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长安夜色1
《宫卫令》规定：每天晚上衙门的漏刻“昼刻”已尽，就擂响六百下“闭门鼓”；每天早上五更三点后，就擂响四百下“开门鼓”。凡是在“闭门鼓”后、“开门鼓”前在城里大街上无故行走的，就触犯“犯夜”罪名，要笞打二十下。 所以一旦闭门鼓之后，长安的主要三十八条街道便也看不到任何人烟，不过为了确保京城的安全，晚上除了明处的巡逻的马队，还有不少的暗探，也就是所谓的武侯，要是这个时候街上乱跑被抓住了，可就要被请去喝茶，然后免不了一顿板子。 下午的时候这告示附相关的条例就开始在西市的主要几个路口张贴，执行之日则定在了第二天，也就是说闭市之后他们还是有时间整改，至于商家有什么反响之类的…… 他们有什么反响并不重要，只需要一点，按照上面的办就是了，就他们的权利而言连提意见都没那个资格。 黄昏时刻，鼓声再次响起，这也就意味着长安这个大都市已经要进入梦乡。 购物的人潮随着鼓声的响起已经开始离开了西市，而商家们也开始准备打烊，一旦五次鼓声响完毕，所有的坊门可都要关闭。 这鼓声也就意味着可以下班了，在市署换上了便服就和王茂离开了西市，上车前，王茂提醒道：“对了，你是不是回去先给芸娘说声，这晚上可就回不来了。” “回不来了？” 陈福奇怪道，“难道这酒要喝一晚上？” 这刚问完，就听到王茂哈哈一笑，这肩膀就被他拍了一巴掌，然后他道：“你小子还真忘得干净啊，连这等风花雪月的事情都忘了，这闭坊之后你还敢在大街上乱窜？不怕明天被革职，再说了，这喝完酒自然就睡那了。” 陈福这才明白原来这所谓的喝酒其实就是喝花酒，可不是什么单纯的喝酒吃饭而已，可另外一个问题也随之而来，喝花酒那种风花雪月的场合，才子文人什么去那叫风流，这官员去的话不怕被人看见报了朝廷？ 可是看他的样子那里丝毫担心害怕的样子？ 如此一来陈福倒也坦然了一些，有机会去见识一下何乐而不为？便微微点点头，不过自己算有妻室的人，去喝花酒，虽说人不风流枉年少，可怎么觉得有些不对劲…… 王茂可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对劲的，便吩咐人去陈福的家，然后让一辆马车便沿着大道朝东边驶去。 趁着在车上的时间，陈福也朝外面看了去，这街道上面的人显得特别的多，仿佛在一瞬间都走了出来一样，不过如此宽的街道自然也不会存在什么交通拥堵的情况。 长安最大的好处就是在没有抵达坊之前全是直路，很容易就找到地方，没有多久马车就进入了一个坊内，停了下来。 下了车之后，陈福扭头一看，背后的坊门上写着三个字：平康坊。 这里和自己居住的安仁坊有很大的不一样。 平康坊依旧是四个坊门，两条宽阔的马路呈十字连通四个坊门，在路的两边几乎是清一色的高大的两三层以上的建筑，而且个个外边光鲜，颜色绚丽，精美的招子迎风招展，在门口一些打扮花枝招展的女子正在门口热情的招揽客人。 坊街上的人也不少，不过这一路走来发现两类人占了大多数，一类就是那些才子们，一类就是达官贵人，这其中如果说没有朝廷官员陈福当然不相信，自己和王茂就是，虽说官职比较低而已。 陈福现在也明白了另外一件事情，这里就是长安的红灯区，寻欢作乐的地方，而且看得出来似乎这里并不是受什么宵禁的影响，这些都是晚上营业的，不过要是自己也会选如此的地方开店，这里的地理位置非常好，紧邻着皇城，算得上应该是整个长安的达官贵人密度最大的地方，当然不怕没有人来，风花雪月可是男人们的最爱。 跟着王茂沿着街道朝里面走去，然后右拐进了另外一条街道，走了一段路之后这才停了下来，在一栋建筑宅子的门前停了下来。 宅子的门现在打开着，上面横着的匾额写着三个苍劲有力的大字：醉玉尘。 和这一路走来看到的不一样，这门口并没有人在外面迎客，敞开的大门或许代表这里已经开始营业。 “那些烟花之地哥哥也就不带你去了，而这里却是一个雅地，酒醉饭饱也可以在这里歇息，不过可没有姑娘陪。” 王茂指指里面说道，而在这期间已经好几个人走了进去，看样子都是一些读书人。 来平康坊的有来寻欢作乐的，也有附庸风雅的，寻欢作乐大有地方，想附庸风雅也有不少去处，醉玉尘无疑是后者中的佼佼者，除了那些自命不凡的才子文人门，还有长安最好的乐师等等。 跟着王茂走了进去，是一条大概一丈左右长的通道，通道的尽头是一个大厅，大厅里面现在已经点燃了灯笼，最后一通鼓声在二人进门的时候已经结束，而天也暗了下来。 灯光让整个大厅都沐浴在了红色的灯光之中，让这个大厅非常的明亮。 在正前方是一个离地三尺来高的台子，上面铺着红色的地毯，两道楼梯连通了台子，然后又连通了二楼的通道，整个通道呈环形，不过并没有完全连接起来，两边的尽头是两间房间，这样是唯一的两间可以在房间里面看到台子的地方。其他的房间则分布在楼上走廊的旁边，而后院则是客人不能去的地方，是这里人休息的地方。 在台子的下面布置也很有特色，在一条三尺来宽的通的两边便是每个独立的塌，每个的面积足以坐下四五个人。在塌上铺着厚厚的褥子，而几则放在这上面，由于前方的木台比塌高，所以也不会存在前面把后面挡住，选定了位置，那么自己也就脱了鞋子自己上去，就好像选了一张桌子一样，当然，至于要用什么姿势那就是客人自己的事情。 在整个大厅里面，一样的有二十个，现在已经被占据了大半，那些文人豪士三个五个的聚在了一起，大声的谈笑，有时候还能听到有人大声吟出诗句来，对于他们而言，来这里的都是志同道合的人，自然应该对酒当歌了。 虽说还没有习惯这所谓的坐就是跪，可这也没有办法，要找把椅子出来估计也是难事，而且无疑自己就是一个异类，现在也只有入乡随俗。 脱掉了鞋子，和王茂选了一个略微有些靠边的位置坐下，很快，一个侍女就送来了两壶酒和一些熟食。 王茂拿起了酒壶，给杯里倒上，同时笑道：“怎么？这才几天没有来就一副什么都不认识的样子。” 陈福回过神来，眼前的这一切的时候的确让自己很新奇，这多看几眼也是正常的。 可话当然不能这样说，笑道：“我什么都忘记了，所以多看看，多熟悉一下这里。” 王茂笑着摇摇头，这又低笑道：“那么这如烟姑娘你也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