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3京城来人

    戴军鹏再打来电话，已是第二天中午。

    “小陈，你这次可不厚道，还藏着这么一手。”戴军鹏在电话里虽然用抱怨的口吻，但语气却显得轻快，“你这次玩得太大了！做好准备，我和吴部，还有航天局和空军以及相关部门的同志，一会就坐军机来江海市找你。”

    “不用来接，车都安排好了，你现在要做的就一件事情，好好准备下，到时候要听你介绍的。”

    放下电话，陈文浩暗暗松了一口气，这就是他想要的效果，而且看起来，新型钛合金这块筹码的重要性比他想象得还要多。

    之所以，他会将新型钛合金这个技术交出来，并不是完全因为自己的计划受到阻力。他相信，即使没这回事，他也会将这个材料技术贡献出来。实际上，在他最初的计划中，并没有打算那么早就涉足过于敏感的航天航空领域，而是准备先在消费数码领域打下一片江山，名声和利润双丰收之后，再玩得高精尖端一点。

    但是自从他乘上鲲鹏号，从几百公里的太空观望地球，跨越了40万公里之后，踏足了从未有人类到达的月球背面，他的想法发生了一些改变，这颗乘载了70亿人的蓝色星球，万物艰难生长，却只能在夜深人静时仰望星空，畅想宇宙的浩瀚和自身的渺小。

    自从美国载人登月计划中止之后，四十多年过去了，科技进步日新月异，人类迈出地球的脚步却在原地踏步，载人航天被限制在地球附近的轨道上。即使如此，也只是极少数人的机会。

    从意外遭遇了外星人工智能，到如今传承到多种先进科技，陈文浩的心态也在随着境况的变化在改变，当物质需求可以轻而易举地得到满足，想着改变世界的精神追求就日益迫切了。所谓改变世界，不仅仅是改变多数人的娱乐方式、生活习惯，还有着更重要的改变眼界和视野。

    陈文浩不得不承认，自从幸运地得到了外星人工智能后，他隐藏在心底深处的理想主义不由自主地冒泡了。这并非是所谓的能力越强，责任越大，而是突破了眼前的生活的苟且之后，还有诗和远方。

    ……

    京城来客来得异乎寻常的快，而且阵势也有点大。吴副部长和戴军鹏已经算是熟人了，还有国家航天局和空军的代表也曾有一面之缘，另外两名摆出扑克脸表情的男子倒是首次见面。

    陈文浩早已让人准备好了会议室，一行人到了之后，陈文浩便领着他们进了会议室。两名男子中，年纪稍大的那位掏出证件，递到陈文浩面前，“这是我的证件，还有这位是我的同事，作为此次事件的特派员。”

    陈文浩定睛一看，这男子性肖，重点却在证件内页的公章落款上，来自国家安全部门。他点头表示确认。看来这种新型材料的重要度和诱惑力足够，连这个蒙着神秘面纱的部门都惊动了。

    见陈文浩已经确认了他们身份，两名特派人员互相望了一眼，年轻点的那个便径自起身，守在了会议室的门口，另外一人从随身的公文包里掏出了一个小手电筒模样的仪器，放在桌子上之后才开口说话，“这是信号屏蔽器，现在二十米以内的电子仪器都将失效，不用担心有人窃听。”

    陈文浩没法告诉他们，小卡虽然不大吭气，但是分出了足够的运算能力监管并保护着公司内的所有电子设备和计算机网络。每天，公司的服务器都会遭受各类黑客攻击，但有小卡的保驾护航，还未有得逞的先例。至于来公司安装窃听器之类的更是不可能，小卡对电磁波动最为敏感。

    这位姓肖的特派员掏出一本黑色封面的笔记本，将其平摊在桌上，用手压平后，转头看向陈文浩，用不带感情色彩的语调说道，“陈总，有几个问题要麻烦您回答一下，希望您能理解。”

    “你们公司用于无人机外壳的金属材料，是从哪里来的？”

    “我们公司旗下有一家特种金属治炼厂，自产自销。”

    “我们查阅了国际注册专利的目录，这种新型钛合金材料的专利所有人是你？”

    “没错，我无意中发明的，所以才会收购现有的金属治炼厂。”新型钛合金技术的来源是最大的漏洞，陈文浩思考之后决定就在民科的路上再走得远一点吧，至于别人信不信，他就不管了。反正他脑海里一堆技术，要考验也有底气。

    肖特派员眼神上挑，看了一眼陈文浩，什么都没说，继续问道，“除你之外，还有人接触过这种新型材料的核心配方吗？”

