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仅此而已
兵龙走的很急，即便有马骑乘，那也是深夜才抵达八幡城。本来兵龙是直接找长井道利了，但考虑到天色不佳，再加上自己确实疲惫便安排明日一早。 即便在疲惫，兵龙也不忘记阅读这么一件为数不多能打发时间又可以增长知识的事情。为此时常随身携带那么一两本书，一有空暇便翻看数页。 在信息完全靠书籍或人口传播的时代，想要获取知识的途径也就游历与阅读两种。前者对兵龙来说已经不可能了，身处于这个算不得高也谈不上低的位置，要撂桃子去干什么游历八成是疯了。 兵龙看的这本倒不是什么兵家名著，而是飞驮国本土志与作者个人对地方的一些见解。至于书籍的作者人，是个大家都想不到的人物，那就是已经做鬼的三木良赖。 “殿下。” 格子门外边传来一甜糯的声音，伴随一声哗啦的拉门声，率先进来的便是经过精心打扮的斋藤爱理，至于她身后则是贴身侍女麻友。 “怎么” 兵龙见爱理姬端来热腾腾的米粥，才记得自己下午只是在半路上草草的吃了两个饭团，饿得异常难受。 “殿下自飞驮一路急行，回到八幡城也没见用膳，恐怕也饿坏了。”心中有鬼的斋藤爱理，很畏惧和讨厌兵龙那种满是戏虐的眼神，为此努力表现的很淡然很会关心人那样，眨了眨眼亲切道：“尝尝，爱理亲手做的哟。” “无事献殷勤非jian即盗。” 兵龙内心默念一句，强忍着阵阵厌恶，点了点头。也是饿得厉害，但心急吃不了热粥，只能慢慢来。 本来兵龙对这桩带着明确的政治关系的婚事很满意的，一来娶了个漂亮的女人，二来给自己榜上了一座不错的靠山。只是书信一事，让兵龙对她很是失望，同时也嘲笑自己，自作多情。 斋藤爱理过来的目的性也很强，倒不是关心这个“丈夫”而是关心自己做的蠢事有没有被她得知。当然，她是不知道兵龙早已知晓，同时也暂时的原谅了她。 本来兵龙打算到她哪里就寝的，谁知半路却杀出了个鹫见忠直，还有佐佐木长秀。二人本来就打算兵龙一回来就说这件事，可半道却被麻友拦着了，兵龙这一出来，恰好给二人一个见面的机会。 “主公。” “你们两个有什么事么？” 兵龙低头飞速思索了下，随即看向了一副正室派头根本不怂场的斋藤爱理，沉吟些许：“你先回去，我等下在过去。” 也有三分睡意的兵龙，强打起精神，重新落座榻榻米上，眯着细长的眼睛，只流漏一道缝隙，看似在打盹，意兴阑珊道：“说吧。” 佐佐木长秀看了一眼鹫见忠直，后者与兵龙相处时间不长，但却知晓兵龙喜欢那种长话短说，有话快说的类型，当即速度组织语言，俯下身点了点头才开口：“此事本不该由我等臣属过问，只怕主公尚不知情。” 已经在书信写明了的鹫见忠直，这般话语自然是想知晓兵龙如何处理，好在内心有个底，免得自作聪明干了蠢事。 “就当从没有发生过吧。” 兵龙面无表情的点了点头，二人得到了确定的答复当即告退。当二人脚步声消失后，兵龙才无奈的叹息了声，瓦解掉做作的生冷。 nongnong的一声叹息，饱含了无数的无奈。知道了又能怎么做？断了这桩政治婚事，把斋藤爱理送回斋藤家？想要生存，就不可能这般做。 兵龙突然觉得活着很累，但他却又觉得很开心，最起码自己还活着。只有活着才能想一切，试着去尝试做一切，死了真的就什么都没有了。 在睡前，兵龙在考虑一件事情。如今鹫见家的领土很大，令人遗憾的是，非常贫瘠非常弱小。可不是，从地图上看飞驮国一半与郡上郡，就是诺大的一块土地，但是产粮能力非常弱小。 兵龙考虑的是下一步的攻略，此外又得考虑郡上郡到底安排谁坐镇比较好。下一步的攻略不是江马家就是内内岛家，只有消灭了这两家，鹫见家才有资格说自己是一国大名。 “饵取广纲倒是不错的人选，只是勇猛有余谋略不济。嗯，辅佐以石澈白两兄弟倒也凑合了。” 。。。。。。 此日清晨，兵龙终于有充裕的时间自我打磨一番，等到天彻底亮了才会见长井道利。 长井道利此来根本就没有带什么目的，只是纯粹的奉命过来看一看这位邻居。