纵身朝二女掠了过去,双手十指微拢,抓向了云娜与楚玉绢的琵琶骨。厉行对云天罗也颇为了解,知道他后台很硬,只是为了给师父报仇,却也顾不得那么多了。心中打定主意:大不了事后用催眠之术让二女忘却这段记忆也就是了。 厉行此时一扑,其势猛烈,速度比之方才与云娜动手之时更是快了不止一倍,一时间,二女全身俱都笼罩在他周身散发的真气之下,动弹不得。二女直到此际才知道自己与真正的高手之间的差距竟是如此之大。 眼见二女就要被擒住,突然又有一声沙哑的嗓音响起,“欺负起普通人来,异能研究所的高手真是煞气的很哪。” 说话之间,厉行但觉眼前一花,手腕剧痛,竟被一不知从何处冒出的高大黑衣男子将手腕抓住。厉行忙运真气于腕上猛然一震欲挣脱开来,可奇怪的是自己那刚烈无匹的真气与男子手掌一触却有如泥牛入海,竟消融不见了。 男子双手一托一送,厉行身子突然间不由自主的临空而起,犹如腾云驾雾般直飞出去。厉行身在半空,忙使一招‘飞流直下’双腿斜着伸出,本想再使个‘千斤坠’定住身形,却不料浑身酸痛无力,真气一滞,竟然如烂泥般倒在地上,一时间动弹不得。浑身真气不由自主的乱窜,原来是被那黑衣人的真气侵入体内引发了此种后果。 厉行心中骇然,作为异能研究所里名列前茅的人物,竟然被别人一招制住,虽说对方攻其不备,可内力之深厚,招式之凌厉,前所未见。厉行深知,即便自己有所防备,怕也是枉然。在厉行的印象中,即便是同盟盟主楚自然,与面前这黑衣人相较,似乎也是不如。 厉行坐在地上,努力平息着体内杂乱的真气,口中颓然道:“你是谁?如此功夫为何替这两个丫头出面?” 云娜与楚玉绢适才本已万念俱灰,正待束手就擒之际,却被黑衣人斜刺里杀出来救了下来,只是这中间变化太快,二女一时间反应不过来,怔在那里处于大脑短路状态。
此时厉行的话将二女惊醒,望着站在自己面前这位身高体壮的黑衣人,二女心中悄然升起一丝熟悉的感觉。 楚玉绢突然颤声道:“执法者!?你是执法者,对吗?”说着话,轻舒皓碗抓住了方旭的胳膊,神情间掺杂了太多的感情。期待、喜悦、羞涩、感激…… 黑衣人呵呵一笑,转过头来,淡淡道:“两位姑娘,又见面了。” 此人正是方旭。原来方旭一路上缓缓而行,突然觉察到前方有一股能量波动,心中好奇之下,飞奔过来,却正看到云娜与厉行动手,是以潜藏在旁边,伺机帮忙。 楚玉绢此刻喜不自胜,美目噙泪,缓缓的靠在方旭身上,喃喃道:“我终于又见到你了,我好高兴。”神情间有着无限依恋爱慕神色。 对于楚玉绢的大胆动作,方旭只是将这简单的理解为对偶像的崇拜,所以也没有多想,而且楚玉绢此时的动作神情,跟家中那可爱的meimei伤心时抱着自己哭泣时一般无二,看的方旭心中怜惜之意大盛,轻轻拍拍楚玉绢的香肩,笑着道:“别哭别哭,有我在,一切莫怕。” 见执法者竟然软语宽慰自己,楚玉绢芳心惊喜,嘴角噙笑,紧紧的抱着方旭的胳膊,说什么不肯松开。 方旭此际当她是meimei一般,也就由着她。抬头间却看见云娜望着自己二人红晕满面,心中不解,也不去多想,点头笑道:“姑娘没事吧?” 云娜摇摇头却不做答,方旭扭头又望向了依然坐在地上的厉行,厉行此际心中已经明白过来,长叹道:“你就是执法者?”神情间颇是颓废。 方旭尚未回答,楚玉绢娇笑着道:“除了执法者,谁会有这么高的武功,哼,神气不起来了吧?” 方旭望着楚玉绢的得意神色,心中一动。小时候meimei被人欺负,自己偷偷溜出去帮她出气将那些小坏蛋臭揍一顿后,meimei也是这样抱着自己的胳膊,开心的说:“看你们还神气不,这是我哥哥,知道厉害了吧。”两人那得意满足的神色是如此的相似,想到这,方旭嘴角不禁露出了笑容。 由于面罩的关系,楚玉绢虽然看不到方旭的笑容,却从方旭的眼角看到了宠溺的笑意,清楚执法者并不讨厌自己,心中更是高兴。 厉行不理会楚玉绢,径自说道:“金手说的不错,你果然是高手中的高手,败给你倒也不冤枉。” 方旭讥笑道:“你无需拖延时间,今天我不为难你,你恢复一下快点离开吧。” 被方旭道出心中所想,厉行老脸一红,勉强站起身来,尴尬一笑道:“你为何不杀我?”他可不认为执法者一而再再而三的放过他们这些意图对他不利的人,是因为怕了异能研究所,。 方旭淡笑道:“我们之间又没有什么仇怨,只是立场不同罢了,有人告诉我说异能跟同盟在中国的安定方面出了不少力,我也是佩服的很。不过---。” 方旭语调转冷,道:“不过有些事情可一可二不可再三再四,你回去告诉你们的上层,若下次再有人落在我的手里,那可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森冷的语气让厉行心中一寒,默然半晌后,叹道:“我可以回去汇报一下,具体的还要所长拿主意。” 说着话,厉行望着方旭身旁的云娜,正自踌躇间,方旭笑道:“你是想问一下这位姑娘,拳套的来历吧?” 厉行点点头,方旭又道:“那我就将我知道的告诉你好了。” 此言一出,在场三人都将惊异的目光投向方旭,方旭摆摆手,淡笑道:“别误会,我只是对这拳套的故事知道一二罢了。这‘无情手’三十多年前一直在一个叫做吞天道人的手里,可惜此人武功虽高却为非作歹,恶行累累,后来惊动一位高人出面将他击败,拳套也就落到了这位高人之手。这位高人二十多年前将这副拳套送给了一位有缘人,再后来怎么落到这位姑娘手中我就不知道了,不过想来这也不是你关心的问题吧。” 方旭此言即解答了厉行的问题,又消除了云娜对方旭的疑惑,可谓是一举两得。 厉行闻言惊道:“吞天道人!?莫非就是害死‘一笑门’三十六口人命,导致一笑门灭门,从而引起同盟跟异能追杀的那个吞天道人?” 方旭颔首道:“我就晓得你一定会知道这个人的,吞天道人精通数家绝学,拳掌指爪样样俱精,看来他极有可能是杀害你师父的凶手。” 厉行点点头,突又问道:“执法者,这吞天道人死了没有?” 方旭摇摇头道:“听说没死,可是一直不知所踪。” 厉行恨声道:“没死就好,我一定会将他找出来,为恩师报仇。” 方旭轻叹一声道:“不是我不看好你,一来这么多年了,他是不是尚在人世也不可知,即便还活着,这人海茫茫的,机会也是渺茫的很哪。何况这吞天道人武功可是很高,据说当年曾与路玄天比试过,路玄天尚且不敌,你---。” 言下之意不言而喻,厉行听的明白,也知道执法者是好意,劝他不要冲动,免的送了性命,只是他为师父报仇的念头极其执着,也不是别人三言两语能打消掉的,当下冷哼了一声,冲着方旭抱一抱拳,却不再言语,转身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