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赌上尊严的请求
冗长的梦，梦里是一片黑色浓雾，拨开浓雾往前走，感到脚下冰凉，阵阵涟漪自脚下扩散开…… 原来是在水中，只是这水，竟是黑的。 有什么东西牵引着身体继续向前迈步，黑水齐膝时，停下了。 前方黑洞洞的，一片空旷，漆黑无际。 突然！ 一双巨大无比的眼睛睁开，猩红，冷酷！ 啊！ 孟心从梦中惊醒，呼吸粗斥，望了望四周，才发现自己人在帐篷里。 刚才原来是噩梦。 听见孟心的尖叫声，古修修从账外跑进来，见孟心无事，才舒了一口气。 “怎么了？” “没……没事。” 此时，帐篷的门帘又被掀开，一个娇小的身影蹿了进来，脸上神情急切。 “孟心醒了吗！” 看她慌慌张张的小模样，孟心忍不住一笑，调笑道：“这不是小塔塔么，怎么，关心你孟心大哥哥的安危哟？” 塔塔俏脸一红，却反常的没有反驳或讽骂，只是低下了头，抻着裙子，扭捏轻声道：“对……对不起~” 说完这句话，脸已经熟透了，头不敢抬，目光只敢滞留在脚下。 这是塔塔生平第一次感到羞愧，也是第一次向人道歉认错。 孟心诧异，心想这小丫头是怎么了，怎么突然变了性子？ 低头看看，看见自己胸前缠裹着的厚厚绷带，突然醒悟。 料想塔塔定是因为自己身上的伤，而感到愧疚。 无奈笑笑，招招手，将塔塔唤到身边。揉揉她的脑袋，温柔轻声道：“不要自责，这不怪你。” 反倒因为孟心的豁达，塔塔心中的愧疚更盛，泪水一下噙出，努着嘴巴，强忍着不让自己哭出声音。 见塔塔流泪，孟心心里一软，他最怕女孩落泪了。 将塔塔拉到身边，轻轻擦拭掉她脸颊的泪，柔声安慰着：“别哭了，你看，我这不是好好的吗？” 塔塔鲜见乖巧的点了点头。 柔声安慰了许久，塔塔也终于压住了泪水。 伤势在古修修神奇的魔法药剂下，愈合的很快，已经没那么恐怖了，虽然不能做幅度大的动作，但是溜溜逛逛还是可以的，所以孟心准备出帐吸收一下新鲜空气。 掀开门帘，清晨的温煦的阳光透射进来，孟心迈出帐篷，闭着眼睛，深深吸了一口气。 “啊~真******舒服！” 孟心惬意的晃晃脖子，睁开眼，却看到远处有一个身影跪在地上。 定睛一看，竟然是顾金！ “你这老汉，跪在地上做什么！煞风景么？” 孟心皱着眉头问他，可顾金也不言语，脸色苍白，眼眶黑紫。 听见孟心的声音，众人知道他醒了，紧忙上来询问伤势。 在得知孟心一切无碍后，白克才将事情的原委向他复述了一遍。 听完，孟心一言不发，走到顾金身前，凝重的望着他，严肃道：“起来。” 顾金抬头看看孟心，又看他身上厚厚几层的绷带，心生愧疚，歉意道：“抱歉，让你受了牵连，希望你能原谅……” “我说起来。” 孟心没听他在说什么，声音沉了下去，其中包含着不容抗拒的语气。 “对不起，但我不能……请你们一定要……” 顾金话还未说完，便被一声暴喝惊断了！ “我说你他妈给老子站起来！听见没有？” 被孟心呵斥，顾金有些发怔。 百南听见，冲了上来，拦在顾金身前，红脸反斥道：“你凶什么凶！我不需要你们！”说着眼泪噙出，嘴唇紧咬着，拽着顾金，哽咽道：“金叔！起来，我们不要求他们了。我们自己走……不求他们。” 拽了半天，顾金却是纹丝不动，百南扯得久了，又觉委屈涌上心头，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娘儿们唧唧，十几岁的大小伙子了，还哭。” 孟心的话，却是让百南哭声更大！ “我就要哭、我就要哭！要你管！你滚呐！滚呐！我不需要你保护，不需要你们的保护……金叔，起来，我们回家，我们自己走回去……不需要他们。” 顾金没有理会百南孩子气的话，向孟心苦苦哀求道：“请您一定要原谅我们。小主年少，还不知事，切勿与他计较，还请你们无论如何也要答应在下的请求……” “你站起来，像个男人一样和我说话，我孟心听不见跪着的人嘴里的声音。” 心中的一处钟，被敲响，震的顾金身子微颤。 终于，他试图站起身来，却因为跪了一夜，脚下一软，又扑通摔倒在地。 孟心看着他，不言不语，静静等待着。 百南欲向前搀扶，却被顾金拒绝，他在腿上拍打几下后，咬着牙，死撑着站了起来。 “孟心先生，请您原谅我，您所受到的伤害以及您的付出，我一定会不惜一切代价补偿您的。只求先生能说服您的伙伴们，助小主带着裂空卵安全回城。” 像没听见顾金嘴里说出的话一样，孟心盯着顾金的眼睛，突兀开口道。 “是什么让你放弃了男人的膝盖？是什么让你牺牲掉男人的尊严？” 身子一顿，心头一紧，一股莫名的泪意冲上脑袋。顾金喉结开始滚动，惊怔着，说不出话来。 他已是一个年过五十的男人，虽然算不上位高权重，但也有一定的地位及威慑力。这一路摸爬滚打来，他受尽了世事的打磨，早已圆滑透顶，任何事都以利弊权衡。 他早就忘了，不知什么时候，他早把最真实的自己掩盖于心底最深处，直到今天，被眼前这个黑发青年揭开。 “让我知道，是什么让你宁愿放弃身为男人的双膝，也不顾一切的想要达成。这个愿望，究竟是什么？大声告诉我！” 孟心直直的瞪着他，眼神威厉无双，甚至此时，年过五十的顾金在他面前反而像个小孩。 近三十年未曾流过的泪，今日流出，老泪纵横。 带着男人喉头的呜咽声，大吼：“孟心先生！老夫……老夫一定要让小主活着回去啊！这是我要报还白海老爷的恩情啊！请你……一定要帮老夫一把！” “今天的恩情，老夫将永远铭记在心！” 最后一句，已是声嘶力竭，接着是男人憋闷了近三十年的嚎啕哭声。 孟心一笑。 “卡世！” 转过身，望向卡世，缓缓道：“你会拒绝一个男人赌上尊严的请求吗？”