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棠书屋 - 言情小说 - 锦堂归燕在线阅读 - 第六百零九章 义气

第六百零九章 义气

    那一刻,时间在秦宜宁的眼中便的格外缓慢。周遭的一切都已经看不清了。她尖叫着伸出手想要拉回寄云,但她现在身体笨重,又有肚子碍事,不能如从前那般迅速的救人,就只能眼看着那尖锐的箭矢直奔寄云。

    寄云原本能够躲开。但她的身后就是秦宜宁,她又如何能躲?而且面前的天机子手中的刀光雪白森寒,也是眨眼就要到跟前来。

    寄云咬着牙,眼神倏然变的冷厉!

    她不退不让,反而将手中软剑一抖,原本盘在她腰间时就像一条银‘色’腰带的软剑这一刻尖锐笔直的直刺天机子喉咙。

    就算一命换一命,也是她赚!

    天机子想不到秦宜宁身边居然还有这种忠仆,眼看剑尖挑来,慌‘乱’的就要躲开。可天机子不会武功,她被吓的心跳加快,胡‘乱’的就要后退。

    而刺向寄云的箭矢也已经到了跟前。

    千钧一发之际,忽然一个白影敏捷的到了面前,一剑挑开了寄云刺向天机子的软剑,另一手往寄云面前一挥,宽袖震‘荡’之下,竟将那势如破竹的一箭打的偏向一旁,“笃”的一声埋入一颗粗壮的大树,箭身竟都扎进去一半。

    “穆公子!”

    秦宜宁惊喜又忧虑,赶忙将寄云拉倒身边来护住。穆静湖出手间制住寄云,保护了天机子,又救了寄云,秦宜宁现在还看不透他的立场。

    寄云方才险些就丢了‘性’命,这会子也唬的满额冷汗。

    穆静湖转而给天机子行礼,叫了一声:“师伯。”

    天机子刚才差点被寄云杀了,也是惊魂未定,原本得救是该开心的,可穆静湖却也救了寄云。

    她沉下脸,斥道:“让开。”

    “师伯。您为何要给我下*。”

    为何?还不是怕他坏事?

    天机子仰头瞪着穆静湖,咬牙切齿的道:“让开,你听不懂吗?”

    穆静湖就像一根木头桩子杵在原地,低着头道:“师伯,请您收手吧。”

    见穆静湖还如从前一般,秦宜宁松了一口气,就连寄云和冰糖都充满了希望。穆静湖的武功深不可测,只要他肯帮忙,天机子今天断然得不了手。

    “收手?你懂个屁!”天机子怒极,双目赤红的吼道:“当初师父教你武艺,是让你保护我!怎么你现在却胳膊肘往外拐!你难不成也像那个姓陆的一样,才不忍心要了她的命?还是说你也像姓季的一样?那逄枭就值得你们这样,宁可去保护他媳‘妇’?!”

    “师伯,逄之曦是我朋友,他曾托付我保护秦氏,我就不能让你杀她。”

    “你!”

    天机子瞪着穆静湖,双眼布满了血,咬牙切齿的道:“如果我一定要杀了她呢?你难道还要背叛师‘门’?”

    穆静湖无奈的道:“师伯,秦氏不过是一介‘女’流,你为何一定要杀了她?何况她现在怀着身孕,杀了她,就等于杀掉三个人,你这样太残忍了!”

    “我残忍?你什么都不懂,就少来搀和我们的事!”天机子已然忍无可忍,双手持刀指着穆静湖:“你让开!”

    “师伯。”穆静湖撩起袍子,跪在了湿泞的地上,“师伯,请你不要再造杀孽了。”

    “不孝子,我先杀了你!”

    天机子愤怒的大吼,双手将刀高高举起,就往穆静湖身上劈砍下来。

    穆静湖跪在原地,只是抬起手一扬袖,天机子便觉面前一阵劲风袭来,“锵!”的一声金属脆响,天机子手中的刀竟然从根部折断,天机子手里只剩下个刀柄,被震的蹬蹬倒退两步跌倒在地。

    远处‘射’箭的汉子见状,飞速的弯弓搭箭,直取秦宜宁而来。

    穆静湖站起身,不慌不忙的用那截断刀随意一挥,箭矢便被迎面劈开成两半,卸了力道掉落在地。

    那汉子哪里想得到穆静湖竟有这样的手法,愤然又要再弯弓,可一道银光闪过,他只觉‘胸’口一凉。

    低头一看,他的‘胸’口‘插’着的,正是穆静湖手中的断刀,而穆静湖负手站在秦宜宁等人的面前,一派闲适。

    汉子惊恐瞪圆了眼,高大的身躯倒在地上,‘抽’搐着断绝了呼吸。

    这时,又有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和马蹄声传来,却见季泽宇安排给秦宜宁的‘侍’卫赶来了三人。

    “王妃!”