作为关城城主，长井道利对于郡上的一切很上心，无时无刻不想着把手伸进来，但横空出世的兵龙却把他的漪念打断了。 去岁还仅仅是个有求于己的人，今岁却得平资相谈。如若不是长井道利个人超然的身份，指不定还得以下臣之礼会见兵龙。 嫉妒他人取得高成就的心里人人皆有，长井道利也不例外，虽然现在表现的很淡然，但内心还没有从巨大的羡慕当中平抚。 “义龙殿让隼人正前来所谓何事？” “只是看一看。” “呵呵。” 兵龙呵呵一笑，内心骂娘自然不会让长井道利知道，长井道利一副我很坦然。确定了长井道利到来只是看一看的兵龙，看着这个昔日还得在他面前装孙子的老头，会心一笑：“既然如此，真田太郎你就负责当向导，带长井隼人正看看我郡上风景。” “隼人正你看如何？” “再好不过。” 。。。。。。 重接任务的一澄，立即上手。一面安排助手观察兵龙的一举一动，另一面开始着手江马时盛的情报工作。巨大的工作热情以及熟络的手段，让江马辉盛还有江马时盛都惊喜获得了个人才。 “甚是遗憾啊！”一澄听完手下的汇报，对于兵龙返回郡上没能安排刺杀倍感遗憾。很快一澄就从遗憾当中回过神，回去的时候自己没能刺杀，那么来路的时候自己就能安排人手了。 郡上郡狭隘的地理，已经不能胜任鹫见家的本城所在。新获得的高山原野，自然而然的成了新居城的挑选地点。一般搬迁新居城的目的就那几件，一来是掌控平原地带发展各项，随时能借着道路发达的优势调集兵马抵达各处，二就是就近攻略。 甚是遗憾，修筑八幡城一事本就刮了兵龙不少钱粮，再加上一口气提拔那么多人当领饷的常备。鹫见家正以一种畸形的态势浮现出来。 众所周知，一旦农兵彻底脱离农田转为职业兵，那么相对应的就是军事力骤然强大。作为相对应的惩罚，就是他们不事生产了。 前文说过兵介龙提拔了二百鹫见乡儿郎，用以为主干制控新得的郡上各乡。其带来的优势确实很明显，一下子让兵龙坐稳了郡上郡，后果同样很恐怖，鹫见乡的秋粮瞬间降低了好几个层次，甚至有出现田地荒废事情。 新灭三木家，获得钱粮不在少数，但也仅仅足够兵龙支持发饷五个月。如果五个月内，兵龙还没有找到新的经济来源以弥补发饷的窟窿，很可能不需要人家来打，看似强大的鹫见家立即瓦解。 如此说来，现在的兵龙根本没有钱置办新式武器（铁炮），更没有钱修筑城池，道路之类的东西。 兵龙目送长井道利去赏景，等到那苍老的背影消失不见，整个人立即愁了下来。大名的钱，来路途径就那几样，秋粮，座税，战争的乱捕，好一点的还能搞搞贸易。然而自己就只有秋粮这么一条，座税可有可无，现在确实有征但是很数目很惨。 四百多张嘴的压力，让兵龙根本喘不过气，只能红着眼发动各种不义战。 “如果得到了神冈金山，那么这一切都结束了。”兵龙细长眼流露一丝丝狂热，很是激动道。武田信玄的甲州军之所以被夸耀为当世第一强，完全是靠重金打造起来的。 训练，补给，军备，哪一样不需要钱？就是战死也得要钱抚恤。 想到战死，兵龙突然有些不舒服起来。若是战死那还好说，可是伤残的才占据大多数。自己与三木家上演的一晚风水轮流转，战死的只是很少人，但各种伤残非常多。 这些失去战斗力的士兵，意志很是消沉。原因无他，士兵没有了战斗力，便向来说也没有了吃军饭这么一说法，只得各自返乡谋生。个别战场上大捞的日后生活或许还有保障，但更多的还是连务农的能力都没有了。 “真田太郎？呃，来人啊。”兵龙习惯性的叫起小姓的名字，发现门口的常备探进脑袋，才记起真田太郎被安排带领长井道利到处游走了。 “主公有何吩咐？” 波风太郎脚步急促的跑过来，单膝跪地一手搭在地上恭敬道。 “你去各乡，动员但凡是因战伤残的足轻到八幡城来。”兵龙内心默数一句，我不会忘记你们的功劳的。 “遵命。” 波风太郎只觉得头脑昏昏的，怎么突然找上这些伤兵了？虽然不知道兵龙为何这样做，但他还是老老实实的奉命行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