    “治炼厂的老姜厂长了解全套配方，其他的人应该没有了。生产过程中，关键材料的配比和投放工序采用了工业机器人，采购材料的时候也特意混淆了分量，不会从原材料上推算出配比。”

    “除了使用在你们公司的无人机上，有没有对外出售过？”

    “绝对没有。”

    肖特派员合上了笔记本，点点头，露出一个弧度很小的微笑，“谢谢陈总的配合，我暂时没有问题了。”

    吴副部长接上了话头，“小陈啊，你又给了我们一个大惊喜啊，昨天小戴拿来测试报告，我一开始都不敢相信。熔点1620摄氏度，强度和韧度指标比现在主流的航空钛合金产品要高出35%，最关键的是密度只有2.65！”

    “密度2.65，只有主流的航空钛合金密度的60%，这是什么概念？这代表着我们的战斗机、导弹、火箭、发动机都可以大幅减重，可以飞得更快、飞得更远，而且可以立即转化为战斗力。”

    吴副部长的语气有些激动，在确认了这种新型钛合金的成本仅比主流钛合金成品多出5%，而且需要的原材料并不稀缺，可以大量生产后，他有点苦笑不得地对陈文浩说，“小陈，你应该明白这种材料的重要性，难不成如果你的计划顺利通过了，你就把它藏起来？”

    “吴部长，您想多了，我都用在自家产品上了，怎么能算是藏起来？你们军队太不敏感了，自己没发现，这总不能怪我吧。”陈文浩摊手做委屈状。

    “滑头！”吴副部长被气笑了，“难道军队没事做，每天去测各种金属玩？说说吧，你有什么打算。我话可说在前头，这项产品比电池技术的重要度还要高，国家肯定要做监管的。”

    这一点，陈文浩早有预料，即使是欧美国家，这种可以直接提升军队装备战斗力的特殊材料，也都是属于国家监管的项目。私人公司可以研发和制造，但是生产流程和生产数量受国家监控，销售对象只能是国家的指定单位，更加不可能允许出口。

    新型电池技术相比这次的钛合金材料，虽然一样应用前景广泛，但是要完全发挥作用，还需要对研发试制对应的装备，一些比较精密的设备甚至还要重新修改电路设计。而像新型钛合金材料就不存在这种问题，即使不修改原有的装备设计和生产工艺，也可以直接替换原有材料，而且性能提升立马可待。

    这就是为什么陈文浩没有一开始，就将这种新型材料作为谈判的筹码，而是选择了新型电池技。就因为要让新型电池的先进性转化为战斗力，还需要进一步的研发，像陈文浩这样发明了这种电池的角色，在进一步研发中还能发挥重要作用，国家还需要顾及到这一点。所以才会有国家部委联合组织的讨论会，讨论陈文浩的计划书是否可行的后续。

    而如果直接换成钛合金材料，没啥说的，不管计划书是否可行，必然是先由国家监管了生产和销售再谈。虽然不至于吃相太难看，直接将企业的专利划归国有，但是上头的注意点肯定不是这份计划书，而是吸收和应用这种钛合金材料，最后才会将精力放到计划书的讨论上。这期间需要消耗多少时间，就真得不好讲了。

    所以，即使陈文浩对这两项技术都没打算藏着掖着，但是却设置了一明一暗两条线，先暴露哪个，后暴露哪个，都是有讲究的。

    迎着吴副部长探究的目光，陈文浩笑着回答，“我的要求还是一样，希望允许我的公司开展航空航天商用业务，我不要国家的经费，也不要国家的订单，就要个名分，这个要求不过分吧。至于电池和钛合金的技术，都可以免费授权给指定企业，但必须限制进入商用和民用市场。”

    吴副部长反问，“你这是打算仿效国外那种商业航天公司，做载人太空游？”

    “算是预期业务之一。以后如果技术能跟上，说不定还能建个宇宙空间站，甚至是太空城，到时候可以太空移民，或是开发旅游度假也不错。”陈文浩说得云淡风轻，心里却是想着，要不是怕骇世惊俗，哥明天就让小西造一个。

    来自国家航天局的代表一脸纠结的表情，说是鄙视呢，人家一次性就弄出两项先进技术，都是航天工程眼热的技术；可要说赞同，他是绝对不相信靠私人企业能做成这种大事。最后就成了纠结。

    吴副部长也是没当真，笑了笑将话题扯回来，“你的要求牵扯太多，关键没有先例，我没法答应你什么。不过晚上我向上级汇报情况时，会把你的要求如实报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