    那三人身上都带着伤,悍然持刀挡在秦宜宁面前,警惕的看着天机子和穆静湖。

    秦宜宁眼神黯然,她知道,剩下的两个人来不了了。就如那赶车的汉子一样……

    天机子坐在泥地上,眼看着秦宜宁的护卫来了,又看穆静湖坚定的站在自己的面前,忽然将手中的刀柄一扔,摊开双手哈哈大笑起来。

    “哈哈哈!真是天命,天命!我算尽天下人,唯独算不透你,你就是变数,你身边的一切都是变数!上天既给了我这个使命,为什么还要让你存在!你早该死了!”

    天机子爬起来指着秦宜宁,“你若不死,这天下还不知道要‘乱’到什么时候!”

    秦宜宁皱着眉,看天机子满身污泥的癫狂模样,有些恻然。

    这世上能将玄学之说当做事业来做的人,又能有几个?天机子批算的准不准另说,她为了这件事费尽心机,让秦宜宁都不知是该赞扬她的执着,还是鄙视她的愚昧。

    “师伯,我们走吧。”穆静湖‘揉’了‘揉’还有些疼的太阳‘xue’,转回身看向秦宜宁。

    秦宜宁忙带着寄云和冰糖行礼:“穆公子,多谢你。”

    穆静湖摇了摇头,叹了口气道:“你别恨我师伯,她也是为了天下。”说着又觉得自己的要求有些没道理,秦宜宁都差点被杀了,在鞑靼就是天机子撺掇害她,现在她‘挺’着大肚子还被追杀,她能不恨?

    穆静湖惭愧的拱了拱手,转身去扶天机子起来。

    天机子摇晃着爬起来,一把拍开穆静湖的手,口中喃喃着:“天命,变数,天命,变数……”失魂落魄的走开了,穆静湖就只能沉默的跟在天机子的身后。

    “王妃,咱们要放她走吗?”有‘侍’卫行礼问。

    秦宜宁摇摇头道,“有他在,你们杀了不她的。”转回身看向都挂了彩的三人,歉然道:“是我连累了你们。”

    “王妃不要自责。我等是侯爷的‘侍’卫,便誓死听从侯爷的吩咐,侯爷让我们保护王妃,我们就拼死保护王妃。”

    秦宜宁‘摸’了一把脸上的雨水,道:“先将兄弟们暂且掩埋,做好记号,咱们回城后安排好了再来寻他们。”

    “是。”

    三人去寻了兄弟们的尸首,将人掩埋在了林子旁边,做好了记号。

    接下来的路程极为沉闷,但也很顺利。

    秦宜宁的马车赶到王府‘门’外,‘门’子立即欢喜的撒丫子往里头传话,又有人拆‘门’槛的,帮着赶车的。

    守在府中的王府护卫一看那三个护卫,就知道他们路上必定经历过一场苦战,当即大惊失‘色’,慌‘乱’的来询问情况。

    秦宜宁扶着冰糖和寄云的手下了马车,来服‘侍’她撑伞的下人见她衣裳湿透,头发散‘乱’,裙裾上还都是泥,也愣了一下。

    秦宜宁道:“快寻大夫来给三位医治,另外还有三个弟兄的所在,你们也去将人寻来。”

    秦槐远扭伤了脚,这时不方便奔出来,倒是孙氏和马氏听到消息时正在一块,这时相携而来。看到秦宜宁和众人的情况,两人都被吓住了。

    孙氏上前来一把抓住了秦宜宁的双手,双手来为她搓热:“宜姐儿,你怎么‘弄’成这样了?路上发生什么了?”

    “亲家母,还是先让孩子去更衣盥洗一番,免得上了风啊。”马氏说吧,就回身吩咐人去预备轿子。

    秦宜宁安抚的对马氏和孙氏笑笑,“别担心,我没事的。我先回去整理一番,让冰糖帮我瞧瞧就好了。对了,我父亲呢?”

    “你父亲在房里呢,脚踝骨肿起来馒头似的。”孙氏看了看被搀扶下去的三个护卫,担忧的道:“你是不是遇上什么事了?”

    秦宜宁笑着道:“没事的,母亲别担心。”

    这时粗壮的婆子抬着滑竿来了,秦宜宁就在冰糖和寄云的搀扶下坐了上去。婆子们小心翼翼的抬着她上了游廊,一路往思卿园而去。

    孙氏和马氏对视了一眼,二人眼中都是忧虑。

    “这孩子一定是出事了。亲家母,你去跟亲家公说一说,我去看看丫头怎么样了。”

    孙氏立即点头。

    二人都脚步飞快的走开,一个去思卿园,一个去溯雪园。

    秦宜宁换下了湿衣裳,用热水擦了身,又洗了头,吃了驱寒汤和安胎‘药’,便换了一身居家的常服,裹着一‘床’被子坐在了暖炕上。

    虽未曾到冬日,但秦宜宁说冷,下人们立即就烧了炕,不至于烧热到多烫,但坐上去也是温温暖暖的。

    秦宜宁舒服的叹了一口气,拉着同样整理好的寄云和冰糖都坐上炕,又叫纤云和连小粥都到身边来坐。

    “北方最好的就是这暖炕了。”

    “是啊。王妃您有没有觉得哪里不舒服?”纤云担心的问。

    秦宜宁‘揉’了‘揉’眉心,“就是有些头痛,许是受凉了。没事的,冰糖刚才都改了方子了,吃了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